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能,就別浪費他的時間,他最討厭跟女人周旋,尤其是像她這種弱不禁風的女人,他一向敬謝不敏。
「我……」步溫柔面帶微笑的瞪著他,依然沒來得及把話說完。
「女人,麻煩妳進去叫你們家的男人出來。」他雙手環抱著胸,毫不客氣的指使她,一點都不覺得這樣隨便打斷人家說話是很沒禮貌的事情。
「你……」本想再接再厲,但是對方卻搶在她開口之前轉移注意力,害她氣得火冒三丈之餘,還得努力維持大家閨秀溫柔婉約的良好形象。
「小鬼,你一直瞇著眼睛看我做什麼?」傅少仲不悅的開口,被步家小弟專注的眼神弄得心浮氣躁。
現場響起一陣整齊劃一的抽氣聲。
拜託,哪裡是瞇眼,那是眼睛小啊!這姓傅的眼睛有問題是不是?
「敢問大俠,收不收徒弟?」被點名瞇著眼睛的小鬼滿懷期望的問,一點也不在意被人誤解。
傅少仲睨了他一眼,冷冷的開口,「不收。」
嗚嗚……幼小心靈大受打擊.
「那……有可能破例嗎?」有志者事竟成,步家小弟不死心的問.
「不可能。」連想都不想,他直截了當的拒絕。
嗚嗚……好狠啊。幼小心靈再次受到嚴重的創傷,但是步家小弟依然不放棄。
「那麼,如果是重金禮聘呢?」步家小弟假裝老成的問,想起大人談不攏事情的時候,最後都會用這一招,於是如法炮製。
重金禮聘?!
青龍幫兩名護法的眼睛乍地雪亮,直瞪著那名長相秀氣的小孩,並且試著將小孩拐到一旁曉以大義。可惜小孩只專注的看著氣勢懾人的傅少仲,對他們兩人無動於衷。
「小鬼,信不信我一腳就能將你踹到大老遠的地方?」
這小鬼,問東問西的,煩不煩啊?
來了半天卻一點正事也沒談到,傅少仲的心情非常不爽。
哇塞!這人好酷啊!一點也沒有被他的惡言惡語嚇到的步家小弟簡直佩服得五體投地,激動得噴出不輕彈的童子淚。
見自家小弟讓人嚇哭,臉色難看的步溫柔站出來。
「家弟童言無忌,大當家又何必與他一般見識?」
這男人怎麼會冷血成這般,小弟的年紀還小,他就不能多點包容嗎?太沒人性了!
傅少仲不以為然的掏了掏耳朵,視線徐徐落在那名說話的女子身上,忍不住露出訝然的表情。
「妳怎麼還站在這裡?」
不是讓她進去喚她家的男人出來嗎?她還杵在這裡做什麼?想當個稱職的花瓶也不是這樣。
說到花瓶,這女人確實當之無愧,桃顏玉面,柳眉不畫而黛,眸似星辰,唇若櫻桃,傾城絕色之貌,讓人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當然,他例外,他對貌美的女人一向免疫。依照步家小姐貌美的程度,他大概一輩子都不可能除疫。
步溫柔不馴地調高視線,帶點挑釁意味的反問:「敢問大當家,我為什麼不能站在這裡?」
視線不經意的與他交纏,她的心竟疑似漏跳了一拍。
比起早上那名無法讓人留下深刻印象的仁兄,眼前這名身材高大的男子確實輕而易舉的就攫獲她的視線,不單單是因為他的存在感強大得令她難以匆視,他彷彿刀刻般深邃俊朗的五官亦是造成她視線膠著的元兇之一。
「女人?」傅少仲徐徐開口,察覺到她神情詭異。
受夠了他的輕蔑無禮,步溫柔義正詞嚴的糾正他的語病,「有勞大當家稱呼我一聲『步小姐』」
敢用這種口氣跟他說話,這女人果真有點意思。一絲絲的激賞,悄俏地進駐了傅少仲的心扉。
「那麼,請問『步大小姐』,妳現在是用什麼身份站在這裡和我說話?」傅少仲戲譫地瞅著那張正經八言的臉蛋,隱約察覺些微異樣,但又不知從何說起。
步溫柔微微一笑,不卑不亢的回道:「足夠給大當家一個滿意答覆的身份便是了。」
聞言,一向不把女人看在眼底的傅少仲雙眸不禁一燦,看來他得對這個弱不禁風的大家閨秀另眼相看了。
「爽快!那咱們也別浪費時間了,直接進入正題如何?」他提議道,內心隱隱期待,竟然希望同她……進一步周旋?
哈,這真是太不可思議了。
「我正有此意。」步溫柔露出燦爛無比的笑容。
第二章
因為步溫柔一句「請恕步家高攀不起」,徹底點燃傅少仲心中的怒火。
他咬牙切齒,怒瞪著令他額暴青筋的女人,恨恨的說:「女人,有種妳就再說一次!」
這女人,竟敢拒絕他?
哈,他這是幹嘛?
想嚇唬人也不是這樣呀。
雖然她一點也沒有被他嚇到,但是為了博取大眾的同情,仍勉強擠出一抹看似受到驚嚇的表情,好生委屈的說:「大當家,不是小女子不肯賣地啊,而是當地縣律規定,和平縣土地不得轉賣外地人。小女子乃一介平民老言姓,實在不敢違抗縣律,還請大當家多多包涵。」
她大大方方的搬出縣律當借口。
哼,果然像是大家閨秀會說的話,文諸諸的,聽得他肝火大動,為了避免自己塗炭生靈,索性自動略過那些疑似過分矯情的言論。
他掏掏耳朵,勉強平心靜氣的說:「妳以為這點小事難得倒我嗎?妳聽清楚了,我偏要買妳家的地!」
她以為將責任統統推給縣律,他就會知難而退?
這女人未免也太低估他了,她最好擦亮雙眼,等著看他如何在她家的土地上面插滿青龍幫的旗幟。
他本來不是非買她家的地不可,但是衝著她那副「因為縣律,礙難照準」的虛偽嘴臉,這地,他買定了.
「這樣啊……」步溫柔倒是相當配合的擰擰眉,狀似苦惱地托著下巴,沉思好半晌才道:「那麼,就有勞傅大當家先向當地布政司申請入籍令囉。」
哎呀呀,憋笑憋得好辛苦,肚子隱隱作痛。
「妳……」他氣煞,壓抑著心火,緩緩移開視線,假裝沒看到她那張欠揍的嘴臉,確認道:「是不是只要有入籍令,妳就願意點頭賣地?」
等著看吧,他一定要讓她後悔拿縣律當借口。
「可以這麼說。」她點點頭。
老實說,她並不認為他拿得到。
傅少仲嗤之以鼻。「妳的答案模稜兩可,對我來說很沒有保障。」
對付這種笑裡藏刀的女人,最好是一開始就確定遊戲規則,免得她到時候翻臉不認人。
「大當家這麼說是信不過我囉?我……我……」
好累,懶得做表情了,乾脆用扇子掩住臉龐,只露出一雙不知是精明還是無辜的眼眸眨啊眨的,擺明了是想博取同情心。
這女人,還真不是普通的會裝蒜,這麼會演。怎麼不去唱戲?保證她榮登當家花旦寶座。
大致將她的意圖摸得一清二楚後,傅少仲非但沒有被她精湛的演技所騙,反而一針見血的說:「第一次見面就談信任,是否言之過早?」
想跟他攀交情?下輩子吧。
居然這麼不給她面子?
好哇,算他狠!
首次踢到鐵板的步溫柔神情有一瞬間的晃動,不過很快地,她又是一副惹人憐愛的招牌表情,並且非常有禮貌的問:「那依大當家的意見,應當如何是好?」反正結果都一樣,誰拿主意也無所謂了。
傅少仲冷冷一笑,難得充滿心計地說:「不如,擊掌為盟吧?」
提議的同時,一隻佈滿厚莆的大掌也已經準備就緒,帶點挑釁意味的在她面前晃來晃去。
這隻手掌好礙眼呀!
步溫柔皮笑肉不笑,瞇起水眸,若有所思。
哼,擊掌就擊掌,本姑娘還會怕你不成?
如是想後,便豪氣萬千的舉起柔荑印上他的手掌。驀地,一種言語無法形容的異樣感覺瞬間從兩人手心各自蔓延開來。
「這……」傅少仲瞠目結舌。
當她柔軟的小手碰觸到他時,他的心跳驟然加快,平常就算卯起來練功也不見得會紅的臉,居然紅了?!
真是……見鬼了!
「為什麼?」
步溫柔的訝異絕對不會少於他,至少當他臉紅的時候,她的臉也像是被熱水燙著般,紅透了。
在第一時間便察覺到異狀的兩人不約而同的看了對方一眼,不就是一眼,也沒什麼大不了,但怪異的是,這被兩人視為無關痛癢的「一眼」居然讓他們同時失神,怔望著對方,一種從未有過的感覺自心底萌生。
步溫柔尷尬的縮回手掌,若無其事的送走傅少仲及一干人等,卻又在望著他離去的背影時短暫失了神。
「小姐,妳的臉怎麼紅了?」小果兒直勾勾看著自家小姐酡紅的雙頰,面露不解的問。
「妳在胡說八道什麼?!」她輕斥,訕訕地以扇子遮住發燙的臉頰,卻掩飾不住心跳加速的事實。
為什麼她的心跳得這麼快?
好像自從擊掌之後,她整個人就渾身不對勁.
可惡!那個該死的大當家究竟是動了什麼手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