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哪門子的道歉?簡直又開始挑釁了。」巫紫瑜不滿的咕噥。
「真的很對不起,水漾玩心重,還望紫瑜你不要見怪。」嚴勵收起怒氣,擠出笑容賠罪。
汪水漾聽了差點暈倒,不敢置信她的「丈夫」居然一面倒,罔顧她也受到污蠛耶!卻連一句安慰的話都沒有!
「阿勵哥是大壞蛋,我不理你了!」說完便踏下樓梯,不管他的叫喚,衝出飯店。
「勵,你幹嘛替她賠罪?而且你的口吻好生疏,我不喜歡聽。」巫紫瑜急忙摟住他,不讓他追出去。
「紫瑜,快放開。」他立刻掙開她,轉身下樓。
天空依然飄著細雨,水漾站在雨中想攔計程車,可是另一隻手冷不防被人握住。她回頭看到沉著臉的嚴勵。
「餐會結束我們就回去,現在你跟我進飯店,別忘了,你還有自己招惹的殘局要收拾!」
「放開我啦!」她用力抽回自己的手。「我就是不懂事怎麼樣?所以我要早退,這才符合不懂事的定義。」
「我不能允許你隨心所欲,如果你再這麼不可理喻,我會……」別開嚴肅的面孔,他沉聲斥道:「覺得自己娶了一個不識大體的小娃娃!不要逼我產生悔不當初的念頭,可以嗎?」
汪水漾霎時被打入十八層地獄!
出自本能的防衛有錯嗎?他不知道她受了什麼樣的委屈就怪罪她,雖然她的捉弄尺度很超過,可是那個巫紫瑜也有不對的地方,為什麼巫紫瑜欺負人就能得到一個道歉,她卻要遭受批評的目光和責罵?
汪水漾心灰意冷地隨便攔了輛車坐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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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次汪水漾沒離家出走,只是顧影自憐地直掉淚。
邱紹燕從服務處回來,經過書房時,聽見哽咽的哭泣聲,兒子媳婦都不在,她還以為是鬧鬼呢!但依稀傳出指名道姓的叫罵後,即刻明白躲在裡頭發洩情緒的是誰。
她家的小媳婦又鬧彆扭了!發現門沒鎖,邱紹燕開門進去,順手摸牆打開電燈開關。
「啊!好刺……好刺……」汪水漾蹲在單人沙發旁,覺得突來的光亮很刺眼。
「我說媳婦兒,你做什麼又哭哭啼啼了呢?感情豐沛固然可以增添美人的風韻,惹人憐愛。可是你現在哭得一把眼淚、一把鼻涕,所有的妝都糊在一起,像塊抹布似的。去去,把臉搓一搓、洗一洗,然後擰乾平放喔!」
汪水漾搖頭,她還沒哭完……洗淨後還不是會哭花臉?
「我敢說是我那個兒子惱你不高興吧?」邱紹燕歎道。
「沒有啦……你去休息吧,我哭過就沒事了。」汪水漾不願嚴勵當罪人,因為她不是純正的受害者。
「夫妻本來就是床頭吵床尾合,你等一下跟阿勵撒撒嬌就好了,女孩子吃點虧先低頭,無傷大雅的;要男人先低聲下氣總是比較困難,他吃軟不吃硬!」邱紹燕像是身經百戰地傳授著。
「媽,我今晚跟你睡好不好?我暫時不想看見那個人!」汪水漾的語氣有如吃了秤砣鐵了心。
「介不介意告訴我原因呢?」邱紹燕慈愛地撥開她汗濕的劉海。「為什麼不想看到那個讓你朝思暮想的人?我記得徵婚時,還聽到你一番愛的宣言,你喜歡他喜歡得要命。」
「我又沒有朝思暮想!」她極力撇清,「扣掉吃飯、讀書、睡覺,我只不過花一點心思在他身上,我若很忙的時候,哪有空想他?早忘了他的存在,畢竟我有考試的壓力。」
「是嗎?你八歲就動了芳心,這麼早便思春,拚死拚活才贏得嚴家媳婦的頭銜,沒三兩三的功力,你能如願嗎?想必你從早到晚都在規畫這個計謀。」邱紹燕遮唇呵呵笑著,「起碼你在阿勵身上,下了不少功夫吧?」
「我哪有?!你把我說得好難聽喔!」她不平地嘟嘴。「我沒對他死纏爛打……應該沒到那種程度。我只是叫他把我列入候選人之一,沒要他幫我加分,再說我也沒用毒品控制他一定要娶我。」
「這不就對了嗎?」邱紹燕以弦外之音企圖點醒她,「用你這個只會讀書的遲鈍腦袋用力思考,他為什麼後來娶你入門了?一百三十七個人參賽,刷掉剩四個,他獨獨選中你。」
「所以我是他撿剩的?沒辦法中的辦法嗎?這種『恩惠』我無法很高興的接受!」她聽了更開心不起來,氣呼呼地說:「阿勵哥一定很可惜其他一百多位的遺珠。」
邱紹燕長歎一聲,欲振乏力地癱瘓在沙發上,嘴邊吐著白沫,四肢虛弱地抽動著。
「你們的事我不想管了,說破反而沒有美感,你慢慢去品嚐箇中滋味吧!」
邱紹燕迅速恢復成正常人,活蹦亂跳站起來。「好吧,你就過來跟我擠一擠。我要去洗澡了。」
「水漾,你在裡面嗎?」
嚴勵推門而入,慌張的神色在見到淚痕始干的汪水漾時,徒地放鬆下來。
轉返飯店不到五分鐘,他開始對無聊的應酬感到排斥。
他不想哀求水漾一定要等他,這會再次驕縱她,於是隨她搭車離去,順便讓她在路途上反省檢討。可是敷衍過來賓後,理智湧回腦中,他有破門而出的衝動,她一個人回家多危險!
他沒遲疑太久,立刻口頭交代助理負責接下來的活動程序,就風塵僕僕地驅車回家了。
「那個人回來了,你好好跟他溝通,懂嗎?」邱紹燕打趣道,「唉!說不定最後我還是得自己睡,反正我也沒當真。」
「不要。」汪水漾偎近婆婆身邊,勾住她的手肘當作自己的盾牌。「我們快回房間啦!」
故意不理會站在門旁的男人,汪水漾拉著婆婆準備走出去。嚴勵不由得側身讓路,卻一把攔住汪水漾的腰,迫使雨個女子的身軀分離,迅速闔上門,婆媳倆在恍傯中分別置身門內外。
「媽,水漾借一下。」嚴勵朝書房外叫著。
外頭傳來一記豪邁的回應:「沒問題!」
「哼!」汪水漾兩手橫胸,背過身去。
她氣都還沒消呢!想也知道他又要教訓她了,她有答應要聽訓話嗎?將她扣押在裡面什麼意思?
「水漾……」他盡可能發出最溫柔的聲音,「你今天的表現並不恰當,知道嗎?尤其在大庭廣眾之下,更要注意自己的言行舉止,你也半大不小了,用幼稚的舉動去戲弄別人,只會落得貽笑大方,我不能縱容你胡作非為。」
「然後呢?」汪水漾擺出欠揍的臉色,「你是不是要代替月亮來懲罰我?用籐條抽手心,還是用球棒打屁股,或者罰我三天不准吃飯?罰我禁足,並套上手銬、腳鐐嗎?」
哪裡找來那些「刑具」啊?她的想像力真豐富,到了天馬行空的地步!嚴勵搖頭歎息。
「不是的!我只是『有點』希望你以後能適可而止,塑造正面的形象,避免今天的情形再發生。」
「哼!不公平。」她本來不想計較了,可是他一直認定是她要性子,她決定爭回一口氣。「有句話說得好:『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要不是那個烏魚子說我用小人招數嫁給你,大肆渲染你和她多麼火熱,我氣不過才讓她惡有惡報的!」
「而且我看她好像覺得自己穿得太保守,頻頻拉低前襟,於是就肋她一臂之力。助人為快樂之本,我當然要哈哈大笑……然後獨樂樂不如眾樂樂,間接替大家製造笑果,你卻凶我,責備我沒禮貌!」
他無言了!不管她們之間有什麼過節,她都不應該害人當場裸露……事情又回到原點,她還是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裡。
呼!算了,她也受了冤屈,整個事件該落幕了,到此為止吧!衍生出的後遺症,就由他這個空有執照的「醫生」來治療吧!
「我不知道該怎麼說你了!」嚴勵雖然氣她,卻也束手無策。小時候那個開朗可愛的小水漾到哪兒去了?他不記得水漾是這麼蠻橫不講理的人。
「太好了,多謝。」意思是她可以離開羅?汪水漾自鼻孔哼出一道冷氣,挺直腰桿,大搖大擺地走出書房。
第九章
接下來的日子,夫妻倆陷入冷戰。
正確來說,僅是單方面的拿喬。嚴勵若無其事地閒話家常,汪水漾把他當成透明人,完全不放在眼裡。
他實在是有苦說不出,明明是她闖禍,母親則跟她站在同一陣線指責他偏心!這不是偏不偏心的問題,而是攸關做人要明辨是非的原則。
汪水漾像是睡慣邱紹燕的房間,一連幾天都和她婆婆同床共眠。她們背著他竊竊私語,他轉頭看回去,她們就裝作沒事,馬上噤口。
他起初還可以適應枕邊無人的空曠感,能忍受女性意識抬頭,聯手欺壓處在陰盛陽衰險境中的他,也願意全數承擔某人捅下樓子的後果,卑躬曲膝乞求巫家人的原諒、撤銷告訴,含辱接受巫家上至長輩、下至工友對他貼上「管教不周」的標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