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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頁     席月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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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什麼?」莫懷豐拿著一疊畫像問著皇太后。

  皇太后看著她粉雕玉琢的臉,苦笑道:「是給你挑皇后的人選。」

  什麼!她手一顫,把畫像全摔在了地上。

  「為什麼?我才幾歲,而且我明明是個……」是個女兒身啊!

  「還不是……」皇太后有些難以啟齒的看著她,最後終於下定決心的說:「宮裡宮外都在傳你和風三的事情,你們兩個又都長得這麼好,風三要你娶妻也是為了堵他們的口。」

  「什麼……」莫懷宇吃驚的看著畫像,這是他的意思?她的眼中不禁出現了怨恨,他為什麼要這樣折磨自己,「我知道自己不配和他相提並論,可這樣打發我,我是沒什麼關係,但這不是害別的女人一生嗎?這些女人都願意嗎?」

  皇太后把畫像拾起來,無奈地說:「也不怪他,現在謠言傳得太凶了,說你和他以前如何地廝混甚至……」她考慮了下還是說了出來,「甚至,莫蒼生在被發配前還送了你那樣的禮物。」

  「大皇兄離京之前給我送過禮物?」莫懷宇望著皇太后皺眉。她怎麼不知道。

  皇太后搖搖頭,「我本也不知道,還是幾個宮女說的,送禮的人已經在宮外等很久了。」

  「為什麼不宣?」她煩躁的站起來問像是牢頭一樣站在旁邊的林公公,現在她出門都有這個林公公跟著,在寢宮又有江詩盯著,自己的一舉一動只怕風三都一清二楚。

  林公公現在對莫懷宇恭敬得簡直恨不得叫親爹,他陪著笑臉回答,「回皇上,護國公……」

  他沒說完,莫懷宇就大發脾氣的抓起桌上茶碗摔了出去,「又是他!朝裡的宮裡的都聽他!現在連皇兄給我的禮物他都要扣!」

  皇太后擔憂的看著她焦躁的模樣,她的脾氣越來越壞了,是不是壓抑太久的緣故?或者……她閉上眼睛歎息,她總覺得莫懷宇在逼風三,逼他受不了然後把她廢帝。

  她摔夠了後,看著跪在地上的林公公一字一句地說:「你告訴護國公,我在日落之前要看到我的禮物,否則別怪我拿身邊的人出氣。」他把江詩派在她身邊監視她並不是一個太好的主意

  或許江詩的身份真的很特殊吧,在日落的時候,她看到一個捧著托盤的白衣男子跪在盤龍殿外。

  莫懷宇坐在大殿之上,周圍無一侍衛,那男人在被帶到殿內之後依舊沒有抬頭,直到她不耐的揮下周圍所有侍女和太監。現在的她已經到了草木皆兵的地步,任何人都會被看成是風三安排在她身邊的奸細。

  那男子深深行禮之後,伸手揭開了托盤上的白紗,在白紗之下竟然是一盆水,水中放著一枝紫色的花。

  「紫荊花?」她癡癡的望著那花脫口而出。

  一次父皇壽辰的時候,他們這些皇子在殿外等著給父皇賀壽,當然他是被忽略的那個,根本沒有和他們站在一起的資格,當時是莫蒼生斥退了要拉他走的太監,要他一起站在皇子中,那時候二皇兄還未離家,其他幾個皇兄也末戰死、病死。他們兄弟九個排成一排,莫蒼生指著旁邊的紫荊花說,那是一顆兄弟樹代表著兄弟之情,只要紫荊花開,兄弟情就不斷。只是為何現在……

  回憶中的她慢滿站了起來,走至那男子面前就要拿起花枝,不料低頭的男子卻忽然抬起頭。

  好美的男人,兩人同時愣住。

  白衣男子有著一張比女人還美麗的臉,白皙而柔美,若不是他身著男衣,只怕任何人都會把他當女子看。這一張臉何止用傾國傾城來形容。

  而白衣男子也呆住了,他被告知這個皇上是靠著和一個大臣不明不白的關係才坐上皇位的,那樣的一個男子多少應該帶著污穢之氣,可是憑他閱人無數的眼光,這個像是孩子般的皇上絕對不是個有心機的人,他那一對比女人還要清澈的大眼,和小巧可人的面容,若不是自己也長得這副禍水模樣,他真要以為他是個少女。

  「你……」莫懷宇忽然明白了,什麼紫荊花,真正的禮物是這個男子吧,難怪皇太后支支吾吾的,莫蒼生送這個禮物只是在譏諷她,譏諷她憑著和風三的不正常關係才能坐上皇位,畢竟除了皇太后和風三,其他人應該都不知道她是個女人,那個神醫也許知道,但她明白他絕對下會說出去的。

  一股悲哀慢慢爬上來,這悲哀在心裡轉了幾下卻變成對風三的怨懟,當日在涼蔭院他們差點有了肌膚之親,可是現在……只怕他和那個江詩不知道在做什麼?

  但是更大的悲哀還沒有那男子失手滑落的短劍更讓她痛心。她震驚地看著那短劍發呆,大皇兄的禮物不止是羞辱,居然還派刺客來刺殺她。難道權力真的可以把人改變至此?

  男子發現事跡敗露居然鬆了口氣,放下托盤叩首道:「皇上既然知道了我的來意,那麼罪臣就不隱瞞了。」

  他優雅地甩開長袖,垂眼道:「罪臣是江南雲王府的雲雁落,前來行刺實在是被逼無奈,雁落不能眼見大皇子再增加雲梁七州的賦稅了。」

  「大皇兄下是被發配邊疆了嗎?」莫懷宇打斷他。

  雲雁落搖頭道:「大皇子勾結江南的一支反叛軍霸佔了天險回春城為據點,好在護國公派人攻打了。」

  那風三為什麼要騙她?為什麼不告訴她大皇兄造反了?這樣的消息不是可以用來羞辱她嗎?

  雲雁落接著乞求,「罪臣無論被皇上處死,還是回去被大皇子處死都是死,但是罪臣懇求皇上讓我在死前見一個人,只要見到了她,我立刻回來領死。」

  她看著美麗得不像凡人的男子如落花般跪在那裡,禁不住憐憫的問:「是你的情人嗎?」

  「罪臣一生為雲梁七州做盡所有屈辱之事,但是無怨無悔,罪臣惟一羞愧的就是辜負了她,此次前去別無他求,只求她給罪臣一個來世彌補的機會。」

  他的聲音也柔和得如落花般,只是莫懷宇卻陷入自己的思緒中,這樣一個男子也會為自己的責任辜負心愛的情人,她是不是該慶幸風三不是惟一薄倖的男人。

  「我不會治你的罪,你若想殺我,剛才就不會故意把短劍丟在地上。你走吧!」

  她疲倦地坐在椅子上,雲雁落則慢慢起身向外走。

  「等等,」莫懷宇站了起來走到雲雁落面前,從袖子裡抽出一把造型具有西域風格的短劍,拔出劍身後把劍鞘遞給他,「你這樣出去一定會被處死,給你劍也許更不能證明你無罪,你拿著這個劍鞘,或許它能保你安全出宮。」

  這把短劍就是當日在冷宮花園,風三刺在她胸口的那把,但願他的良心會記得這件事情。

  盤龍殿中寂靜一片,送走雲雁落的她依舊盛裝站在外廊上。江詩還沒有回來,身邊再無別的侍女的她也就樂得一個人自在。今日黃昏,梁丞相前來辭行,居然暗示說風三是個難得的忠臣,聽得她只想嗤笑出聲。若他是忠臣,這個天下怎麼會變成風家的囊中之物。

  可是雲雁落的話又讓她迷惑了,她不理政事,自然不知道許多事情,可是她再笨也知道如今的天下比父皇在位時要好得多,起碼百官不再像以前那樣只說空話而不敢涉及實際。

  秋蟲蕭瑟,她起身走向涼亭,正在發愣時忽然感覺身後有人,等轉過身才發出小小的驚呼,在她身後的,不正是莫惜華!

  「三皇兄,」她驚喜的上前三步,卻被他斯文清秀臉上的深沉嚇得停住腳步,經歷了方纔的事件,她彷彿已明白皇室裡的兄弟之情有多麼薄弱。

  「三皇兄深夜來此不知道有何要事?」她侷促地低下頭,聽說莫惜華的母親是個巫女,他也擁有看透人心的能力,只是後來好像因為什麼蠱封住了他的能力,不然他也不需要和莫蒼生斗了那麼長時間,早就可以問鼎太子之位了。

  「我只是來看看我輸給了一個什麼樣的人而已。」莫惜華淡淡地開口,然後舉起了右手,「剛好我的能力恢復了,我想看看你的心可以嗎?」雖然這麼說著,他還是自顧自的摘下右手上的封印,手慢慢地靠近莫懷宇的額頭。

  「不要!」她連忙閃開。自己的身份絕不能被識破,她一個人死沒關係,她怕風三會因此屠殺所以知情的人。

  「為什麼?」莫惜華質問道:「為了讓我即位,我的母親死在我面前,我的無數部下被風三一一斬首,現在我只想知道是什麼樣的人能讓他那樣的人如此甘心賣命,輸給他我心服口服,但是為什麼這樣的一個男人會為你稱臣?」

  為什麼?為了看她痛苦一生,莫懷宇忽然發現風三給她的理由牽強得可笑,即便這樣的確給她帶來了痛苦,可只是為了看一個女人痛苦,有必要放棄手中唾手可得的皇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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