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她精采的推論,傅少仲的臉大概像干年化石那麼冷硬了。
「混蛋,妳當妳在說書啊!」
他冷冷一笑,訝異自己居然沒有在她栽贓罪名的當下給予嚴懲,難道一切只因為她是女人?
「我只是做合理的推斷。」步溫柔對自己的判斷深信不移.
什麼狗屁合理推斷,根本錯得一塌糊塗!傅少仲相當不以為然.
「三點,妳他媽的最好給我聽清楚了。」他氣勢懾人的脫口而出。
「什麼三點?你……」教他沒來由的強悍氣勢嚇了一跳,步溫柔不由自主的連退數步。
「第一點,妳家小鬼失蹤,跟我一點關係也沒有,因為人不是我抓的。」
步溫柔再退三步。
「第二點,我一定會弄到該死的入籍令,妳大可拭目以待。」
步溫柔又退三步。
「第三點,也是最重要的一點,等一下離開的時候,請妳不要那麼用力的甩門,就算妳賠得起,也不要這麼做。」
沒路可退了,步溫柔忽然重心不穩,往老舊的床鋪倒去。
他見狀,吃了一驚,匆忙上前將她扶起。
而世上就是有這麼巧的事情,就在她狼狽躺平、而他亟欲扶起她之際,有人破門而入。
「小姐,別怕!我帶人來救妳了……咦?你們在做什麼?」
臨危受命的步府家丁一字排開,每個人的臉上幾乎都寫著震驚二字。
傅少仲不是沒見過大風大浪,但是像現在這種情形他還是第一次遇到,尷尬極了。
「下流!」
隨著一聲怒斥,佳人抬手用力一揮,火辣辣的巴掌就這樣硬生生的烙印在他左側臉頰。
唔……這種力道……她……她真的是「弱不禁風」的大家閨秀嗎?
第三章
「喂喂,你們聽說了嗎?」
平時總是小貓沒幾隻的客似雲集一早就湧進了大批客人,三五成群,湊在一塊聊八卦。
「聽說什麼?」某個聲音這麼問。
「聽說啊,步家小姐的清白昨晚讓一個外地人給強佔了!」另一人煞有介事的說。
「喔?是這樣嗎?」某個聲音傳達出滿滿的疑惑。
「不過,這只是其中一種說法啦,聽說還有另一個版本,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此人顯然不知大禍臨頭。
「還有別的版本?說來聽聽好嗎?」某個聲音還算客氣的請求.
「就是啊,聽說兩造是你情我願,並不是霸王硬上弓……咦?老兄,你好面生,你是外地人對吧?」
「對啊,我就是那個被你們拿來當作茶餘飯後閒聊的『外地人』」某個聲音笑說,而那正是傅少仲。
「什麼?你……你……」整張臉瞬間刷白,錯愕得不知如何是好。
緊接著,殺豬似的哀號聲從客似雲集傳出,嚇得客棧門外經過的路人莫不加速通過。
解決完造謠生事的白目男子之後,傅少仲依舊氣憤難平的怒罵道:「他奶奶的!一大早就動氣真的很傷身!到底是哪個天殺的王八蛋無的放矢?這麼扭曲事實的話也敢講,最好不要讓我查到是誰,否則一定給那混蛋好看!」
客似雲集的掌櫃戰戰兢兢的送上一壺熱茶。「傅大爺,您的茶來了,請慢用。」擱下茶壺,準備腳底抹油閃人。
當然,他絕對不敢說他要扁的那個八王蛋其實就站在他的面前,為了招攬生意上門,他這個天殺的王八蛋天沒亮就出去貼告示,這就是為什麼大家遲遲找不到罪魁禍首的原因。
「掌櫃?」
走那麼急做什麼?
他都還沒開始說話呢。
「在在在。」嗚嗚……不要打他,不要打他啦,他發誓,以後再也不敢造謠生事了。
傅少仲冷冷的睨著全身抖如風中落葉的掌櫃,口氣平平的說:「這些銀兩當是賠給你修繕梅字號房的門板,不夠的話再來向我取。」
那個姓步的女人昨晚拍拍屁股就走人,害他得幫她收拾這個爛攤子,真是可惡極了。
「咦?」
簡直不敢相信有這種好事,掌櫃嚇呆了:心虛的硬著頭皮收下銀兩。
「對了,掌櫃,你知不知道,像這種無聊流言一般大概都會傳多久?」他雖然不拘小節,但也知道人言可畏,想起她昨晚紅著眼眶跑回去,他心裡竟然亂不是滋味的,要不是非常確定自己對弱不禁風的女人不感興趣,他幾乎以為那種纏在心頭久久不去的感覺就叫做心痛。
「這個嘛……應該不會很久。」掌櫃心慌意亂的回答,趁他繼續發問之前,趕緊端著茶盤走人。
只是,剛剛走了一個說話結結巴巴的掌櫃,馬上又來了一個上氣不接下氣的梁光.
「幫主、幫主……麻煩大了!」梁光一副事態嚴重的口吻。
「我很好,一點麻煩也沒有。」傅少仲的語氣稍嫌冷淡,除了表情有些許抑鬱外,緊張的氣氛一點也沒有蔓延到他身上。
「不是啊,幫主!」梁光猛搖頭。
「不是什麼?」他冷冷的問,以眼神意示梁光繼續往下說。
梁光不敢拖延,「屬下剛剛回來時,聽到一些有關於幫主的謠言……」
「又是謠言!這些人全都吃飽撐著沒事做嗎?淨說些有的沒的。」傅少仲喃喃詛咒,又是氣憤又是無奈的接著說:「我知道,跟姓步的那個大家閨秀有關,外頭傳我玷污她的清白。」
可是這應該不是什麼大新聞吧?他想。
什麼?!玷……污?居然還有這種事?
梁光滿臉錯愕:心裡直犯嘀咕,想不到幫主有這種特殊癖好,之前還說什麼不近女色、討厭弱不禁風的嬌嬌女,嘖,原來全是借口,依他看,喜歡用強的才是真的吧.
「幫主,屬不要說的不是這件事。步家小少爺被人綁了。」
「然後?」傅少仲挑眉,只當是聽了一件八卦,神情並沒有多大改變。
「然後幫主你背黑鍋了。」身為屬下,他非常貼心的提醒著。
傅少仲額上青筋暴跳,禍不單行也不過如此。換句話說,他又被人冤枉了.
「幫主?幫主?」梁光興奮的喊著,用一種曖昧的眼神盯著傅少仲。
「嗯?」
「你真的抱了步小姐……」
突然,天外飛來一記快拳,準確無誤的吻上梁光的下巴,他有如紙片般飛了出去。
口不擇言,活該他一拳被揍飛。
在送走白目的梁光之後,傅少仲也沒閒著,立刻前往步家興師問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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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來做什麼?還嫌把我害得不夠慘是不是?」一想到清譽被他所毀,步溫柔就一肚子火。
「我害妳?說話憑良心,昨天是誰三更半夜不睡覺跑來客棧找我?是誰說隔牆有耳,堅持到房裡談話?是妳吧!」
喝,她可真夠厲害,三言兩語就把他的心火挑了起來。
始終不覺得自己哪裡有錯的步溫柔因為他強硬的態度而感到相當委屈,紅著眼眶哽咽的說:「那是因為我沒有料到你會把我撲倒!要是早知道你是這種人,我死也不會進去。」
結果小弟沒找著,反倒把自己的名節賠進去,這是她這輩子做過最蠢的一件事了。
看見她眼裡閃爍著淚光,傅少仲本欲改變態度:心平氣和的跟她解釋,但是一想到她不實的指控,他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我撲倒妳?妳說我撲倒妳?!有沒有搞錯?這種含血噴人的話妳也說得出口,不怕死後下地獄被閻羅王拔舌根嗎?」他簡直氣到不知該說些什麼了。
他奶奶的,和平縣的人全都以污蠛他人為樂嗎?到底是他太孤陋寡聞,還是時下正興此道?
步溫柔悻悻然的說:「就算被拔舌根也跟你無關,犯不著你多此一舉來提醒我!」
誰要他貓哭耗子假慈悲啊,免了,免了,她不需要。
傅少仲則故意挑她的語病,反飄道:「哼,妳倒是挺有自知之明的嘛.」
瞧他那是什麼態度?!
步溫柔洩恨似的用力跺腳,口氣十分惡劣地大吼:「你……可惡!你到底來幹嘛?」
拆騰了一夜,一早又接到匪徒送來的勒索信件,她又累又倦,實在沒那精力同他鬥嘴,他最好快快說完,快快滾蛋!
「我來瞭解一下狀況。」他試著平心靜氣的說出來意。
畢竟他是來解決問題的,而非製造對立問題,而且老實說,昨天那件事根本是誤會一場,若真要追根究柢,恐怕還是平白無故挨了她一巴掌的他比較具有苦主像吧?
「瞭解什麼狀況?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我們好像不是很熟,誰知道你是不是黃鼠狼給雞拜年,別有用心?」她的語氣可酸了。
不理會她刻薄的言詞攻擊,他逕自提出疑問,「聽人說,妳家的平凡好像被人綁架了?」
一般人接到噩耗不是嚇昏就是呼天搶地,哪像她這麼沉得住氣,真不知道老天爺到底生了幾顆膽給她?長眼睛從沒見過像她這麼大膽的姑娘,居然敢單槍匹馬找匪徒交涉?好在她第一次是弄錯了對象,要搭上了真的匪徒,以她的姿色,怕是有去無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