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景聰求饒的揮了揮手,頭痛欲裂的用手支著額頭道:「小熙,你饒了我吧,我跟葉筱珊只認識了幾個小時,連她是個什麼樣的女孩都還搞不太清楚,怎麼談得上嫌棄人家,再說她是堂堂留過洋的碩士,我這個商專畢業的五專生怎麼比得上她?她不嫌棄我學歷低又沒什麼成就就不錯啦,我有資格挑人家嗎?」
「你知道就好。」聽到何景聰的解釋,郁熙表示滿富的點了點頭。
「筱珊學姐條件那麼好,你不曉得在美國時是有很多人追求她的,不過她那時候為了要拿碩士學位,把那些追求者都三振出局了,要不是因為這些原因,筱珊學沮今天才輪不到你追呢。」她慎重其事的說道。
何景聰看郁熙那麼認真,也只好附和道:「葉筱珊這個女孩子的確是有點特別,她不太像我以前認識的女生,愛遲到、愛耍小脾氣、愛裝腔作勢,她的行為舉止很自然,態度也活潑大方,是個滿不錯的女孩子。」他評斷道。
這一次郁熙更滿意了,她的燦爛笑容掩不住的就掛上了嘴角。
「你終於說出了幾句還算有良心的話。筱珊學姐她本來就不錯嘛,你誇獎她是應該的。」說完這句,突然又記起剛才何景聰搖著頭的反應。
「那你剛才為什麼搖頭說她不好?她有什麼地方讓你挑剔的?」郁熙馬上變臉追問。
碰上郁熙,他真的只能舉起雙手投降了,他乖乖的立刻回答郁熙的話。「小姐,我搖頭不代表我說葉筱珊不好。」
「那代表什麼?」郁熙搶先又問。
何景聰吸了口氣後才無可奈何的回答道:「代表你管得真的太多了。我不是你的真命天子,你不要把注意力全集中到我身上行不行?」他告饒的說。
郁熙卻是一臉打定主意的又說道:「你是我的好朋友,你的事我不操心誰來操心,你放心好了,這些事我是管定了。」
「聽到郁熙發表這項宣言,何景聰立時向椅背一躺,大聲的歎氣喊了聲「唉!」
下午四點,他提早從辦公室裡溜了出來。除了葉筱珊,他的心裡還有另一個影子,這個影子害得他昨晚輾轉難眠不說,還讓他今天一整天都心神不寧,坐立難安。
好不容易熬到下午,他再也忍不住了,火速處理完手邊的工作,抓了汽車鑰匙就往外走。
吉普車在大街小巷跑了半個鐘頭,終於,他又到了那一條街。
在附近的收費停車場停好車子,何景聰三步並作兩步跑衝到那一攤擯榔攤前。何景聰本來還以為自己找錯家了,可是再三確定招牌,又的的確確是昨天晚上的那攤擯榔攤沒錯。
他躊躇了一下,才邁開腳走上前去。
不等他開口,坐在高腳椅上的年輕少女已經先問道:「先生,你要買多少?」
他連忙搖頭說道:「我不是來買擯榔的,我是來找一個女孩子,她昨天還在這裡,好像是姓陳。」
那年輕少女不等他說完,就搶先回道,「你說陳嘉嘉啊?她已經被我們老闆炒魷魚了。昨天晚上她哥哥又來鬧事,我們老闆老早就看不慣了,他吃不到嘉嘉的豆腐,所以就乘機叫她走路羅。」她回答得那麼乾脆,可是答案卻讓何景聰措手不及。
「她……她不在這裡了……」他怔怔的又問道。
「被炒魷魚了怎麼還會在這裡,當然是回家吃自己。」那年輕少女有些不耐煩的回答,天氣那麼悶熱,這個男人又不買擯榔,只會問一大堆囉哩囉嗦的話,要不是看在他長得滿酷的不惹人討厭,又一身西裝筆挺的出眾打扮,否則她才懶得理他呢。
被告知這個消息的何景聰不肯死心,不管那年輕少女一臉的不耐煩,他還是又衝上前去問道:「你認識她?那你知不知道她住在什麼地方?我在哪裡可以找到她?」
少女裝模作樣的掠了掠頭髮,擺出一副青澀不成熟的撩人姿態說道:「我怎麼知道她住什麼地方,我又不是她親戚。」說這句話時她還不忘用眼角瞟何景聰。
何景聰再也忍不住了,他跨上一步,面色嚴肅的問道:「你幾歲了?」
「十七,再過三個月就滿十八歲了。」那少女還沒意識到何景聰難看的臉色,一聽到何景聰問到自己,她連忙又做出一副嫵媚誘人的表情。
想不到何景聰竟然一把握住了她的手,大聲的喝問:「你在這裡工作,穿成這個樣子,你父母知不知道?」
那少女嚇了一跳,用力掙脫他的手叫罵:「神經病,我的事你管得著嗎?瘋子、大白癡,我爸媽都不管我,你憑什麼多管閒事。」說著,也是滿口髒話的把他罵了個狗血淋頭。
何景聰面色陰鬱的跨前一步,那少女以為他想動粗,嚇得尖聲叫起來。
這一叫吸引了附近其他人的注意,何景聰看了看那少女,又看了看這雜亂不潔的環境一眼,他沉著臉瞪了瞪四周,然後就一言不發的離開。
是他害那陳姓少女失業的,如果昨天晚上不是他出手在檳榔攤上打了她哥哥,她也不會被人炒魷魚了。
她的錢被她哥哥搶走,他身上沒有半毛錢可以繳房租,是他害的,全是被他害的,雖然他今天特地帶了一些錢想要幫助她,可是她已經不見了。
何景聰自責悔恨的坐在車裡,漫無目的地開著吉普車緩緩前進。
時間又匆匆過了一個多月,這一個多月來,因為忙著和日本技術合作的計劃事宜。何景聰累得連在假日想好好休息個夠都不行。
不過因為忙的是有關廢物回收、垃圾再加工的專業工程,所以他和葉筱珊倒是出去過幾次,也一起共享過好幾頓愉快浪漫的晚餐。
這幾天,日本方面的代表已經來到台灣,他是這次計畫合作的負責人之一,所以幾天下來,他都和那些日本人相處在一起,密切討論有關這次合作的工作細節。
忙了三、四天,總算所有的程序已經確定,條件和交易金額也商榷得差不多,他們一大群人總算可以暫時鬆一口氣,等待雙方的進一步合作洽商。
和他一起負責這次計畫的,還有鴻力的總經理余逢光和業窮經理張達。他雖然是董事長的特別助理,可是在職權上仍要聽從總經理等的指示,加上他又是個經驗不足的年輕小伙子,所以這——次的任務在他來說是個難得的學習機會。 』
今天晚上,他又要跟著余逢光和張達出外去學習了,不過學的可不是談判桌上的唇槍舌戰,而是學著怎麼利用酒酣耳熱之餘,和平友善的把一筆生意談成,所以,他們出現在這一家位於林森北路的KTV中。
招牌上寫的雖然是KTV,可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這不是一般人隨隨便便就可以進出的,裡面的消費和酒類飲料價錢貴旁離譜不說,店裡更是毒騖燕燕的擠滿了所謂年輕貌美的「公關小姐」。今天晚上,為了慰勞日本洽商人員的辛勞,以及再敲定一些細節事項,在大飯店用過豪華餐宴後,他們一行人就驅車來到了這裡。
余逢光、張達和他三個人中,只有張達的日文說得比較流利,何景聰可以說一些簡單的會話,余逢光卻只會阿哩阿哆,它巴哇這些最基本的單字片語。
三人簇擁著四個日本客戶進了KTV,霎時眾人眼前立時一片黑暗,好幾秒後才能夠看清眼前的東西。
接受排在門邊的眾公關小姐的歡迎招呼後,他們一行七人隨即被頜進之間豪華大包廂中。
衝著那位所謂的「媽媽桑」余逢光一坐下來就從口袋裡掏出一疊鈔票,大聲粗氣的叫著:「把你們們店裡最紅、最年輕、最漂亮的小姐都給我叫來,最好還要能說日本話的,只要你的小姐今天晚上讓我的客人盡興,要我化多少錢都值得。」
看到一大疊鈔票,媽媽桑的臉上立刻就堆滿了笑容,她哈著腰,不斷連聲的點頭稱是。
過了一會兒,媽媽桑帶著一群「公關小姐」湧進包廂裡來。
擠進一大群年輕貌美、衣著人時暴露的公開小姐後,整間包廂的氣氛立時變得熱絡而滾燙。四個日本人身邊各圍了兩三個美女,余逢光和張達也是左擁右抱的沉膩在溫柔鄉中,只有何景聰,他不是很喜歡這樣的場合,他不是柳下惠,可是這種時候,他實在沒有那種心情抱著坐在他身旁的女人飲酒作樂。
有酒、有音樂、有女人,很快的,整間包廂的氣氛已經HIGH吵到了最高點。
何景聰悄然的坐在角落,他已經三、五次的推開了右邊公關小姐湊上來的酒杯。
其他人喝得過瘤,唱蛋高興,誰也沒心注意他的一舉一動。大家酒喝得愈來愈多,也愈來愈放浪形骸。盜書者變禿頭。
如果不是坐在他左邊的女孩子突然伸出手,拿起了桌上的水杯,他還不知道自己旁邊還坐著另一個公開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