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你和智元大師有這樣一段淵源,我竟然不知道。」她有些遺憾。
「我和妳也有段因果,妳不也忘了!」
「不可能,我忘了什麼?」他的事,她一向銘記在心。
「妳剛來閻家堡時,因為想念爹娘而整日哭泣,有一天又伏在我母親懷裡痛哭,我正好在院裡練劍,實在受不了妳的哭聲,進到廳裡建議爹娘,在靈心寺為妳父母安個牌位,讓妳可以就近祭拜,妳的心裡也有寄托,就不會哭個不停了。爹娘覺得這個主意不錯,正想對妳說時,發覺妳在我娘懷中睡著了。」閻南君點了下她挺俏的鼻頭。
經他一提醒,腦裡依稀有些記憶,她哭得昏昏沉沉,眼皮不住的合超,似乎聽到一個中氣十足的聲音指責她吵人,又說什麼靈心寺,什麼大師……她想睜開眼睛,但真是累了,撐不住就睡著了。
沒想到那會是閻南君,而他還將這件事記得如此清楚,謝妏妏驚喜的摟住他,「對不起,我真的忘了。」
「哈,傻瓜,妳那時睡著了呀。」閻南君不在意。
「我一直都很感謝閻家堡收留了我,否則我的命運不知會如何,我都不敢再想下去。」一個孤女留在世上,遇上壞人總是比碰到好人的機率來得大。
閻南君加大手勁抱住她,「我會保護妳不受到任何傷害。」
謝妏妏不禁動容,主動的深深印下一吻,代表她的心意。
只是一吻又引發另一股熱情,燃燒整個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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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房裡,閻南君和三位管事正在核算這一季分部送上來的帳本。
閻家堡在北六省都設有分部,統一管理底下的事業,再由分部將帳本整合轉送閻家堡,而閻南君則會根據業績狀況視察產業。
「鄴城的情形如何?」閻南君問。
身為鄴城管事的鄒大山連忙回答,「回堡主,去年我們和城巡捕隊一起殲滅響馬後,鄴城百姓就不用再害怕盜匪作亂,加上我們特意降低民生必需品的物價,這半年多來,鄴城人民安居樂業,它的發展已能追得上鄰近縣城了。」
閻南君滿意的點點頭,「那就好。」
「堡主,鄴城已恢復了繁華,有些物品的價格應該有所更動,這需要堡主決定,而且鄴城的百姓也希望再見堡主的英姿,感謝堡主的所作所為,所以想請堡主去一趟鄴城,也可以巡視週遭的分部支堂。」鄒大山提議。
「去一趟鄴城少說也要八、九天,加上其餘的行程,來回沒一個月不行,堡主要離開閻家堡這麼久嗎?」另一個管事林震旦發出疑問。
「上回征伐響馬,堡主兩個月沒在閻家堡,堡裡也沒發生什麼事啊,林管事若不放心,可以留守閻家堡。」鄒大山邊說邊看了眼林震旦。
「哎呀,鄒管事真狠,明知林管事是在家閒不住的性格,他怎麼可能留守呢!」管事李行鼎涼涼的說。
「我待不住,你們就留守得了?!我們是五十步笑百步。」林震旦冷哼。
「那就看堡主帶誰去了!」
「連堡主要不要去都未決定,你們太心急了吧。」
三人又開始拌嘴。
三位管事對管帳數字之專精是無人出其右,所以被聘為管事,對過世的老堡主到現今的少堡主,他們都是忠心耿耿,彼此更是情誼深厚,有著過命之交,只是他們愛鬥嘴的習慣也是堡裡上下都很清楚的事。
張衡出聲,「三位管事,你們慢點再爭,總要先讓堡主做裁決嘛。」
三位管事這才住嘴,全看向閻南君。
閻南君為他們的孩子性格苦笑,不過覺得快要悶壞的可不止他們,他也想出門走走,可是一張纖美的臉龐映入腦海,讓他猶豫不決。
「堡主,你決定如何?」最性急的鄒大山忍不住開口。
什麼時候開始他也會為了女人而三心二意?閻南君壓下思緒,臉色一整。
「那就去鄴城吧。」
三位管事一臉歡喜,但馬上又異口同聲的發問──
「那誰留守?」
這就不得不讓他們失望了……
「鄒管事與我同行,勞煩另外兩位管事看顧閻家堡了。」
哀歎聲和歡呼聲同時響起,真是兩樣情啊。
閻南君低頭看公文,腦海裡的佳人影像被他勉強拋開。
溫柔鄉是英雄塚,他必須要牢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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堡裡盛傳的消息早已傳入她耳裡,可是他還沒當面告訴自己,讓她依然抱持著半信半疑的態度。
但隨著時間越來越逼近,堡裡的婢僕都忙了起來,她依然沒得到消息,她不瞭解他為何不告訴自己,只能自我安慰,他不想讓她擔心吧。
下完最後一針,謝妏妏咬斷了線,看著手中深藍色的披風,上面繡了一隻活靈活現的老虎,做工精巧。
披風終於做好了,正好趕上他出遠門,她不想再追問他為何不告訴自己,他只要明白她的心意就夠了。
「這披風是給我的。」閻南君拿著披風,對上面精繡的老虎圖騰非常喜歡。
謝妏妏為他披上披風,繫上衣帶,看著他英姿勃發的模樣,「披風保暖,春季天氣多變,你帶著以備不時之需。」
「我有事,要離開閻家堡一個月。」閻南君坦白說了。
謝妏妏點頭,「我知道,所以我才趕快將披風做好,好趕上你出發的時間。」
「我有吩咐簡總管多照顧妳,雖然我不在,妳在堡裡的生活還是一樣,沒什麼不同。」閻南君說。
謝妏妏低著頭,輕聲的說:「你不在就是不同了,不過我會好好的,不會有問題。」
閻南君抬起她的臉,卻看到兩行清淚。
謝妏妏連忙撇開頭,用手拭淚。
他皺起眉頭,「此行是為了公事。」
她點頭,「我明白,你不用管我。」
話是如此說,謝妏妏的淚水卻落得更快。
「眼淚是不能打動我的。」閻南君的語氣很硬。
謝妏妏索性背對著他,嗓音低啞,「我今晚身體不舒服,你……離開吧。」
哽咽的說完,她快步走入內室。
眉頭緊鎖,閻南君神色不善的拿著披風走出了圓繡樓。
第五章
直到現在他都說不出原因,自己為何要這麼做?
閻南君看向身旁,白馬上坐著一個笑吟吟的俊公子,雙眉如畫,肌膚賽雪,相貌猶勝玉芙蓉,比女人還要美。
其實不該拿女人來相比,因為「他」就是女扮男裝的假男人──謝妏妏。
見未婚夫直看著自己,她越發笑靨如花,「君,謝謝你。」
知道他今天離開,謝妏妏不敢去送行,怕自己會克制不住眼淚,所以她選在高樓觀望,沒想到還是讓他發現了。
四目一對望,不爭氣的淚水當場落下,她摀著臉急忙逃開,不願讓他看見自己的軟弱,她在房裡無助的掉淚時,他竟然出現了,並且宣佈她不敢置信的消息。
到如今,她還是歡喜得暈陶陶,太好了。
閻南君神情冷靜,內心卻有著困惑不解,看見她流淚,他下意識的丟下「晚一個時辰出發」的話語,拋下一頭霧水的手下就去追人。
接著,他更作了一連串出乎自己意料的決定,不止抹去了她的淚珠,更答應她與自己同行,變成了現在這種情況。
奇怪的是,他完全沒有懊悔,以後他該擔心會不會將她寵過頭了。
因為出發的時間晚了,又擔心謝妏妏無法跟上將速度放慢,導致不能照原訂計畫走,他們只好在一家野店過夜。
四十多歲,稱得上風韻猶存的老闆娘臉上堆滿了笑,熱情迎接閻南君一行人。
「各位英雄豪傑,請坐、請坐,要用膳呢,還是住店?」
謝妏妏好奇的看著四周,簡單的桌椅,有些簡陋的佈置,木牆上還有修補的痕跡,和她所去過的客棧不同,這就是野店嗎?
調回眼神,卻發現老闆娘直盯著自己,熱切的眼神令她覺得詭異,身子習慣性的依向閻南君,「有什麼事嗎?」
老闆娘笑著,手上紅絲巾搖啊搖,「沒有,只是公子長得好俊,一定迷死許多閨女吧。」
謝妏妏笑得很不自在。
閻南君不避諱的伸出長臂摟住她,「老闆娘,菜已經點好了。」
「好、好,好酒好菜馬上就上桌。」老闆娘不敢逗留,轉身走開。
「我覺得這家客棧有說不出的奇怪。」謝妏妏小聲的說,這是她的直覺。
「對啊,我也有這樣的感覺。」附和的是曉星,既然是貼身婢女,小姐去哪,她當然也跟著囉。
閻南君和護衛對看一眼,淡淡的回應,「野店不比客棧,是開在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郊外,提供旅者打尖,環境自然比較差,沒什麼問題。」
他這麼說了,謝妏妏壓下自己的疑神疑鬼,有閻南君在身邊,她還有什麼好擔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