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瑜!不要扭曲事實。」嚴勵的語氣算是溫和,可是佈滿戾氣的瞳眸和陰沉的面孔,輕而易舉地截斷她的加油添醋。
「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請諒解我想離開了,這裡骯髒得讓我想吐!」美眸冷冷睇向兩人,嘴角倔強地一彎,扯出一個高傲的弧度。
「快走吧!」巫紫瑜懶懶的揮手。「你上課一定很累喔?小朋友趕快回家睡覺去,大人的事你不用管。拜拜!」
「水漾,聽我說,事實就是紫瑜說的前半段那樣。」嚴勵將手臂從巫紫瑜的禁錮中抽出來,走向汪水漾。「我自行下班了,一起回家。」
「再見了。」嘲弄的冷哼自她鼻管噴出來,「嚴先生。」
嚴先生?她叫他嚴先生?!嚴勵聽慣她甜膩地叫他「阿勵哥」,萬萬不能接受這種陌生的稱呼。
門很有禮貌的輕輕闔上,宛如她生疏的態度,雖然淡漠,卻狠狠在他心板上劃出一條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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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天——
「水漾,阿勵打電話來,接不接啊?」汪大海敲了敲房門問道。
「不要!」
第二天——
「你去接一下電話啦,吵死了,他一直打來,不然你也開一下手機,你們的事自己去解決。」蘇思桃的耐心在瓦解中。
「不要!」
第三天——
「姊,阿勵哥的媽媽打來找你耶!你去接電話吧!」汪孟涵快被連續不斷的鈴聲搞得神經質。
「姊姊,快接快接,耳朵痛痛。」汪名洋戴著耳塞,又叫又跳。
「不要!」
第四天——
「開門開門,不要一回來就躲在房間!」蘇思桃狂敲門板。
「什麼事啊?我在背單字。」汪水漾不甚情願地開門,露出一點縫隙,只看見她兩顆大眼睛。
「你馬上搬走吧!我不想收留你了。有你在,我們其他人就得陷入水深火熱之中,所以必須犧牲你了,快滾吧!」蘇思桃嘴裡說得像有苦衷,可是嘴角微揚,矯情地假笑。
「媽,你的態度轉變得真快!我以為你會站在我這邊,我回來你不是應該最高興的嗎?」汪水漾困惑地挑高一邊的眉。
「此一時,彼一時。誰教阿勵報的兩支股票讓我小賺一筆,嘿嘿嘿……」蘇思桃見錢眼開的笑著。
「為了錢你就要捨棄我嗎?我是你的親生女兒耶,我們的親情真是廉價。」汪水漾失望透了。
「難道賢婿不應該孝敬我嗎?比起你當初堅持出嫁的無情無義,我簡直是大慈大悲!」蘇思桃揶揄道,「阿勵可取多了,你這個現實的人,遇難才知道回家找避風港,傻瓜也會支持他,何況我那麼聰明!」
還賢婿哩!以前阿勵哥是「嫌婿」,媽嫌人家嫌得要命,現在有甜頭吃就拍他馬屁,名副其實的見風轉舵。
「哼!」汪水漾啞口無言,自知理虧。
「好啦,門打開一點比較通風。」蘇思桃將門扉全部推開。「我走了,你們自個兒研究研究。」
母親走後,汪水漾這才看見嚴勵等候多時的身影,她下意識就要把門關上。
「等等,」嚴勵及時以腳卡在門框與門板間。「跟我回去好嗎?」
「不要!」她還是這兩字箴言。
「那真的是一個誤會,你為什麼不相信我呢?」嚴勵的濃眉著急地皺了起來。「而且這是媽設的局,你應該看出來了!」
「相信什麼?如果可以避免,你為什麼還是讓它發生了?你能否決出軌的事實嗎?不管是不是誤會,我現在不想去釐清,我要讀書了……」她揚動濃密的睫毛,垂眸低語:「所以請別打擾我。」
眼睜睜看著她毫不眷戀地關上門,嚴勵煩躁地爬了爬頭髮,集中所有怨氣,一口吐了出來。
下樓時,餘光發現匍匐在牆角偷看的四個人,正同時用憐憫的眼神望著他。
第七章
嚴勵行屍走肉般在軍心不穩的公司與失和的家庭中盤旋,原以為幸運之神離他遠去,自此要他孤立無援地去整合統一。
他和水漾「分居」一陣子了!
可是當他精神頹喪到一個境界時,忽然喜從天降,稍稍安慰了他幾近憤世嫉俗的情緒。
打開門,房間內出現一個水靈靈的俏女孩,他揉了揉眼睛,直覺是自己走錯房子。
「抱歉,還沒得到你的原諒,又來打擾你。」他咬牙切齒地說,趕緊關上房門。
那天她不帶感情的語氣、絕情的眼神、要他離開她家的情景,他歷歷在目,說沒受到任何影響是騙人的;相反的,他覺得自己是來不及辯解就被放逐到孤島的犯人。
「阿勵哥,這是你的房間,你要去哪兒?」汪水漾連忙叫道。
「水漾,真的是你?!」嚴勵看了看走廊的格局,正是他家沒錯啊,立刻衝進房間內。
「是我。我不是被媽媽趕出來的喔!是我自己要回來的,你還歡迎我嗎?」汪水漾的舉止赧澀極了。「因為我好想你……可是我沒有因為這樣就荒廢功課,還是有乖乖讀書喔!」
她之前對待他的冷淡態度,讓他很想理直氣壯地說「不歡迎」,可是話尚未出口就自然地閉嘴,他沒辦法違背良心地說謊。
「回來就好。」他裝不出半點笑容回應,兀自開啟落地窗,走出去到陽台透氣。
「你是不是討厭我了?」受不了他對她冷淡,汪水漾手足無措起來。「阿勵哥,你不要討厭我好不好?我下次不會再亂發脾氣了。」
「你自己算一算離家幾天了?成何體統呢?」他有氣無力地歎息。
「我不要算……阿勵哥!」汪水漾櫻唇輕啟,提出一個震撼力十足的請求,「我要吻你……我慢慢走過去了喔!你站在那裡不要躲開喔!」話說完,她卻裹足不前,只是愣愣地看著他怔愕的臉孔。
他頓時哭笑不得,見她的表情堅決不栘,可是足尖矛盾的伸了又縮、縮了又伸,想必她心裡在天人交戰了!他其實是受寵若驚的,但也不反對——有什麼好反對的?
甚至頗為樂意,歡迎之至。
俊臉微微下傾,嘴角掛著莞爾的笑,像在鼓勵她別踟局,快點過來。
她猶豫地一步步前進,踮起腳尖,手心扶著他的手臂,眼神在他面孔上游移,思索著要從哪個部位下手。
嘴唇要往他下巴印上去時,她又退縮了起來。他濃眉困惑地挑了下,審視著她懊惱的小臉,匆地她又仰起瞼蛋,腳尖再度踮高,一手勾下他的頸項,快速吻一下他的臉頰,然後驚詫地往後跳一大步。
一張俏顏無法抑制的爆紅,猶如天邊的雲霞般炫麗。
「奇怪,這是哪一國出產的蚊子呢?仁慈地盯我一下就飛走了!」嚴勵打趣地凝視她,而後才正色問道:「為什麼突然想親我?太陽打西邊出來,還是天空要下鑽石了嗎?」
「就會取笑我!」她不依地氣惱跺腳。「我只是好奇巫紫瑜可以那麼自然的偷襲你,我能不能倣傚而已啊!況且我比她有品,還事先通知你耶!好讓你有個心理準備。」
他訝異得劍眉飛揚,她知道?!
那天的烏龍事件他沒機會向她解釋因由,她也不給他解釋的機會,說搬回娘家就搬回娘家,他簡直有口難言。她一住就是三個禮拜……他其實很佩服這妮子居然忍到現在才跟他坦承。
這些不是人過的日子,他夠難熬的了!
「你既然知道是紫瑜主動吻我,為何還要負氣出走?看你憤怒的程度,彷彿是我背著你『不守夫道』!」
她皺皺鼻子,重重一哼,「我的心是向著你嘛!怎麼看都是姓巫的在打你主意,雖然我不確定你是在乎我,或是在乎她多一點,但我就是相信你是清白的。」
「歸咎到底,我得感謝你的寬宏大量羅?」他捏了捏她的鼻尖,眉宇間是雨過天青的清朗。
「我當時真的很生氣,也吃了那麼一點醋……因為實在太生氣了,腦海一直出現巫紫瑜褻瀆我們婚姻的情景,你是我老公耶!她怎麼可以企圖霸佔呢?一見到你,我就會想到那不愉快的畫面,只好先回我家。」
「暫時看不到你,一方面我才能靜下心準備聯考。考完試我要把全部的精力用來鞏固我的地位,不准任何人覬覦你!」她有些靦腆地笑了,「另一方面,我承認這個舉動也是要讓你小小的緊張一下啦!」
「你達到目的了,不是嗎?」他被她打敗了,睨她一眼,手指彈了下她的額頭。「你都不接我的電話,我親自去請你回來,你也不肯,只擺著高姿態,還叫我滾蛋,好大牌呀!」
「嘻嘻,你真無辜。」她突然納悶地噴一口氣,「可是……教人扼腕啊!我還真沒用,連正大光明親你都不敢,難道要心存惡念如巫紫瑜那樣,我才能有勇氣嗎?哎喲,我實在太遜了!」
「好了!」她愈說愈不像話,他苦笑道:「東扯西扯是你的強項。你肯紆尊降貴跟我合好,是在下三生有幸了……現在可以一起去見母親大人了嗎?她對我仍頗有微辭,認定我是趕你出門的首席嫌犯,但不用明說,她才是始作俑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