像是購買民生物資啦!有時還包辦清潔打掃與烹飪,儼然像是他的管家。
「謝謝妳,真是多虧有妳,否則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他不好意思地搔搔頭,也知道自己老是依賴她,不過他就是這種個性,改不過來。
天真隨性,慵懶散漫,不拘小節,還耳根子軟,經常被人騙錢。
除了寫作之外,他的腦子既簡單又單純,什麼塵俗瑣事都懶得理,有時候甚至連出去吃飯都嫌麻煩,可以餐餐都吃泡麵果腹,出版社怕這棵金光閃閃的搖錢樹倒下,才不得不派一名助理替他處理這些生活瑣事。
進入屋內,丁玫玥發現前幾天剛替他整理好的客廳又亂了,桌上、地上和沙發上,都堆了不少雜七雜八的物品,有書本、雜誌、揉掉的稿紙……
她二話不說,連忙開始動手清潔整理。
「真不好意思,我正打算回來之後再整理。」他紅了臉。
「沒關係,我來就行了,我整理得很快,一下子就好了。」丁玫玥將書籍雜誌歸位之後,把垃圾扔進垃圾桶,不經意發現裡頭的泡麵空碗。
「康大哥,你又吃泡麵啦?」丁玫玥心疼地轉頭問道。
「呃,因為冰箱裡的食物吃完了,我又懶得出去買,所以就……」
出版社三申五令不准他吃泡麵,怕他成了木乃伊,而他還是偷偷地吃。
此時,康介頤覺得自己像個不聽話的小孩,羞愧了起來。
「這樣不行啦!泡麵不健康,再說只吃泡麵也會營養不良,等會兒我替你去買些好吃又營養的東西,回來替你做些耐放的料理,肚子餓的時候,你只要加熱,或是簡單調理一下就可以吃了。」
丁玫玥一邊說著,一邊走到廚房,打開冰箱檢查剩餘的食材,順道巡視是否有其他用完的日用品,一一列下清單,準備等會兒開車去買。
「謝謝妳,妳真是我的天使。」康介頤誠心道謝。
丁玫玥面頰微微羞紅,臉上是無法掩飾的喜悅,然後拿著車鑰匙準備出門。
「啊,等一等。」康介頤喊住她,從口袋抽出皮夾,打開來卻發現裡頭只剩一張千元大鈔而已。
近來向他借錢的朋友多了點,所以搞得他也沒錢了。
沒辦法,他只得抽出最後一張千元大鈔遞給她。
「我最近吃得不多,妳替我買一千塊以內的食物和用品就行了。」
「好的。」丁玫玥收下千元大鈔,放進皮包裡。
「啊,對了!如果方便的話,替我買幾罐貓咪吃的魚肉罐頭好嗎?」
「貓吃的罐頭?」丁玫玥納悶著,不知道他買貓罐頭要做什麼。總該不會是要自己吃的吧?
丁玫玥搖搖頭,笑自己愛胡思亂想。「沒問題,那我出門了。」
康介頤飛快走進書房,他腦中又有新的故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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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寶貝們。」
深夜,康介頤拿著丁玫玥替他買來的貓咪罐頭,來到住家附近的公園。
那些罐頭當然不是他要吃的!
原來他有次外出時,不經意發現有只野貓在公園的涼亭內生了一窩小貓,然而不盡責的母貓生了小貓咪沒多久,就開始趴趴走,把幾隻還嗷嗷待哺的小貓丟著不管,康介頤心疼牠們,便偶爾買罐頭來餵食他們。
「來,小傢伙們,肚子餓了吧?」他一打開罐頭,濃濃的魚肉香氣,立刻把幾隻餓壞的小東西從隱蔽處引出來。「來吧,快點來吃噢!」
幾隻小貓毫無戒心,乖乖在他面前排排坐,等著放飯吃。
「來,每一隻都有,不要爭,不要搶喔!」康介頤將魚肉罐頭平均分在免洗紙碗內,再一一放在每隻小貓咪面前。
分到食物的小貓立刻埋頭狼吞虎嚥,逗笑了康介頤。「不要吃得那麼急嘛,小心噎到喔!」
「來,你的──喝!」他準備將最後一碗魚罐頭分給坐在最後面的小貓,然而一抬頭,他嚇了一跳。
不知何時,最後面的位置竟然多了一隻貓──噢,不!是一個人。
那是一個年輕女孩──他從沒見過如此蒼白、纖瘦的女孩,一襲黑衣讓她幾乎和黑暗結為一體,若不是那張清秀白皙的面孔告訴他,她是一個人,他還真以為她是鬼魂呢!
「嗨,妳是誰?」康介頤好奇地詢問。
女孩冷冷瞥他一眼,又把視線轉開,望著空茫的黑夜,連哼一聲都不屑。
但康介頤這個人天性雞婆──呃,應該說是熱心啦,他不理會她冷冷的臭臉,逕自走到她所坐的花壇邊緣,一屁股坐下,繼續與她攀談。
「這麼晚了,妳怎麼會一個人坐在這裡呢?」康介頤打量她,兀自猜測她是否是翹家少女?
女孩還是不理他,逕自望著遠方,完全當身旁說話的人是裝了喇叭的雕像。
「妳是不是跟爸媽吵架了?年輕人有自己的想法很好,但是不要那麼沖,多用商量的口吻跟父母談談,就不會老是鬧得這麼僵。」
他在大學時代曾擔任過好長一段時間的青少年輔導義工,對於這些年輕人的心事,他也算挺瞭解的。
「誰跟你說我和爸媽吵架了?」女孩總算開口,不過語調卻是冷得不能再冷,還順道奉送一記不耐煩的白眼。「我沒有父母。」
原來是這樣!瞧她年紀輕輕,臉上卻無年輕人的朝氣與活力,一副歷盡滄桑、冷絕無情的樣子,想必吃過不少的苦。
他頓時為她心疼,沒有家的孩子是最可憐的。
「那麼,妳應該是在親戚家中長大的,為什麼跑出來呢?親戚對妳不好嗎?」
女孩緩緩轉過頭,冷淡的眼眸中,出現一抹淡淡的嘲諷。
「你一向這麼『熱切』關心別人的事嗎?」換句話說,就是多管閒事。
「是啊!」康介頤難為情地搔搔頭,一副自知有愧的羞澀模樣。「我喜歡幫助別人,但不是為了博取讚美,所以妳也別這樣誇讚我。」他會不好意思的。
我不是在誇讚你好嗎?女孩嘴角隱隱抽動,冷漠的面具差點破裂。
康介頤不知道自己的猜測完全不正確,繼續安慰道:「在親戚家被排擠是難免的,畢竟本來就不是同住一個屋簷下的人,在一起難免有隔閡,我想妳可以……」
「我也沒有任何親戚。」所以剩餘的話也可以不必說了!女孩毫不留情地打斷他善意的安慰。
「妳沒有任何親戚?」康介頤愣了愣,更深切的同情出現在臉上。
原來她是個孤兒,難怪她身上充滿那麼深的陰鬱與孤寂,因為她只有一個人,沒有人愛她、關懷她,所以才會變得如此陰沉冷漠。
他真的覺得很可惜,像她這麼年輕漂亮的女孩,該是青春活潑,甚至帶點淘氣慧黠,怎麼會死氣沉沉,宛如凍結千年的寒冰呢?
「既然妳沒有任何親戚,那妳過去住在哪裡?」他不由得感到好奇。
「地獄裡。」女孩冷笑回答。
康介頤當然不會以為她說的是真話,不過他想那一定是個很可怕的地方,像真正的地獄一樣可怕,所以她不願意說出來。
「不管那是什麼地方,我都慶幸妳已經逃出來了。今後,妳有住的地方嗎?」他關心地問。
「你管得還真多。」女孩又不耐地瞥他一眼。
「妳沒有地方去對吧?不然,妳跟我回家吧!」
雖然他必須汗顏地承認,自己是個生活白癡,連自己都照顧不好,但是他會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好好地照顧她,直到替她找到一個永久的安身之所為止。
女孩抬起頭,用黑褐色的冰冷眼珠定定地凝視著他,許久許久,未發一語。
康介頤原以為她會嚴詞拒絕,沒想到她突然笑了。「你這人真的很奇怪,就非管我的閒事不可嗎?」
雖然還是清清冷冷,沒有太大笑意的笑容,但是至少讓她感覺起來多了幾分人味──呃,他也不是說她不是人啦,應該說她很冷漠、沉寂得不像這個世界的人。
不過,笑起來的她,給人的感覺舒服多了,他甚至覺得她很漂亮。
「如果妳願意讓我管,那當然是最好了。」康介頤推推眼鏡,溫和地笑了。
「在外流浪畢竟不是辦法,更何況像妳這樣的年輕女孩,說不定會遭遇到許多可怕的事,我想妳還是暫時跟我回家,先住下來再說吧!」
「我怎麼知道你心裡打著什麼主意?你該不會想把我騙到你家,再對我伸出魔爪?」
「欸?」康介頤一愣,接著便咬著拇指煩惱起來。「說得也是,妳我素昧平生,我突然邀請妳到我家,真的很可疑,我該怎麼讓妳相信我是好人呢?嗯……」
一分鐘過去──
「嗯……」煩惱中。
五分鐘過去──
「嗯……」繼續煩惱。
「夠了,我相信你,就去你家吧!」
最後是女孩自己等得不耐煩,主動開口說要去他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