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南君看了眼謝妏妏,臉色轉為冷凝,「你們太不瞭解我了,我從不接受要脅,既是我未過門的妻子,為我犧牲也是應該的。」
如此無情的話讓王麟等人變了臉,謝妏妏面色如土,皓齒深深陷入朱唇裡。
「你只是在說大話而已,否則你為何要赴約?」潘尹州質疑。
「你們指名找我,我當然要來,我一向不怕事。」閻南君淡淡的回答。
王麒從潘尹州手上奪過謝妏妏,粗暴的將她推倒地上,雙膝跪下,大刀指向前,「她是你的未婚妻,全江湖的人都曉得,你若真棄她於不顧,閻家堡的人還有臉在江湖上走動嗎?我不相信你一點都不在乎她。」刀一橫,削下謝妏妏的一束頭髮,顯示下一刀便是斬下他未婚妻的腦袋。
閻南君目光一沉,「那你最好一刀讓她了斷,死得毫無痛苦,否則她受越多的苦,你們要付出的代價越大,所有下山的路我已派人重重守衛,你們一個也逃不了。」
「你要趕盡殺絕?」王麒咬牙。
「閻南君從不是善心人士。」
潘尹州突然拉起謝妏妏,伸手給她一個耳光,打得謝妏妏站立不住,直摔出三大步遠,倒在地上。
閻南君更加用力的握住韁繩,不過顯露在外的神色不變,「你想證明什麼呢?」揚唇冷笑,輕斥一聲,掉轉馬頭離開。
「你夠狠心,讓一個女人為你而死。」王麒對著閻南君的背影大叫。
「現在怎麼辦?」王麟急了,一群手下也亂了陣腳。
謝妏妏好不容易才從暈眩中恢復清明,看潘尹州等人的注意力從她身上移開,她霍然起身,沒命般的向前奔逃。
「啊,她想逃走。」發現的人大喊。
王麒拿起刀子,邁步追逐,沒有武功的弱女子哪跑得快,很快的就被追上,刀子舉起,毫不留情的砍下……
謝妏妏尖叫,手抱住頭,無力抗拒。
頎長的身影閃電躍至,腰間軟劍順勢而出,刀劍碰撞,錚的一聲,巨大的力道讓王麒虎口一麻,差點拿不住刀,踉蹌的後退幾步,下一刻,倉皇的人兒被摟入健壯的懷裡。
叫聲倏然停止,她幾乎不用抬頭就能分辨出誰抱住自己,強烈的陽剛中還帶著令人安心的沉穩氣息,除了閻南君,還有誰有如此的氣勢呢?!謝妏妏雙手緊緊揪住,將臉兒埋進溫暖的胸膛裡,再也忍不住,嚶嚶哭了起來。
王麒一干人等快速的圍住閻南君,刀劍全出了鞘。
潘尹州啐了口唾沫,咧嘴而笑。「嘖嘖,原來你是假意拋棄,實際是想乘機救人,差點就讓你唬過去了,不過老天長眼,你仍是落在我們的圈套中。」
閻南君輕輕撫摸纖弱的背脊,軟劍在手,目光沉著,「憑你們幾個還不是我的對手。」
「哈……若是單打獨鬥,也許真如你所說,但如今你一個人要應付我們這麼多人,還要分神護住你的寶貝未婚妻,有道是猛虎難敵猴群,我們不會輸的。」王麒陰沉的笑道。
謝妏妏渾身戰慄,只有將未婚夫抱得更緊。
「別怕。」閻南君安撫懷中女子,再漠然的抬起頭,「可惜我不想弄髒我的雙手,應付你們的另有他人。」
「你又想唬弄我們,我們不會再上當了。」王麟怒喝。
「沒人會將堡主的話當成玩笑。」有人涼涼的接話。
「喝!」
王麒、王麟和潘尹州急忙回頭,就看到閻南君的兩名護衛張衡、鄭縱就站在他們身後,還有十多名衛士,嚴陣以待。
「你們遲了。」閻南君看著自己的屬下。
「山崖比預計的還要陡峭,所以攀爬的時間拖長了,請恕罪。」張衡抱拳。
王麒他們這才瞭解,這些人竟從平沙頂的北面斷崖攀登上來,他們千算萬算卻沒算到還有這一招,可惡。
「人交給你們了。」閻南君吩咐,轉身離開。
「想走?!沒那麼簡單。」潘尹州拔地而起,劍鋒冷冽砍下。
謝妏妏嚇白了臉,閻南君卻是不避不閃,神情自若的攬著人兒繼續向前走。
潘尹州邪笑,長劍轉瞬間來到閻南君腦後,平空生出一把劍,準確的截下劍尖,鏘鏘鏘……三聲激烈的交纏,逼退了潘尹州,也打碎了他的如意算盤。
「你還不配與堡主動手,你的對象是我,別搞錯了。」鄭縱輕忽的手招了招,露出不屑的笑容。
潘尹州怒吼一聲,全力猛攻,一場混戰於是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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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鳴交錯的聲音越來越小,直至聽不見,但是緊揪在胸口的小手猶在顫抖,小臉低垂貼著胸懷,縱然看不到謝妏妏的表情,但是可以想見她的懼怕,終是不懂武功的大家閨秀,遇上刀光劍影,只能驚喘無措。
閻南君放緩坐騎的速度,垂頭問道:「還怕嗎?」
想起剛才險惡的情景,謝妏妏止不住顫抖,點點頭。
閻南君撫摸未婚妻的髮絲,安慰的說:「不怕,事情都過去了,惡徒自然有人會處理。」
謝妏妏抬頭,「要如何處理他們?」
「這事妳不用管,臉頰還很痛嗎?」閻南君輕觸她腫起的半邊臉。
謝妏妏瑟縮了下,「不,不疼了。」
「妳沒說實話,等回到閻家堡,我請大夫來為妳檢查並治療傷勢。」他看她的反應就明白了。
謝妏妏心急,連忙辯解,「他們沒對我不禮貌,他們抓了我之後,把我帶到一間木屋裡,我被綁在木樁上,眼睜睜看著他們喝酒吃肉直到天亮,他們真的沒對我有任何非禮的舉動。」
閻南君弄懂這番話是什麼意思後,忍不住哈哈大笑,「我不是懷疑妳的清白,只是關心妳臉上的傷,而且妳是因為我才會被抓,不管受了什麼屈辱,我都不會在意。」
謝妏妏有些困窘的低下頭。
「嫁給江湖人,就要有心理準備面對刀劍殺伐,我們的婚期決定兩次了,兩次都被好事之徒破壞,或許妳不應該嫁給我。」沒有感慨,閻南君只是平鋪直述的說明事實。
「不是這樣的。」謝妏妏激動的大叫,在看見閻南君玩味的眼神後,臉立刻紅了,含糊的解釋:「我……我的意思是我們已經訂了婚約,而且我父母雙亡,你就是我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我也只能依靠你。」
「這是我的責任,我不會逃避的。」閻南君聲明,語氣變得淡漠,一揚鞭,加快了坐騎的速度。
謝妏妏下意識的抓緊閻南君的衣襟偎近了他,明白他不愛提及責任問題,但唯有這樣,她才覺得自己在他心中佔有一丁點位置。
她會和閻南君有婚約,就如同時下最普遍的情況,閻伯父、閻伯母出遊錯過了投宿客棧,爹娘好心收留他們一晚,四個大人一見如故,相談甚歡,閻伯父、閻伯母見到還在牙牙學語的她很是喜歡,恰好他們有個大她五歲的男孩子,於是兩家人索性約定做親家,逕自為閻南君和她訂下了終身。
在她八歲那年,父母因意外雙亡,她頓失依靠,閻伯父、閻伯母將她接到閻家堡,另外建了一座別莊做為她的住所,等她及笄後,就依婚約嫁入閻家堡。
不料,她及笄那年,閻伯父、閻伯母卻生病了,接連病逝,守孝三年間不談婚事,等到可以成婚了,卻接二連三被破壞,彷彿上天也不看好這樁姻緣。
或許她是最倒楣的新娘,但她不曾後悔,她愛閻南君,這秘密只有她自己明白,從八歲那年被接到閻家堡,第一眼見到英姿煥發的他,她就對他很有好感,慢慢長大,好感轉成了喜歡,等到喜歡不足以形容她的心情時,她便明白自己愛上他了。
她不知道這份情意是否有說出口的一天,但是她明瞭這份情感絕不會改變,縱然她瞭解閻南君無心在兒女情長上,有無未婚妻都無所謂,她仍會永遠愛他。
永遠,永遠的愛他……
胸前的安寧讓閻南君再次低頭,發現謝妏妏靠著自己睡著了,雙手還是緊揪著他的衣襟,擔心他會丟下她似的,他難得的心生憐愛,大手將人兒擁緊,加快速度趕回閻家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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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涼的東西貼在自己的臉頰上,她想睜開眼,可是眼皮像有千斤重般睜不開,她只好繼續沉淪在黑甜的夢境中。
謝妏妏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她再睜開眼時,見到的是白色紗帳,帳外的世界朦朧一片。
她坐起身,小手拂開紗帳,映入眼裡的是全然陌生的環境,典雅的桌椅,牆上掛著名家水墨畫,點綴古董玩意,這是一間非尋常人所住的房間。
「這是哪裡?」謝妏妏發出疑問,輕聲下床,卻感到臉頰有些疼痛,她走到梳妝台前,看到鏡裡泛紅的臉,馬上記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