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喬笑得好甜。「是啦、是啦,我要好好地感謝你這個超級大媒婆才是!請你去五星級飯店大吃一頓,再加上住一夜,這樣夠不夠啊?」
「當然好啊!」樸詠詠眉開眼笑。「你說的喔,千萬別忘了!我要入住那間新開幕的溫泉會館,聽說裡面的水療設備棒透了,還有從法國引進的高級玫瑰精油,以及最專業的按摩手法呢!喔∼∼那裡簡直是女人的天堂嘛!」
看著綠喬和詠詠打打鬧鬧,紫芹也跟著笑了。真好,幸好妹妹是幸福的,沒有因為她的因素而成為怨婦。倘若她害綠喬過得不幸,這一輩子,她都不會原諒自己的。
綠喬關心地問:「對了,姊,你回首爾的事,要讓爸媽知道嗎?」
紫芹眼神一黯。「當然不要。我想,爸應該還在生氣吧?雖然你順利嫁入谷家,完成這樁商業聯姻,但以他的個性,一定還是很憤怒,還不肯原諒我。我想……過一陣子再說吧。」
「嗯,我也覺得這樣比較好。」綠喬點點頭。「爸的掌控慾望很強,你居然不聽他的命令而逃婚,他到現在都很生氣呢。為了避免發生衝突,我覺得你還是先不要回家比較好。那麼,你回首爾要住在哪裡呢?這樣吧,羿羯在首爾還有一些買下來投資的別墅,我馬上吩咐傭人替你整理,讓你搬進去住好嗎?」
「不,不用了。」紫芹趕緊拒絕。「其實我這趟回首爾,只是想親眼看看你過得好不好。現在確定你的婚姻沒問題,過幾天我就要回台灣了。我在那裡有工作,還有兩位非常照顧我的室友,我適應得很好。」
聞言,綠喬立即抗議道:「姊,你難得回來一趟,幹麼急著走啊?多住幾天嘛,我跟你整整一年沒見面了,好想你耶!」
突然,綠喬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轉呀轉的,像是想到了什麼事,笑容變得十分神秘。「對了,我有一件事要告訴你,我想,你聽到之後,應該會很有興趣留在首爾的。」
「喔,什麼事?」紫芹優雅地叉起一小口的草莓蛋糕。
綠喬眼底滿是笑意。「嗯……就是啊……你知道嗎,瀚東哥也回到首爾了唷,大概是兩個月前回來的!」
簡單的一句話,卻讓紫芹完全呆住了,剛吃入口中的草莓蛋糕瞬間變得五味雜陳,腦門嗡嗡嗡地直響。怎麼會?他回來了?他真的回來了?
她艱困地把蛋糕吞下去,問:「他……他不是決定留在英國嗎?」她永遠不會忘記他要去英國的那一幕。那年,她去機場送他,當時的她哭得肝腸寸斷的。但,瀚東哥卻神采飛揚、英姿煥發,手裡還挽著高貴美麗的未婚妻。
之後的無數個夜裡,她夜夜淚濕枕畔,躲在棉被裡哀哀哭泣,以滾燙的淚水來哀悼自己悲傷的愛戀,哀悼一段注定無法得到回應的愛情。
綠喬啜了口花茶,氣定神閒地回道:「瀚東哥原本一直待在倫敦主持『聶氏集團』在歐洲地區的業務,不過,好像聽說他大哥這一陣子身體不太好,想休息,所以聶伯父就把瀚東哥調回首爾,暫時代替他大哥主掌『聶氏』總公司的營運。」
紫芹平靜地聽著,一顆心卻激烈地跳動著。他回首爾了?就在離她很近很近的地方?他們住在同一個城市,呼吸著相同的空氣,甚至看著同一片雲……只要她主動去找他,就可以馬上見到他了,她可以親近她最最深愛的男人,兩人不會再隔著千山萬水了……
然而,一縷悲傷的情愫瞬間蔓延心房。她有什麼資格去見瀚東哥呢?她又要拿什麼身份去見他?畢竟,對聶瀚東而言,「安紫芹」只是一個普通的朋友,除了兩家的交情外,他對她並無任何特殊的情愫。
唉,這一切都是她傻、她癡。她傻傻地在十歲那一年就偷偷動了心,愛上高不可攀的瀚東哥。從十歲到二十三歲,十幾年了,四千多個日子裡,除了他,她的心房再也無法進駐任何男人。
跟瀚東哥一比,其他男人都不夠尊貴、不夠優雅,他們的身材沒有瀚東哥來得高大結實,笑容也無法讓她芳心亂顫。她的眼底只有他,全是他。
只是,這份戀情好苦。因為瀚東哥早就有女朋友,而且還訂了婚。他的未婚妻也出自名門,是國會議長的掌上明珠──申靜姬。
申靜姬是她的學姊,她們念的都是南韓最知名的「梨花女子大學」。在學校時,她多次看到瀚東哥開著銀色跑車來接申靜姬學姊。瀚東哥風采卓絕,學姊笑靨如花,兩人站在一起的畫面是那麼的賞心悅目。男的俊,女的美,標準的郎才女貌。
三年多前的聖誕夜,是她記憶中最悲慘的一頁。那天晚上,瀚東哥跟相戀多年的申靜姬正式訂婚,並在訂婚典禮上宣佈,兩人即將啟程前往倫敦,聶瀚東將正式接掌「聶氏集團」在歐洲的業務,而頗有音樂天分的申靜姬則到倫敦繼續深造。
那個晚上,她躲在房間裡哭成了淚人兒,而且整整哭了三天三夜都沒有踏出房門一步。她一再命令自己死心,告訴自己使君已有婦,但……她沒辦法停止愛他。她知道自己很笨,可她無力阻止自己的愛戀,無法把這份濃厚的感情收回來……
「姊,你歎什麼氣啊?」綠喬看著她,眼底閃著慧黠之色。「我建議你去看看瀚東哥,畢竟那麼久沒見面,你們應該有很多話可以聊。啊,對了,你還不知道吧?瀚東哥跟申靜姬解除婚約了。」
「什麼?!」這一驚非同小可,紫芹差點打翻花茶,她目瞪口呆地看著綠喬。「你……你說什麼?解除婚約?」
「真的嗎?」一旁的樸詠詠也很驚訝。「聶瀚東跟申靜姬不是訂婚很多年了嗎?當年他們訂婚時,照片還被登在報紙上呢!人人都好羨慕他們,說他們是標準的金童玉女,我一直以為他們會在英國結婚耶!沒想到……」
綠喬淡淡地道:「我也是最近才聽到消息的,聽說,解除婚約是兩個年輕人自己決定的事,並沒有取得長輩的同意,兩方的家長也很震驚。詳細情形我不清楚,只曉得聶瀚東回到了首爾,而申靜姬則繼續待在歐洲。不過,她現在也不住在倫敦,好像搬到法國去了。」
解除婚約?解除婚約?這四個字不斷在紫芹的腦中放大,她整顆心亂紛紛的,無法理出半點頭緒。瀚東哥為何要跟靜姬學姊解除婚約呢?他們訂婚也三年了,她還一直以為很快就會喝到他們的喜酒,怎麼會突然解除婚約呢?
為什麼?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紫芹越想越心慌。那麼,瀚東哥現在還好嗎?他是否遭受了很大的打擊?是否意志消沉呢?
噢,她好想立刻見到瀚東哥,親眼看看他過得好不好,她更想好好地安慰他。她不要他心煩,不要他的眉宇染上憂愁。
她是虔誠的天主教徒,每晚臨睡前,她都會對著天父禱告,禱告的內容從來沒有變過──祈求天父庇護瀚東哥,賜給他更多的幸福。
對她而言,只要能見到瀚東哥過得幸福,她就心滿意足了。
綠喬把紫芹的慌亂全看在眼底,徐緩地開口道:「姊,你打算什麼時候去見瀚東哥?他不住在聶氏古宅,現在一個人住在位於狎鷗亭的別墅……」
綠喬後來又說了些什麼,她完全沒聽進去,亂紛紛的腦中只不斷地重複一句話──
他解除婚約了、解除婚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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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
綠喬早就被老公接回家了,只剩詠詠和紫芹兩人。
詠詠邊鋪著棉被,邊笑咪咪地對紫芹道:「好像又回到了大學時代喔!那時候我們兩個都住宿,還睡同一間寢室,每天晚上都有說不完的悄悄話,甚至連熄燈後還嘰哩呱啦地講個不停,講到舍監都跑來罵我們呢!哈哈哈,那段回憶還真有趣呢!」
紫芹也幫忙鋪被子。「詠詠,不好意思,要在你這裡擠一晚了,明天我就去找飯店住。」
詠詠很不滿地嘟起唇。「你再說這種話我真的要生氣了!我們是麻吉耶,你跟綠喬都是我最好的朋友,又不是外人。你跟我一起住,我不知有多開心呢,幹麼去住飯店啊?那多麻煩。你就在這裡住下嘛,愛住多久就住多久啊!」
紫芹微笑道:「謝謝你,我知道你是一片好意,不過,我真的比較習慣住飯店。你放心,我這趟回來應該會停留滿久的時間,所以,我還是會常常來你家跟你哈啦聊天的。對了,我好久沒吃到道地的泡菜鍋了,明天你下班後,我請你去大吃一頓,好不好?」
詠詠白了她一眼。「你喔,真是固執!好啦,反正你知道我這裡隨時都歡迎你,不要跟我客氣,任何時間都可以搬進來住。」她很想繼續說服紫芹留下來,不過,多年的交情早讓她明白一件事──紫芹的外表看起來雖然柔弱,但骨子裡卻是個堅毅固執的女孩,因此只要是她決定了的事,就不會再更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