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著大剌剌坐在他座位上的貴氣美婦,水噹噹的臉在聽見他的話之後,像是換了張面具,彷彿是熱情的火焰直接被澆下一桶加冰塊的冷水。「我要派殺手做掉厲曼柔那瘋女人!」
嗯,他很快的融會貫通了,老媽的喜和憂關鍵就在於厲曼柔,只是……
她……又做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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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又做了什麼?」
一抹窈窕身影立於一大片落地窗前,這是某家五星級大飯店的三樓某間客房。一般住在同方位的客人通常會選擇較高的樓層,一方面是為了視野更好;一方面卻是隱密性問題。可這位女性房客卻堅持這間房間。
視野最好,卻在客房的最低樓層。
年輕女子緩緩轉過身子,注視著身後一身俐落套裝的五十餘歲女人。
「媽,沒頭沒尾的,誰知道妳在說什麼?」
「妳知道我在說什麼。」劉玉絹看著女兒,眼神直直的望著她,不容她含糊矇混過去。見她不語,她喟然一歎,「曼柔,凡事適可而止,妳又找上酈夫人的事我已經聽說了。」
既然事情被知道了,何妨大方承認,「妳說,我能不能順利入主伊蘭黛兒?」
劉玉絹一怔,而後不可置信的低呼了出來,「妳……妳要入主伊蘭黛兒?」她搖頭,臉色倏地刷白,「妳到底又做了什麼事?」
伊蘭黛兒是什麼樣的國際化妝品大公司,且不說藍恆碧是個什麼樣的厲害腳色了,她背後的金主可是英岱的總裁酈赫!
那個男人極富神秘色彩,黑白兩道都吃得開,這樣的男人人人敬畏三分,可他卻是寵妻出了名。她擔心女兒要是惹惱了藍恆碧,酈赫絕不可能袖手旁觀!
不理會母親的大呼小叫,厲曼柔神色鎮定。就不明白,媽咪好歹也在伊蘭黛兒待了近二十年了,為什麼會這麼怕藍恆碧呢?不過是個有靠山的女人嘛!她走到附廳,斜倚在沙發上,風情萬種的對著母親一笑。「妳想,拿『仙杜拉』系列的香料程式交換,入主伊蘭黛兒的機會大不大?」
伊蘭黛兒的「仙杜拉」就等同於香奈兒的第五號香水,一樣是最經典的香水,然而又不同於香奈兒五號只單單是香水,「仙杜拉」除了是香水,它還延伸出同基本香調的口紅、保養品、沐浴乳、洗髮精……
「仙杜拉」系列幾乎是伊蘭黛兒的Logo,一般人只要提到伊蘭黛兒,很直接的就會想到它。
這樣主力商品的香料化學程式一旦落在其他敵方公司手裡,後果可不堪設想。
「香料程式?」又是另一個震驚,「妳拿到了『仙杜拉』的香料程式?」下一秒劉玉絹直搖頭,「不可能!那程式平常都鎖在保險櫃裡頭,除了藍恆碧和某些特定的酈家人之外,沒人拿得到鑰匙!」
「鑰匙是酈家主子和夫人拿得到,程式卻不見得只有他們才看得到吧?」厲曼柔一笑,媚目一轉。「當年我偷走程式有妳幫忙,現在在伊蘭黛兒還是有人和我裡應外合。藍恆碧這一輩子中最大的敗筆,除了生了個兒子叫酈昊喬之外,再來大概就是她太相信人了!六年前是妳出賣了她,而今又有另一個人也毫不猶豫的把她賣了。呵……想一想,她是女強人又如何?」
看著女兒越變越陌生的臉。她當年……是不是做錯了?「因為妳是我女兒!」
「那又如何?」
「妳是我唯一的獨生女,是我最深愛的男人留給我的寶貝……我因為擔心妳偷東西太危險,不忍妳涉險才幫妳。」劉玉絹紅著眼眶看她,「妳知不知道,為了妳我背棄了一起工作了將近二十年、待我如親姊妹的上司是什麼感覺?!」當年的有所虧欠使得她變得溺愛她。
她……是不是錯了?
厲曼柔輕柔的一笑。「我沒有過這樣的情誼,很抱歉,對妳的感覺我沒辦法感同身受。」
她的孩子真的病了!深吸了口氣,她說:「這回幫妳的人是誰?」
「妳沒必要──」
厲曼柔的話被母親喝斷了,她大聲咆哮,「說!我是妳母親!我有權利知道我的女兒到底有怎麼樣的朋友,而對方又為什麼要幫妳!」
見媽咪這樣,她只得訕訕然,不甘願的說:「伊蘭黛兒的首席調香師海德。」前陣子伊蘭黛兒要開發新香水,海德要求看「仙杜拉」的香料表和程式,他動了些手腳把程式磁片偷了出來。
「為什麼?他為什麼要幫妳?」
一向寵溺她的母親,眼神太過咄咄逼人,厲曼柔很不能接受,本來還有點心虛的,此刻反而因為惱羞成怒而變得理直氣壯,語氣充滿了挑釁的味道,「如果和一個男人上床可以達到目的,我並不覺得那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
海德?「我的老天!他年紀大得足以當妳的爸爸,甚至是祖父!」
「可他卻可以做到我的爸爸或祖父根本無法為我辦到的事。」
「妳瘋了!曼柔,妳變得連我都不認識妳了。」她以前那個可愛又貼心的女兒到哪裡去了?「把程式交出來,我們到伊蘭黛兒找夫人道歉!」
「說這種話的妳才是瘋了!妳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妳叫我這麼做,那我之前的心血不就都白費了!簡直就像是搶了銀行還把錢還回去一樣!」
「搶銀行的是缺錢,而妳缺什麼?」她知道女兒絕對不缺錢,而且不說丈夫留下來給她們母女倆可觀的財富,就她戶頭裡少說也有近千萬的存款。「曼柔,我真的不懂妳,為什麼妳對酈家就是這麼看不順眼?他們酈家於公於私都不虧欠我們,甚至是我們欠人家太多了。」
「那是他們該做的,因為酈昊喬欠我太多!」
「他欠妳什麼?」一直到前些日子發現女兒「又」在不對勁了,劉玉絹求助無門的找了心理醫生諮詢,因為女兒一直不覺得自己有病,要她就醫根本不可能。
在心理醫生的建議下,她猶豫掙扎了很久,終於打開了她一直以來堅守不侵犯孩子穩私而不願私自翻看的日記本……
由曼柔國、高中開始,一直到最近,日記本足足有十多本之多。利用女兒上班時間,她花了三、四天的時間看完。終於知道很多她一直不知道的事,其中最令她吃驚的是,女兒和酈昊喬以及她前男友唐宇之間的「三角戀」!
日記本白紙黑字是這麼寫的,她甚至還找到了幾封信,可是……她還是不敢相信,她要聽聽女兒怎麼說。
劉玉絹見女兒沉默,她開口催促,「為什麼不說話?他到底欠了妳什麼?妳要這麼恨他?」
「他活得太快樂,他怎麼……怎麼能活得這麼快樂?!」尤其是最近!上個星期她看到他和一個長得很高挑,有著一頭及肩淺紅髮的清秀女生走在一塊,一向冷冷的他臉上竟然有溫暖又溫柔的笑意!
那是只對戀人才有的笑容。那樣的笑容她也曾有過,只是太短暫、太遙遠……現在的她早忘了!
「為什麼不能夠?難道因為唐宇的關係,被強迫和妳交往,卻沒有喜歡上妳,他就沒追求自己幸福的權利了?」
厲曼柔看了母親一眼,緩緩的低下眼瞼。「妳……不會懂。」
「就是不懂才要妳給我一個『我能懂』的理由!」
「酈昊喬奪走了我的幸福!」
「唐宇是自殺的,而且遺言心臟要捐給酈昊喬,他的遺書妳不也看了?」劉玉絹仔細觀察著女兒的神情,不意外的搜尋到一掠而過的心虛,她的心不禁開始往下沉……「既然妳後來移情別戀的愛上了酈昊喬,又為什麼反而恨他呢?」
厲曼柔無語。
劉玉絹歎了口氣,「曼柔,真正喜歡一個人的眼神是騙不了人的。即使之前的交往期間,媽也感受不到妳對昊喬的喜歡。」見她仍是不語,她接著說:「與其說妳喜歡他而跟他交往,不如說妳只是用『交往』這層關係更方便折磨他,看他痛苦。
「我……只在妳和唐宇交往時,看過妳幸福的笑容,即使他死了,我感覺得出來,到現在妳還是愛著他。我隱約猜到,妳恨酈昊喬,一定和唐宇脫不了關係!」
「妳到底想知道什麼?」厲曼柔忽然歇斯底里的大吼大叫。
「全部!妳所有的痛苦、不放過酈昊喬的理由、一切的一切!」劉玉絹柔聲的說:「曼柔,我是妳媽,我不能坐視自己女兒不快樂而不管!」
厲曼柔嘲諷的說:「說了也沒用。」
「咱們一起想辦法。」
「人都死了還想什麼辦法?!就算唐宇還活著也改變不了我的悲劇角色,因為那個傢伙……那個傢伙是個同性戀!他要分手!堅決要和我分手……」雖然已經事隔多年了,一想到唐宇當時說的話,她還是激動異常。
她是個很死心眼的女人,唐宇是她的國中學長,他、酈昊喬和封霈樨那一票人是學校的風雲人物,當時她就一直暗戀唐宇,所以高中他向她告白時,她高興得像是一下子擁有了全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