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我忘了你不是佩華。」
「為什麼——你對我——,我是個離過婚的女人!」
「不要提你那些狗屁的過去行不行?我要不要背一背讓你溫習?反正——反正我愛上你就是了。」
韓梅神情又滿足、又羞澀。「——我進去了。」
羅平喊住韓梅:「等一等。」
韓梅停住。
「——你真的不再去余正農那兒?」
韓梅眼中一抹觸傷。「我做好決定,再打電話給你。」
羅平冷靜的,突然冒出一句:「你不要再去見他,我們結婚。」
震驚加倉惶,韓梅呆立著說不出話來。
「為什麼給我這種反應,你捨不得那老頭?」
「——我沒有條件得到這麼好的……像我這樣的人,不配得到……」 韓梅眼底灌滿了欣喜和羞怯。
「你有完沒完,什麼條件不條件的,你殺過人?放過火?犯了什麼十惡不赦的罪是不是?請你把自己看重要一點好不好?」
「——讓我關心你,照顧你,讓我跟一個我喜歡的女孩生活在一起。」 羅平扶了扶韓梅的雙肩。
「——能講的——我能講的就是這些了,太肉麻的話我也沒那個習慣說,反正,結論——結論就是我不要那個老頭一輩子拿借口找你,——結論就是——我知道我頭腦很清醒,我愛上了你,我想跟你生活在一起。」
伍培英的車突然出現在育幼院的門口,她那一身亮麗、耀眼的妝扮,很自然的吸引了羅平、韓梅的視線。
羅平好奇的走向伍培英。
培英一臉哀楚,不等羅平接近,她又立即跳上車離了去。
伍培英哀楚的望著眼前的男人。
徐良宏不語的抽著煙。
「我們可以不離婚嗎?良宏——我們……」
「培英,這麼多年,我們早就沒有夫妻的愛情了,留那張紙絆著大家幹什麼?」
「——你知道我對你有感情。」
徐良宏厭惡地看了伍培英一眼。「我傻瓜,我第一眼看到你,你就裝著一副對我神魂顛倒的樣子,然後六個月不到,給我生下孩子,你玩這種騙局幹什麼?」
培英哀怨的爭辯:「結婚後我是真的愛上你,醫生說沒辦法拿掉孩子的。為了你,我把孩子送到育幼院去。」
伍培英眼中含淚,委屈哀求的輕嚷:「我還騙爸爸、媽媽胎死腹中,我要跟你建立一個美滿的家庭,不惜把那個孩子送走,我怎麼知道後來我不能再生了!」
「你不要說得那麼委屈,你媽媽送的房子、車子我都退給你了,我徐良宏雖然不是什麼好人,男人的骨氣還沒丟光,我叫你把孩子送走的嗎?」
徐良宏一股氣湧上。「伍培英,我替你打算過,我做得很漂亮,我願意在你父母面前承認那個孩子是我的,然後大家辦離婚,因為我不是聖人!
上了一個女人的當!再去當那個女人的孩子的爸爸,我沒這個度量。」
良宏努力控制住不耐煩的心緒。「求你不要拿眼淚來改變已決定那麼多年的決定,好不好?請你替我想一想,一個女人,裝出一副一見鍾情,漂亮又有錢,讓我做夢都在感謝上帝特別愛我,到了謎底揭曉,那個感覺是什麼?伍培英,你替我想一想,可不可以!」
培英輕聲飲泣,一言未發。良宏無可奈何遞了條手帕,態度轉溫和。
「我有貪心的一面,也有思想不開竅的一面……我不能忍受你設下的騙局,我也不能忍受——娶個老婆,家裡沒孩子,……我很老派的,我不能要一個不能生的老婆……而那個老婆是因為別的孩子而……而不能再生。」
「不要浪費大家的時間,趁著年輕,找個人嫁,我自己也要做打算,麻煩你簽字吧!在你父母面前,你可以編任何理由,反正我徐良宏已經被你媽罵得不是個人了。」
培英一回到家就想往臥房裡沖。
憶如拍拍旁近的位子。「培英,過來!」
「媽——,我累了,我想……」
「過來,今天話不講清楚,我跟你耗到天亮。」
培英無奈的走過去,憶如盯望培英。「你又去找他了,」 培英未語。
「你看你那兩隻哭過的眼睛,你就不能有出息點,剛剛我還跟你爸爸在談,將來連個留遺產的人都沒,像徐良宏那種天天摟著別的女人過夜的男人,你對他還有什麼留戀的!」
伍培英難堪地站起身想走,憶如叫住她:「我話沒講完你別走,坐下!」
憶如激動的兩手在空中亂舞,她渾身戴得金光閃閃的珠寶和臃腫細嫩的肌膚,一看就是有錢人家的太太。
「兩條路,你選一條!否則我跟你談一輩子!」
伍光浩自樓梯上走了下來。「你媽又在逼你了!」
「她嚥不下這口氣,十九歲的黃花閨女,才念大一,就叫徐良宏討去做老婆,結婚不到一年,你就搬回娘家,她當然氣。」
培英目光避開光浩,伍光浩聲調溫和委婉:
「培英,這段婚姻,真的挽救不回來,也不要那麼死心眼了。爸爸心裡倒真想有個外孫抱抱,憑我伍光浩的女兒,找個人再嫁還難嗎?」
「孩子的腦筋都很單純,說什麼她聽什麼。」
韓梅安慰地,同情地望著志雄。
「我慢慢疏導她,你不要難過,再怎麼樣,萍萍心裡還是在乎你是她爸爸。」
遠處伍培英站在車旁,寶兒好奇的望著;志雄垂著頭,自責的說:「謝謝你,我是——是真的對不起她們母女,——我走了。」
韓梅難過的望志雄背影,轉身向培英走過去,培英見韓梅過來,轉頭上車,韓梅追過去。「這位小姐——你來好多次了,有什麼問題嗎?我能不能幫忙?」
一抹隱痛在伍培英眼裡散化開來,半晌,她仍搖了搖頭,毅然上車,離去。
「不要給我裝啞巴,培英錯在什麼地方,她唯一錯的就是對你這個衣冠禽獸太有感情,書不念,去嫁給你!孩子早死在肚子裡,你這個做爸爸的能怪培英嗎?」
「天下就有你這種沒廉恥的男人!結婚不到一年,就在外面有女人!我家培英那點要你這麼挑剔,乾乾淨淨,漂漂亮亮,男朋友都沒交過一個,就嫁給你這個不是人的男人!你到底要怎麼折磨培英你才滿意!」
良宏按捺著怒火,心平氣和的:「這個辦公室,雖然不是什麼大雜誌,我還是個社長,請你嗓門別那麼大,外面還有十幾個人喊我老闆!」
「你還知道廉恥!」憶如叫得更大聲。
「知道廉恥的男人會把太太趕回娘家!讓培英守活寡的在家裡一待就是好幾年,我們伍家不是沒頭沒臉的人!你講!你到底是什麼動機!」
良宏亦站起來大吼:「我叫她簽字離婚,我希望她離婚,你回去勸她!請不要一趟趟的再跑來這裡大吼小叫!」
憶如忿然的掉頭就走,良宏剛坐下,佩華進來,良宏看了佩華一眼,乾澀的笑笑。
「比麥克風聲音還大,是不是?這種嗓門,吹起床號都不用喇叭的。」
佩華望望良宏,笑笑。「麥克風傳出來的聲音,好像——你不大對吧!」
「我是不對,把最純潔的女孩,娶來當老婆,純潔到十九歲了,看到陌生人都會害羞。」
佩華拿掉良宏手上的煙,擰熄。「去吃飯吧,今天我請你。」
小同興奮地繞著羅平、韓梅,惠珍面上得體的帶抹微笑,但神情有些勉強。
「歡迎你來我們家,羅平昨天就催我準備今天的午餐。」
韓梅侷促無措低著頭,望了望明昌。
「韓梅,羅平盼你休假,興奮得像小孩似的,不要拘束,說不定,在羅平身上,我還可以揀個媳婦呢!」明昌說。
羅平開心的望了望明昌,韓梅羞澀得頭都不敢抬。
「大方點嘛,來!坐下,小同!把你的零食車推出來招待客人!」
小同興奮的。「才不是客人,是女朋友,爸爸告訴我的。
董明昌無限體貼的問惠珍:「感冒好點了吧?
不舒服的話,我們到外面吃飯好了。」
「在家吃,我跟韓梅說了,媽燒的菜沒有一家館子比得上。」 說完,羅平愛憐的望望韓梅。
惠珍似受冷落的蹙著眉,小同推著小推車出來,笑呵呵的:「阿姨,爸爸說,哥哥最喜歡你,所以我把好吃的東西借給你吃。」 紅暈染滿雙頰,韓梅羞澀地低下頭。
羅平摸了把小同的頭,替韓梅剝了顆糖,送到韓梅嘴邊。惠珍不是味道的看著,勉強擠了個僵硬的笑容。「你們聊,我去做飯。」
羅平頭也沒抬,替韓梅開了罐飲料,惠珍失望的站了好一會兒,頹然的走進廚房。
韓梅下車,羅平要下來,韓梅微笑阻止:「不要送我進去。」 韓梅和羅平又同時看到伍培英站在那兒。伍培英的視線正好和韓梅交錯在一塊,她立刻又鑽進車裡,韓梅急忙低頭趴在羅平的車窗口。
「這個女孩很奇怪,常站在這兒,羅平,幫我個忙,你開車去追她,問她有什麼困難。」羅平不太情願的。韓梅急促道:「快點,羅平,算做件好事,我知道那個女孩有難言之隱,快點,晚上我打電話給你。」 羅平發動引擎,車子飛速的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