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門羽猛力捶打著他,搖頭逃避,但加諸身上的力道讓她逃不開,卻又不會傷害她,讓她怎麼都無法阻止苦藥流入喉嚨。
苦,好苦……東門羽被逼出了眼淚,終於苦刑結束,她捂著唇,淚眼汪汪的瞪著畬言。
畬言卻看向桌上特別準備的八寶甜湯,接著站起身,端起甜湯一口飲盡。
東門羽看出他想做什麼時,要阻止已經遲了一步,從床上跳起來,氣憤的追打畬言。
「你怎麼能喝了我的八寶甜湯?!那是要給我甜嘴的,你好壞,可惡、可惡……」嘴裡的苦味讓她難受得作嘔。
畬言承受她的花拳繡腿,淡淡笑了,頭一低,再次吻住了懷裡的女子。
這回東門羽沒有反抗,反而緊抱著畬言,汲取他嘴裡的甜蜜,解除口裡的苦澀,好一會兒她才鬆開畬言。
「還是苦的。」她擰眉控訴。
畬言輕笑,「吻我久一點。」
「想得美!」白他一眼,東門羽連忙尋找可以止苦的東西。
突然,一個雪白的東西出現在她眼前。
「雪花糖,給我。」東門羽開心的伸手去拿。
糖果倏地又收回大掌裡。
東門羽手抆腰,怒視畬言,「你敢不給我?!」
畬言拆了油紙,將糖咬在嘴裡,傾身再吻住粉唇。
東門羽乘機將糖果咬去,推開他,嗔怨的說:「糖果直接給我就好了,還要多此一舉。」
畬言脫了外衣,抱起東門羽,一起躺到床上。
東門羽非但沒制止,還轉身更加偎緊他,依戀的輕吐一口氣,「你的胸膛依然那麼溫暖舒適,比金絲錦被還暖和。」金絲錦被又輕又暖,除非富豪鉅賈,平凡百姓難得一見。
「為什麼又感染風寒了?」畬言用被子蓋好懷中的寶貝。
東門羽睨著他,「你不是都知道?你的眼線沒告訴你嗎?」
「那我要將提出夜遊主意的人抓起來懲罰。」畬言低喃。
「去抓西門公子啊,他提的主意。」東門羽笑得狡猾。
「他已經受到老爺、夫人嚴厲的責罵,並被告誡你身體轉好之前,不得再來打擾你,真是一個倒楣的代罪羔羊。」
「你知道的比我還清楚嘛,『闇莫』的勢力真是不可小覷。」東門羽笑得更得意了。
「闇莫」是江湖上的殺手組織,收錢取命是規則,不達目的絕不罷休是行事原則,一旦被「闇莫」盯上,絕無生機。
縱然江湖人提到「闇莫」都皺起了眉頭,但它的勢力卻令人生畏,江湖人都是抱著敬而遠之的態度,只願它不要找上自己。
畬言搖搖頭,「看來你沒有一點反省之意。」
東門羽耍賴的做個鬼臉,伸了伸懶腰,「啊,真累,我要休息了。」隨即閉上雙眼,安穩的夢周公去了。
畬言無奈,但又無法不寵愛這個寶貝人兒,也明白眾人都太溺愛她了,造成她的我行我素,視禮法如無物,卻也因為這一點,她救了自己。
那年畬言受了重傷,不支倒地時被一個小女孩所救,不但讓他住進家裡,並請了大夫為他治傷,還用最好的藥,就在這樣細心的照顧下,他終於活了下來。
畬言誠心的向小女孩道謝,小女孩卻笑著說他為她贏得了賭注。
原來她和婢女打賭能不能救活他,小女孩賭可以,因此才會如此花精神照料他。
不過見他傷勢轉好,小女孩又想玩「主人與忠僕」的遊戲,不僅不讓他離開,還利用恩情為由,逼著他發誓效忠一輩子,洋洋自得的收服一個護衛。
當時畬言傷勢未完全痊癒,就順勢留下,一方面應付小女孩,一方面暗中執行任務,直到三年後,她發現了他的事,明白了他的身份。
他就是「闇莫」的少主,旗下統領著數百名武藝精湛的殺手,江湖人稱「閻羅太子」。
女孩已經不是無知的小孩,雖然不是江湖人,多少也聽過「闇莫」的事,沒想到她不但沒有絲毫的驚慌害怕,還拍掌大笑,證明自己有好眼力,收了不同凡響的護衛。
「你生是我東門羽的護衛,死也是我東門羽的護衛,此生此世都是我的人。」
他還記得她嗓音嬌柔的說出這些話時,讓滿室身懷絕技的殺手面露驚訝,合不攏嘴,如今他還是要為她的勇氣鼓掌,也是在那一刻,東門羽的身影悄悄進駐他的心房。
她的恃才傲物,她的桀驁不馴,她的驕縱任性,她的驚世駭俗……她身上有一堆缺點,但也是她與眾不同的優點,老天爺給了他不落俗套的女子,他絕不會放棄。
摟著寶貝,畬言淡笑的閉上了眼。
☆☆☆☆☆☆☆☆☆☆ ☆☆☆☆☆☆☆☆☆☆
在東門府裡,上至老爺、夫人,下至婢僕長工,都知道一個道理。
小姐是寶,不僅美麗聰明,傑出能幹,而且還有幫家運,庇佑全府,唯一的缺點就是身子弱又不愛吃藥,每次哄小姐吃藥都能弄到全府雞飛狗跳,上下不寧,幸好有畬言,他簡直是全府的救星,總能讓小姐乖乖吃藥。
因為這點,全東門府的人都對畬言另眼相看,對於他不時失蹤,又莫名回來,除了小姐的事外,不管府裡其餘大小事,當然也除了小姐,沒人叫得動他,不過大家都很包容他的行為,只要他能搞定小姐就好。
雖然已到了初春時節,但天氣不定,昨兒才下了一場雪,今天又見太陽露臉。
院子裡高大的香柏樹不畏風雪,仍是一片翠綠,在枝葉間傳出了笑聲。
「啊,好舒服,終於不用再悶在屋子裡了。」東門羽高興的說,張開手臂,深吸一口冷涼空氣。
她正坐在高高的樹上,說得更明白些,她是坐在畬言的腿上,腰上繞著健壯的臂膀,臂膀的主人橫坐在枝幹上。
「只有一刻鐘。」畬言提醒。
「時間是一刻鐘或是一個時辰又有什麼差別呢?不必這麼計較。」既然出來了,她當然要玩到甘願才回去。
「你的風寒還沒斷根,只有一刻鐘。」
「有你這個大暖爐在身邊,我會一切安好的。」東門羽撒嬌的偎進他懷裡。
畬言抱住人兒,微笑,語氣仍是沒有轉圜的餘地,「一刻鐘。」
東門羽氣悶的捶了下厚實的胸膛,端起架子,「我是主人。」
「我是護衛,負責保護捍衛你的安全,包含身體健康。」畬言優閒的解釋。
「狡辯!照你這麼說,我應該不會得到風寒才對,因為你是我的護衛,可惜我如今身子抱恙,那要算你的錯囉。」東門羽質問。
「那時我不在府裡。」
「為什麼不在?一個稱職的護衛怎麼可以不在主人身邊呢?」抓到語病,她連忙反問他。
「因為你不跟我走。」他是「闇莫」的少主,有許多事要他裁決,他無法一直待在東門府,所以只能來來去去,當他不在時,暗中另有安排,保護東門羽的安全。
「我是主人,理當你跟著我才對。」東門羽傲然看著他。
「誓言只說此生此世你都是我的人,並沒規定誰要跟著誰。」畬言巧妙的說明。
「喂,是你是我的人,不是我是你的人。」她可不讓畬言含糊其詞。
「誰是誰的人又何妨,你放棄如斯美景就為了和我爭辯,時間已經剩下不多了。」他再次提醒她。
「你……討厭、討厭。」東門羽氣呼呼的扭開頭不看他。她幹嘛找這樣固執的男人當護衛,徒讓自己生氣罷了。
一陣冷風吹來,她馬上縮入畬言的懷裡,汲取他身上的溫暖,不得不承認,他的胸懷是全天下最暖和的,讓她抗拒不了。
這時,婢女站在樹下,抬頭大叫:「小姐,西門公子來了。」
咦?西門峻怎麼來了?
「夫人呢?」東門羽低頭問。娘不是要他暫時別來東門府了。
「就是夫人讓他進門,西門公子每天都來問小姐的病情,夫人受到了感動就讓他進門,如今人在偏廳。」婢女雙手圈在嘴旁稟報。
「我去偏廳見見他,我們下去。」
畬言面色冷凜,「你的身子尚未痊癒,應該要回房。」
「來者是客,不見太無禮了,那讓他到謫仙閣的花廳好了。」
「不行。」畬言厲聲阻止。這丫頭竟要將人引入自己房間,太不像話了。
東門羽皺眉,「這不行,那不行,你的意見怎麼那麼多?」
「叫他到樹下吧。」畬言漠然回答。
東門羽疑惑的看他一眼,覺得他古古怪怪的,隨即低頭吩咐婢女,然後繼續坐在樹上賞景。
「這裡的視野開闊,可以看到好遠的地方,還能見到婦人在洗衣服呢。」東門羽指著府外的小溝渠,有一群婦人結伴洗衣。
「貴客要來,你不先下去準備嗎?」畬言冷淡的問。
「要準備什麼?他是來看我,到時再下去就好了。」東門羽回答得心不在焉,還貪看著美好的景色。
畬言的臉色轉好了些,看來她未把西門峻放入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