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亦凡壓根兒不理會她的疑惑。他依舊不要命地形容著,依舊撩撥著她隱忍許久的怒火,直到——田彤臉色蒼白的幾乎要暈厥。
「夠了。」孕吐已經折騰掉田彤半條命,她可不希望另外半條命是葬送在這男人的手裡。
「你到底想怎樣?」她冷著聲問,盡力壓抑著自己的火氣。
「不想怎樣。」他還是笑著,點起了一根煙。
「只是對自己那晚的盡力表現,卻換來被徹底忽略和遺忘的結果,有些傷感和不是滋味。」
他自信,他驕傲。一向只有藍亦凡忽略女人對他的想望,從來沒有角色易位的情況,今天是頭一遭,讓他極不是滋味。
「天呀,你到底想要怎樣?我們不是說好了,不要麻煩?」田彤無法遏止的大喊。
想起昨天醫生提醒她,懷孕初期會有情緒不穩的現象,難道這就是徵兆?
她歎了口氣,真的不懂這男人到底想要什麼?
「不要麻煩?」他哼地一聲嗤笑。
「直到現在,你還認為我們之間不會有麻煩?」藍亦凡望著她,若有所意的語氣讓田彤心驚。
「為什麼會有麻煩?」田彤一愣,以為他指的是孩子,回過神才猜是他和她敵對的公司關係。
「你是不是藍亦凡,跟我有什麼關係?我只是領人薪水的員工,其餘的任何敵對關係,不在我的管轄範圍之內。」
和他有仇的是惡魔笙,是惡魔笙搶了他們公司的生意,她充其量只不過是小小秘書,與她無關。
「難道除了這點之外,你我再沒有其他關係?」他頓了頓,眼神若有似無地瞟上她平坦的小腹,及掠過一絲驚慌的眼眸,藍亦凡續道:
「其實你我今天會再見面,就已經夠麻煩了吧?」他收回了停在她小腹上的目光,眼神緊緊地盯上了她。
她的臉龐還是美麗依舊,只是一顰一笑間少了些記憶中的淡然,卻多了些許的暴躁。是他錯看了嗎?
「……沒錯。」對上了藍亦凡的眼眸,田彤不由得又是一愣,卻不得不承認他的確說對了事實。「但我們仍舊可以當作不曾相識。只要把公事談完,什麼麻煩都不會有了。」
田彤突然覺得煩躁,不懂自己為什麼要和他說那麼多,更不懂自己的態度怎麼會那麼惟惟諾諾,這一點都不像她,不像她精明幹練的形象。
「……聽說,你懷孕了?」田彤未曾改變的排拒態度,讓藍亦凡不解。
他望著她,在一片毫無預警的情況下,他直接戳上了田彤的罩門。
「哪……哪、哪有?你別亂縮……」不搭軋的台灣國語脫口而出,田彤緊張的搞住嘴巴,心底的驚慌有如滔天駭浪。
「亂縮?」藍亦凡一怔,突地扯開了笑臉。
「你別亂說。」瞪了不體貼的男人一眼,田彤特意字正腔圓的重複了一次,想當作剛剛的事情完全不曾發生。
她一緊張,就會開始冒出台灣國語。幸好他不知道她的習性,更不知道田彤剛剛根本是被他給嚇傻了。
「是我亂說嗎?那我們等你的助理回來證實,順便……我也很好奇孩子的爸爸會是誰。」他雙手環胸的望著她笑。
藍亦凡是討厭小孩,但並不代表他會是個不負責任的低下男人。
他風流,但他會負責——負責出錢照顧女方,負責出錢讓女人把孩子拿掉。
齊然總罵他狠心。但事實上,如果消息屬實,如果他猜的沒錯至今懷有他小孩的女人也只有一個,就在眼前,而且全是奶奶惡劣手段下所造成的後果。
情不自禁又瞟了田彤一眼,藍亦凡打從心底不以為像她這樣的女人,會認命的跟隨他的安排。「就算我真的懷孕了,孩子的爸爸也不會是你。」她一怔,心底再一次佩服起流言的擴散能力。「那會是誰的?你兩個月前才將初夜給了我,實在叫我不得不懷疑。」
田彤的否認讓藍亦凡鬆了口氣,但卻也讓他清朗的心底無端蒙上一層陰霾,孩子如果不是他的,表示這兩個月間,她還有過別的男人。
「先生,我可以無所謂的將初夜獻給陌生如你的男人,那為什麼我不可能再有其他男人呢?」
她反問,即使要貶低自己,她也不願承認自己肚子裡的小孩和他有關。
這男人太風流,銳利的眼眸更看不見情愛,既然他不可能對她一見鍾情,那田彤更不會認為他會對孩子有多好的安排。
更何況,她不需要男人,她只需要孩子作伴。
「那,請問孩子的爸爸是誰?」他問。
平靜的語氣聽不出端倪,但藍亦凡知道,自己的心底莫名地揚著不快。
「和你無關,我為什麼要告訴你?」田彤淡淡的望著他。
「如果該是你負責,我自然會找你,但是我很好奇,什麼時候花花公子也會願意主動面對責任?」
他的態度讓田彤不解,如果她真霸著他要他負責,那他會怎麼辦?
「我只是不願意讓我的孩子流落在外頭,甚至讓有心人,拿來當作威脅我的籌碼。」藍亦凡平靜地道,這理由說服了田彤。
「你放心,孩子不是你的。即使是你的,也不會有那樣的情況發生。」
田彤輕輕地眨眼,她不會拿自己的孩子去威脅任何人。
「即使是我的?」他沉吟,敏銳地聽出了不對勁。
「那表示孩子有可能是我的?」他問。
畢竟藍亦凡壓根兒不相信,這古怪女人會那麼隨便地和其他男人上床。
雖然那夜他們的確有過一夜情,但他相信那完全是因為自己太過完美、也太有魅力,藍亦凡驕傲地抬起方正的下顎,他一向對自己有獨一無二的自信。
「不,不可能,你別多想了。」田彤搖著頭,語氣堅決地否認了,不願再繞著「孩子」這個話題打轉。
「你們齊氏企業對這次爭取代理權勢在必得?」田彤輕輕道。把話題兜向公事,那是一個比較安全的話題。
「你不也一樣?」藍亦凡望著她,知道她就是田彤之後,他更是不懷疑傳聞的真實性。
畢竟,這女人的確精明幹練。如果可以,藍亦凡真想將她挖角到他的身邊,純粹為公,不為私。田彤聞言,只是淡淡地扯了嘴角,眼眸流露出的自信,就是她給他的回答。
「我想,你們這次恐怕要失望了。遠流企業在各方面都勝過齊氏企業,不管是在市場上的佔有率,還是公司的前景和最現實的盈餘狀況。
恕我坦白一些,你們齊氏企業已經接近日暮西山的狀態,惟一有前景的只剩從大陸代理進口的黑檀木。黑檀木現在正在上流社會引以風尚,你們還不如省省力,專心經營這條路線,說不定齊氏企業還會有救。」
她冷靜的開口,相識一場,別說她沒指點他一條生路。
「聽起來,你對我們還頗有研究。」藍亦凡輕道,臉上儘是讚賞地微笑。
他早就有意擴張這條生意,而她竟然也發現了。可惜公司裡那一干經理們,還當它是沒搞頭的一條路子。
「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她眨眼輕笑道。
「如果我說……齊氏企業想挖角,你怎麼想?」望著她美麗的臉龐,藍亦凡奇異的有些恍神。
「不予以考慮。」她斬釘截鐵的道。
姑且不論和這男人的恩怨,光惡魔笙那一關,田彤想起來就覺得可怕。
「為什麼?齊氏企業給得起比遠流更好的待遇,要不然,我以私人名義挖你也行。」
「你別浪費時間了,這些是不可能的。」田彤搖搖頭。她不會再和這男人有任何關係。
「為什麼不可能?」藍亦凡追問,沒得到答案不罷休。
「問你孩子的事,你說不可能:和你談挖角的事,你也推說不可能……你真那麼討厭和我牽扯上關係?」即使她沒說,藍亦凡也知道。
知道她抗拒著他,知道她似乎很不想和他有任何關係。
「沒錯。」田彤點了點頭,毫不否認。
「為什麼?」他逼近了她,邪佞的眼眸看起來很懾人。
「因為我怕麻煩。」田彤退了一步,頭暈眩了下,想吐的感覺又湧上來。
「你不是說過,你喜歡我的聲音?」他瞇起眼,不能接受自己被討厭的事實。
「那又怎樣?」田彤不想看他的眼睛,那會讓她不禁覺得心驚。
「沒怎樣,只是提醒自己還有一樣長處讓你喜歡,不至於被全盤的討厭。」藍亦凡挑起眉,把田彤逼進了牆角,鼻間又縈繞著她熟悉的馨香。
抓了她的一撮長髮在掌心,藍亦凡還沒來得及說什麼,接待室的大門轟的一聲敞開,只見盡責的小花助理抓著奶茶傻在原地。
「你……你在幹什麼?」眼見上司被調戲,小花盡責的顫著聲相救。
「關你什麼事。」藍亦凡不為所動的望著門口一眼,圍觀的人漸漸多了,但他仍舊沒打算移開這親密的距離。
大概是因為這熟悉的馨香,讓他想起了那夜的火熱,才又讓他離不開她,就像那天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