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清清怔愣了,一時茫然,他看到她的表情,那抹詭笑更深了。
「我指的是……夫妻義務,這是公主成為我的妻後最值得我期待的事。」
如果這個時候面前有一池湖水,她一定會跳下去用冷水澆去自己臉上的火辣。真不知道為什麼好端端的一個話題會被他繞到這種事情上,但是,即使覺得難堪,她也明白這是不可避免的事實。
夫妻義務?她雖然沒有親身經歷過,但是在身為婢女的日子裡,耳濡目染太多相關事情,那些妻妾之間的互相傾軋,包括床第之間的纏綿,依稀都能懂個大概。
但是金城靈用這樣笑吟吟的表情來問她這樣私密的問題,在她的心中又一直因為掩藏身份而不得不提心吊膽的情緒下,無論如何也不能輕鬆回答他這個問題。
「這件事情、這件事情,你、你還是暫時別想太多。」她忽然變得有些笨嘴拙舌。
這一席話反而被他抓住話柄,追問道:「不想這些事情?你以為如果我不想,還是一個正常男人的反應嗎?」
完了完了,今天看起來他是存心要來逗她的,她該怎樣擺脫這惱人的話題?
就在她束手無策的時候,院門外裊裊婷婷地站著一個人,她立刻像看到了救星似地衝了過去,「翩翩姊,找我有事?」
金城翩翩好笑地看著她如釋重負的渴盼眼神,偷偷瞥了眼金城靈,反問:「是不是我來得不巧?」
「巧,真是太巧了,有人要感激你救了她一命。」他起身踱步到她們旁邊,頗富意味地看著令狐清清,又看看堂姊,「這麼匆匆忙忙地跑來,是姊夫那裡有什麼消息嗎?」
「不是他,是公主那件狐裘的下落。」金城翩翩帶來的消息讓兩個人同時為之一震,其同時開口,「怎麼樣了?」
「剛剛有人稟報,在東宮門附近的牆角,有人用花叢遮蓋了一個包裹,打開之後發現,是公主的白雪狐裘。」
「是什麼人放在那裡的?」他的神情忽然變得凜然起來。
「還不知道,正在追查。」
金城靈沉吟片刻後,說:「我去看看。」
他大步的離開,讓令狐清清一愣,趕忙叫住也想離開的金城翩翩,「也帶我去看看,說不定能幫上他的忙。」
金城靈走得很快,金城翩翩和令狐清清則並肩走在後面,距離他始終有幾步之遙。
金城翩翩悄聲問道:「我們王沒有說什麼得罪公主的話吧?」
「沒有,怎麼了?」她以為剛才金城靈和自己說的話都被她聽去了,因而不大敢看她的眼睛。
她微笑著,「我看公主剛才的臉色不大好,以為王說了氣到你的話,別看王在外人面前儀表堂堂,其實他很小孩子脾氣,有時候也會有點不講理,若是觸怒了公主,公主請不要和他計較。」
令狐清清一笑,「你這個堂姊對他真好,你放心,我不會和他計較什麼,再說我現在是在金城國作客,應該說是我有求於你們金城國,怎麼會和他爭執呢?」
「公主真是太客氣了,金城國雖然國力雄厚,但說到底也是聖朝的附屬國,絕對不敢和聖朝爭輝,更不敢凌駕於聖朝之上。」
說完,她又皺眉小心翼翼地開口,「若是……宮內的擺設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希望公主也不要放在心上。我們金城國的歷代國君都愛好奢靡,什麼東西都要最好最貴的,才覺得最氣派體面,也許和聖朝相比,是逾越了許多典制。」
「這也沒什麼。」令狐清清知道她在擔心什麼,反過來寬慰她,「金城人的脾氣,聖皇還會不知道嗎?金城礦產豐富,財力雄厚本來就是不爭的事實,就好像玉陽沃野千里,稻香連綿,難道只因為它是聖朝的臣屬,就不許玉陽的人民吃飽穿暖嗎?」
金城翩翩鬆了口氣,笑著點點頭,「是我想太多了,沒想到公主是個如此寬仁的人。」
「可千萬不要這麼說,我還有許多要向你請教學習的地方,而又論輩份,我也應該管你叫一聲『堂姊』。」
最後一句話,令狐清清說得很輕。但是走在前面的金城靈像是感應到了什麼,倏然站住,回頭笑道:「你們兩個人在說什麼呢?說得那麼高興。清清,還沒過門就找到閨中好姊妹了?」
她努了個嘴,嬌嗔一句,「又亂說話了。」
金城翩翩好奇地問:「王為什麼叫你『清清』?」
她急忙掩飾地回答,「哦,那是我的小名。」
「原來你們已經親暱到開始叫小名了。」金城翩翩捂著嘴笑道,讓她很不好意思,同時又有些心驚肉跳。
萬一被拆穿身份,眼前這些與她嬉笑怒罵的人會怎樣對待她?忐忑不安、惶惑恐懼著,她的心早已如同一團亂麻。
在東宮門的牆角處,早已有人看守在那個包裹前面。
金城靈率先走過去,問道:「是誰發現的?」
一個小兵跑過來,「王,是小人發現的。」
他看著他,「你是東宮門的守軍?」
「不是,小人是西宮門的守軍。剛剛下崗路過這裡,就發現樹下有東西,湊過去一看,看到包袱裡面有一片白毛直晃眼,小人聽說了聖朝公主丟了件白雪狐裘,不敢怠慢,趕快稟報了上頭。」
「做得好。」金城靈燦爛地笑,居然還拍了拍那個小兵的肩膀,「本王手下有你這樣機靈又聰明的人真是本王之福。」
那個小兵誠惶誠恐地跪下,連聲說:「王看得起小人,是小人祖上三世修德,不敢再受王的贊詞了。」
「不用客氣,你立了大功,本王要重重地賞你。」他一伸手抓起地上的包袱打開,遞到令狐清清面前,問:「公主,這可是你丟的那件白雪狐裘?」
「的確是。」白雪狐裘天下獨一無二,她只要看一眼就認出真偽。
他大笑道:「太好了,本王的冤屈總算可以洗脫了。」
「王,可是還不知道到底兇手是誰?盜衣的人又是誰呢?」她提醒道。
金城靈卻不以為意,「衣服都找到了,那些事情不算重要,我總算可以給公主一個交代,至於兇手,公主不用著急,衣服既然可以自己冒出來,兇手也會自己冒出來的。」
這是什麼話?令狐清清的眉頭一下子皺了起來,還要再說時,卻被金城翩翩拉了一把,對她使了個眼色,示意她不要再問。
這讓她很不悅,只說了一句,「我先回去休息了,」丟下在場眾人,急匆匆地往回走。
金城翩翩追過來,俏聲說:「公主千萬別生氣,王就是這樣小孩子脾氣,做事莽撞武斷,並沒有壞心。」
「一條人命,一件大案,他就這樣輕描淡寫地帶過去?」她有些激動地反駁,「身為王者,怎麼可以用『莽撞武斷』來掩飾自己的幼稚無能?」
她再次丟下金城翩翩,恨恨地跑回東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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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件事您以為如何?」金城靈慢慢地剝著蓮子,對金城婆婆問道:「我這麼處理,是不是很招人討厭?」
金城婆婆笑道:「是很讓公主討厭,不過對於你的敵人來說,你這麼做的確可以消磨他們對你的戒備。怎麼樣?你現在知道敵人是誰了嗎?」
「還不知道。不過,很明顯那個小兵有問題。」他的眼中有一抹精光閃過。
「哦?從哪裡看出來的?」
「他明明是西宮門的守軍,從西宮門回軍營最方便的路線是一直向南,而不是向東,所以他無論如何也走不到東宮門,而牆角那個地方異常的偏僻,周圍都是樹木掩映,如果不是刻意去看,誰會看到那裡有一個黑色的包裹?」
「既然你有這麼多的懷疑,為什麼當時不問他?」
「哈,我若問他,他肯說嗎?或者再編造一些騙我的謊話,反而打草驚蛇。」
金城婆婆讚許地點點頭,「不錯不錯,值得表揚,你比起以前顯得成熟許多。」
「那還不是奶奶調教有方?」金城靈得意地挑起眉頭。「不過……」聲音一沉,「清清很不高興的樣子。」
「清清?」金城婆婆不知道他在說誰。
「哦,就是公主的小名。」
「咦?她的小名是叫清清嗎?」她皺著眉想,「我明明記得她娘給她取的小名是『嬰姬』。」
「嬰姬?」他眉心一抖,「為什麼叫這麼奇怪的名字?」
「據說是她母親的一個好朋友的名字,因為朋友早亡,她母親很傷心,所以就給令狐媚取了這個名字當作小名,以示對故友的懷念之情。」
金城靈陡然站起,她問道:「你去哪裡?」
蹙緊的眉頭展開,他調皮地一笑,「出去走走,您先忙您的。」
見他彎腰抄起桌子上滿滿一盤的蓮子,她又叫道:「哎!那是你給我剝的蓮子!」
他擠擠眼睛。「老人家牙口不好,還是少吃些硬的東西,蓮子又苦,不適合您的口味。」說完便舉步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