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她問畬言時,他又說沒有,疑惑累積在心裡,像雪球般越滾越大,她又不想再為這件事與畬言起爭執,唯今之計,只有她和童芳打開天窗說亮話,將話講清楚。
於是這一天,東門羽親自去找童芳。
她來到廚房,童芳大部分的時間都在這裡幫忙,可是廚房裡廚師、小廝和僕婦都在,就是沒看到童芳,東門羽走到廚房後觀看,卻發現四、五個婢女圍著一個火爐煮東西,空氣中隱隱飄來藥草味。
「你們有沒有看到童芳?」東門羽直接問。
婢女們這才注意到小姐,一行人連忙擋在火爐前行禮,異口同聲說沒有。
她們緊張的神情引起了東門羽的好奇,「你們在煎什麼藥?」
「這……這……」婢女們你看我、我看你,卻都欲言又止。
這更引起東門羽的興趣了,「明珠,由你來說。」她點名最資深的婢女。
明珠只好站出來,「這不是什麼好事,小姐知道後能不能保密?」
「你們不會在做什麼害人的事吧?」東門羽看著她們。
眾人一致搖手,「不……不會,不是的……」
「小姐,那是安心草啦。」明珠照實回答。
「安心草?做什麼用的?」東門羽沒聽過這玩意兒。
「小姐,你還未成親,不知道這藥草是應該的,但是小姐想知道,婢女就明說了。安心草的用途就是在男女交歡時,女方服用了比較不容易受孕,但是這件事若是讓做丈夫的知道一定很不高興,所以奴婢們才偷偷的煮來喝。」明珠說明。
東門羽臉兒微紅,輕咳一聲,「如果你們見到童芳,告訴她我在找她。」
「是。」
東門羽快步走開。
可是仍然找不到童芳,東門羽只好作罷。
這時,童芳悠然的坐在樹上,她知道東門羽在找自己,所以她才躲起來,任務還未達成,當然還不到講清楚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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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濃,情慾更濃,情意繾綣,難捨難離。
畬言的吻如雨點落到白皙頸項上,細碎伴著輕吟愛語逗得佳人呵呵笑。
東門羽心憐的擦拭他額上的汗水,「你不累嗎?」近來的他像是慾火焚身,每晚都有無窮的精力與自己廝纏。
「寶貝,你將我想得太不繼了。」畬言輕輕咬了下她嫣紅的粉頰。
東門羽輕笑,「我是擔心你操勞過度。」
「你擔心得太早了,倒是你這個月的癸水慢了。」畬言笑得別有含意。
東門羽臉頰漲紅,「你怎麼記起這種事來了?」那是女人的私密。
「那不止是你的事,若是你懷孕,就成了我們兩人的事了。」
「懷孕?」東門羽一愣。
「你答應過我,懷孕就會甘願嫁給我,所以你一有身孕,我不但有了妻子,也有了孩子,雙喜臨門。」畬言開心,他離目標越來越近了。
看著他欣喜的模樣,難道這些夜晚他的「努力」是有目的,為了讓她懷孕?
她突然覺得一股怒意由心底升起,彷彿被迫接受,她厭惡這種感覺。
「怎麼了?」他的手不安分的撫弄她胸前的柔軟,這是他要再次掀起激情的預告。
「我好累。」東門羽推開他的手,翻身背對著他。
畬言不以為意,由她身後抱住她,親吻她的耳後,「饒了你,睡吧。」
背靠著強健的胸膛,他的懷抱仍是自己的最愛,但是她一直都還沒有嫁人的打算,畬言真的這麼急嗎?
睜大眼不能成眠,一個念頭闖入她的腦海盤旋不去,她靜靜思索著,要這麼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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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翠、小娟手裡拿著東西,一臉神秘的快步走入謫仙閣。
「小姐,藥抓回來了。」小娟向小姐稟報。
「去煎藥吧。」東門羽吩咐。
「小姐,你要不要再考慮?」
「這藥因為容易引起夫妻吵架,被視為黑藥,一般大的藥店都問不到,只有在小藥草店才有,請小姐三思。」小娟不安的說。
東門羽看了藥草一眼,下定決心,「去煎藥。」
兩個婢女只好拿著藥草退下。
讓兩名婢女如此不安的藥草就是安心草,東門羽知道自己不應該吃這種藥,可是她不想受制於懷孕就成親,何時成親應該是由她來決定,所以明知道這會令畬言勃然大怒,她也不退縮,不過她還是瞞著畬言,選擇他有事外出時讓婢女去抓藥。
在忐忑不安的等待中,時間不停的流逝,終於半個時辰後,翠翠端著一碗藥湯走進來,擺在桌上。
「小姐,店老闆有說,一份安心草的藥效大約是三天,所以需要接著服用才行,店老闆也不敢保證避孕的效果,只說因人而異。」小娟解釋。
東門羽看著黝黑的藥湯,散發出令人皺眉的味道,她向來都是能不吃藥就不吃,要不然只有畬言有辦法逼她吃藥,不管她多會耍賴,他都有辦法讓她喝下去。
想到這裡,東門羽笑了,但馬上又收斂笑容,咬了咬唇,顫抖的端起碗,深吸一口氣,義無反顧的湊到唇邊……
驀地,響起了門簾碰撞聲,兩名婢女驚呼,「畬護衛。」
東門羽嚇了一跳,整碗藥翻倒,她趕忙跳起身,還是弄濕了大半的裙擺。
「小姐。」兩名婢女趕忙跑上前幫忙善後。
有能力阻止這一切的人卻袖手旁觀,雙眸冰冷的看著這片混亂。
他的神情令東門羽極度不安,她勉強揚起唇角,「你不是有事外出嗎?事情辦好了?」
「那是什麼藥?」畬言漠然看著她。
「呃……是……補藥,娘要我喝的。」她心虛得不敢看他。
畬言唇角微揚,「到現在你還想隱瞞我嗎?」
「你……你知……知道了?」東門羽屏息。
「那是安心草,使女子不易受孕的藥草,我不知道自己讓你如此厭惡,不願意懷我的孩子,你應該早點對我說,我絕不會強迫你。」暗中保護的人傳來消息,她的兩個貼身婢女到藥草店抓藥,他一聽就急忙趕回來,擔心她生病不適,沒想到卻是得到這樣的結果。
東門羽連忙搖頭,「不……不是的,我不是不想懷你的孩子,只是不願意還沒準備好就成親。」
「那如你所願,我們不成親了。」畬言平靜的宣佈。
「什麼意思?」東門羽緊抓著衣襟。
「你既然不想和我成親,我們就不成親了。」
「你不要娶我了?」她不敢相信自己耳朵聽到的。
「是你不嫁給我,直到今日我終於看清楚了,你愛自由更勝於我,你要的是陪你遊樂、不要責任的關係,可惜我無法做到,親事就當作是一個笑話,我不會再與你糾纏不清。」他面無表情的說。
東門羽震驚得說不出話。
畬言看著她,像是在向自己的最愛道別,然後轉身,「我收拾好隨身物品就離開。」
「你允諾過要保護我一輩子。」東門羽慌亂不已,勉強擠出話。
畬言沒回頭,「我的人會時時刻刻在你身旁,永遠保護你的安全,你大可以放心。」
東門羽奔到他的面前,「你的誓言不是這麼說的,你說你生是我東門羽的護衛,死也是我東門羽的護衛,此生此世都是我的人。」
「畬言就等於『闇莫』,『闇莫』就是畬言,你此生此世都受到『闇莫』的保護,我並沒有食言。」畬言看著她,說完話,毫不留戀的越過她,大步離開。
東門羽腳步踉蹌,兩名婢女連忙上前扶住她。
「小姐。」
「怎麼辦?小姐。」
她根本聽不見婢女的話,滿心迴盪著:他走了,他離開了,他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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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門羽走進漪瀾軒,這是畬言的住處。
只是半天的時間,他全部搬空了,帶走了他的衣服,也清去了他的記憶,讓這兒宛若沒有人居住過,乾淨無塵。
連走時他都沒有再來打招呼,是他無情,還是自己真的傷他如此之重?
東門羽分不清現在是什麼樣的心情,悲傷、難過、如釋重負,還是無動於衷?她只知道整個人像是放空了,沒有任何感覺,彷彿不屬於自己。
振作!不過是走了一個男人,連聽她解釋都不願意的男人,也不能體會她的心情的男人,她何必為這樣的男人傷感呢?
東門羽武裝起自己,拚命告訴自己不在乎,臉色一整,頭也不回的離開漪瀾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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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再度降臨,但是躺在床上的東門羽卻怎麼也睡不著。
一閉上眼睛,腦海裡就浮現畬言的臉,他的酷、他的笑,他的溫柔、他的體貼,她更想念他寬闊的胸膛,令她安心的氣息……林林總總,她發現自己想念他的全部。
不同於以前他不在的思念,因為她總是知道他的歸期,但是這次不同,他沒有歸期,可能今生他們再也不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