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問不到答案,她將抱憾終生,也失去了唯一能讓她活下去的理由。
轟隆——
又是一記閃電劃過天際,伴隨著隆隆雷聲,天和地彷彿要被撕裂開來一樣。
老人終於醒了過來,一口鮮血從他的嘴角流出,緩緩地往下滴落,滴答、滴答、滴答,就如他的生命一樣,即將終結。
「快告訴我,我妹妹到底在哪裡?」
管不了老人已受重傷,她雙手用力將他揪起。
老人的眼眸半閉,嘴角噙著一抹笑,笑紋很淡很淡,卻似在嘲笑著她的癡傻。
「你說只要我背你離開,你就告訴我妹妹的下落?」
她急紅了眼,原本明亮嬌艷的臉,因血和怒火而顯得猙獰。
經過方才一場命運似的決鬥,可瓦達暗殺集團已徹底瓦解,她不顧生命,背著老人跳崖逃生,摔落在數公尺深的草叢中,就是希望得知妹妹的下落。
「不!」老人道。
聞言,她氣得想一掌殺了他,「你……」
「你得去完成集團要你做的最後一項任務……」老人用僅剩的氣力說。
「可瓦達已經瓦解了!」她拒絕。
為了集團,她的雙手早已沾滿了鮮血,所以,不久之前,當老人和台灣炎門的門主單獨對決,炎門門主一箭命中老人咽喉的剎那,她是高興的,因為——
她終於可以不用再殺人了……
「也許……但,除非你已不在乎你妹妹的下落,否則你仍然得為我去完成最後一件任務。」
老人的話裡摻雜著氣音,愈漸虛弱的他,說起話來十分吃力。
「我……」
她的眼神充滿憤怒,恨不得殺了他。
他是她的導師、她的救命恩人,卻也是害了她一生的人。
當年,老人由孤兒院的那一場大火之中,將她給救出,卻也將她培育成殺手集團中的頂尖高手。
老人是令全球黑白兩道皆聞之色變的可瓦達暗殺集團裡,專司殺手訓練者。
但,幾年前,可瓦達暗殺集團被幾股新興起的黑暗勢力,夥同各國情報組織一同圍剿之後,集團裡輩分最高者,僅剩老人,所以僅存的殺手們全都聽命於他。
「別用這樣的眼神看我。」
老人顫抖的手伸向懷中,由裡頭取出一個圓形藥瓶。
「把這藥拿去吧……」
他任由藥瓶滑落手中,特殊金屬製造的藥瓶在濕濘的地上滾動,滾到女子的腳前。
看著藥瓶,她緩緩地伸出顫抖的手撿起。
老人喘了幾口氣,勉強擠出聲音——
「這是……僅剩的藥了……裡頭還有八顆……你別怨我,我也一樣受這藥物控制,但解藥早已隨著集團瓦解,而不會再有了,所以……」
咳了數聲,他雙眼一翻,眼見就要死亡了。
「老爺子,算我求你了!」老爺子是集團中大家對老人的稱呼。
叩地一聲,她跪了下來,原本憤恨的眼裡此刻蓄滿了淚水。
「我不在乎還能活多久,只求你告訴我,我妹妹的下落……」
老人看著她,眼神漸漸渙散。
「你真是一個傻瓜……或許當年,我不該拉你進集團……」
叩、叩叩、叩……
一聲聲結實的叩頭聲,迴盪在雨霧之中。
「老爺子,只要能讓我在死前見她一面,知道她活得很好,我就滿足了……」
她拼了命的叩頭,希望能在最後一刻感動老人。
「噓!」
老人翻了翻眼,顫巍巍的抬起一手,壓在唇上,要她安靜。
「火鶴……你會為我安葬吧?」
她用力點頭。
老人扯扯唇,綻開一抹無力的笑。
「去殺了東方聞人吧,除了長孫炎之外,他是另一個我們最該報復的人。是他毀了我們的製藥室,害我們無法再調配解藥,也找不到解……解藥……」
老人喘得很嚴重,就只剩一口氣了。
「好,我去,我會去殺了他,但是你……」
「等你完成了任務,自然……自然有人會……會告訴你……你……你妹妹的消……消息……」
老人緊緊握住她的手,雙眼逐漸閉合。
「別……忘了……你只有……八……周的……時間……還有你……是……個殺手……你的……名字叫……火……鶴……」
隨著聲音戛止,老人的手倏然滑落,生命就像雲煙般消失。
「火鶴——」看著老人漸漸僵硬、冰冷的屍體,她站了起來,仰著臉尖聲大喊。
從她開始使用這個代號,成為可瓦達暗殺集團的一分子,她就該覺悟了。
死神會很快的來取走她年輕的生命,時間,就在八個星期之後。
如要說有缺憾,就是她還沒能見到唯一的妹妹!
所以,為了不抱著遺憾離開人世,她將執行老人給的最後任務。
只要殺了東方聞人,她就可以見到妹妹,然後笑著、了無遺憾的離開這個充滿著痛苦的人間!
炎門總部
大廳裡,幾個男人對坐,看似正慶祝著完成了一件大事,而舉杯對飲,可炎門的主人長孫炎臉上卻沒有顯露任何笑意,一對飛揚劍眉反而蹙起。
「炎怎麼了?可瓦達不是徹底瓦解了嗎?他看起來怎麼更憂鬱了?」東方聞人一手端著酒杯,酒杯裡盛著的,是酒精濃度極高的伏特加。
他是五人之中,最後一個到達台灣的人,所以沒來得及參與和可瓦達暗殺集團的最後對決。
「對了,貝呢?」
東方聞人忽然發覺少了一個人。
貝威廉在幾天前才撥過電話給他,說他人在台灣,現在怎麼不見他人影?
「東方,老實說,有時我真的挺嫉妒你的。」杜凡卻回了他風馬牛不相及的話,仰頭將手中的伏特加一飲而盡。
東方聞人不改一向儒雅氣質,微笑問著:「我是在問炎怎麼了,貝又到哪去了,你卻說妒嫉我?」
搖搖頭,東方聞人看向一旁正靜靜的啜飲著酒的富山岐晙。
富山岐晙抬頭,看了他一眼。
「杜的意思是說,你不當男模可惜了,天生就是個衣架子!」
冷冷地、涼涼地,是富山岐晙一貫的說話口吻,所以杜凡給了他一個「冰塊」的稱號。
「這似乎跟我的話題無關。」東方聞人揚揚一眉,淡淡地說。
老實說,他們五個男人都長得極好看,但若就身高與骨架來說,東方聞人卻遠勝過其他四人,他一九○的身高,再加上寬肩窄腰,標準九頭身的身材,讓他就算在擁擠的萬人街道上,也絕對會很快地成為所有女人注目的焦點。
尤其是他那一身儒雅的氣質,配上結實健康的古銅色肌膚,過肩直長的黑髮,若再加上他微掀薄唇的淡笑,別說女人會為他尖叫,連男人搞不好都把他當成了追求的目標。
「是無關沒錯。」
富山岐晙啜了口酒,嘴角微揚起笑。
「你就當杜跟你說了個冷笑話。不過,他倒是挺在意你這次太慢到台灣來了。」
「太慢?」
東方聞人糾起眉結。
這跟炎又有何干?
還有,貝威廉呢?那小子又怎麼會不見了?
「因為你若是早一點出現的話,炎就不會把他心愛的女人交給貝那個傢伙保護,要論可靠,莫過於東方你。」
杜凡哈哈一笑,轉頭睇了眼一旁還在喝著悶酒的長孫炎。
「炎心愛的女人和貝!?」
不會吧?貝威廉雖風流成性,但還不至於去沾染兄弟的女人。
「貝把炎的女人帶到日本,我的家中去了。」聽出他話中的誤解,富山岐晙乾脆挑明說。
「你?」
看來,他還真錯過許多事。
也不過才晚到台灣二十四小時,他這幾個兄弟居然會和一個女人牽扯不清!?
「東方,我告訴你呀,關於這件事,是說來話長了……」
杜凡先走過去倒酒,然後又折了回來,不改豪邁,一手搭在東方聞人的肩上,將他給帶到一旁去,概略將這陣子發生過的事,說了一遍。
「事情的前因後果就是這樣,我也懷疑那個貝到底吃錯了什麼藥?還是他媽的腦子全壞了,玩笑開過了頭,才會敢在炎的眼皮底下,把他的女人拐跑。喔,對了,不過貝那傢伙最近跟一個CIA的女幹員走得很近,聽說那個女幹員跟炎的女人還是手帕交,唉……女人!」
說到女人兩個字,杜凡還很用力的啐了聲,彷彿在說,女人就是麻煩的代名詞。
「杜講得太誇張了,其實是因為炎的女人的母親在我家就醫,她只是去陪她母親而已。」對於杜凡加油添醋的說法,富山岐晙看不過去,補充說道。
「原來……」
各望了他們兩人一眼,東方聞人推開杜凡搭在他肩上的手,大步走向倚在角落,目光望向窗外夜空,喝著悶酒的長孫炎。
「炎,我到台灣來,你是不是該盡盡地主之誼?」
長孫炎轉過臉來,端起手上酒杯,與他一碰,然後仰頭一飲而盡。
「你想去哪玩,或上賭場去賭兩把,我讓阿權陪你。」
阿權是長孫炎最得力的助手兼護衛。
「這倒不用,我……」
東方聞人話未說完,長孫炎卻突然走去倒酒。
他是在跟杜凡拚誰是男子漢,還是看誰的酒量好,可以當個名副其實的酒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