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的是一個很奇特的女人,既犀利又天真!
腦中浮現出她今天說「屠龍王子」時,臉上不自覺泛起的嚮往神情,他的直覺告訴他,她一定是遇著了麻煩,而且還是一個不小的麻煩。
所以她才會希望有個男人能像童話故事中的王子一樣,替她屠龍。
仇世緯向來深信在最不經意之中脫口而出的話才最真實。
他願意為她屠龍,不過總也得要先搞清楚「惡龍」在哪吧?
依他對她的瞭解,她絕對不會主動告訴他關於她的困難,那麼他是不是該自己去弄清楚「惡龍」究竟是什麼呢?
他又真的該為她去動用一些他原本不想動用的關係嗎?值得嗎?
無數的問題在他的腦海中迴旋糾纏,陷入思考中的他甚至沒有發現辦公室的門無預警的被推了開來。
直到夾著一迭厚厚資料的資料夾被丟到他的辦公桌上,那聲響才拉回他的心思。
回身,他看向來者,幾個好友魚貫走了進來,在他面前排排站。
很顯然的,讓他們聚集的原因出在這資料夾裡,但他並不急著翻開,反而用好整以暇的眼神看著三人,等待他們解釋擺出這樣大的陣仗所為何來。
「看看!」見仇世緯完全沒有動作,方傲然索性直接要求。
「用聽的不是比較快嗎?」仇世緯閒適地往身後的皮椅上一靠,雙手環胸地等著。
「這是今兒個你的特助魚玄機小姐交給我的財務報表。」
濃眉高挑,仇世緯雖然早料到他們這幾個向來心高氣傲的好友們,一定會想要試試看魚玄機究竟有什麼樣的能耐,只要他們不要太誇張,他都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任由他們去玩。
他相信魚玄機有能力應付,而且應該也會玩得滿愉快的。
「我不記得我有要她做財報。」他語氣懶洋洋,卻直指問題的核心,雖然不介意,但還是不忘要重申一下自己的主權,他將商人本色發揮得淋漓盡致。
「昨天你還沒出院,我想我這個副總裁應該有權利要求你的特助做一份財報吧!」
「嗯。」仇世緯不置可否的點點頭,問道:「那麼既然她照你的話做了,還有什麼問題嗎?」
「問題可大了!」方傲然沒好氣地說。
如果不是真的覺得問題大了,他哪需要拉著西門俠客和關蝶飛這兩個平常忙到恨不得自己一天可以有四十八小時的大忙人來這裡,又不是閒著無聊來這兒泡茶兼打屁的說。
「西門,你說吧!」懶得聽他兜圈子,仇世緯乾脆望向西門俠客,他是他們幾個人中最豪爽也最乾脆的。
「最大的問題在於,以她在一夜之間做出來的這份報告看來,她若不是一個商業天才,就是有備而來的敵人。」
基本上,他們絕不會相信有人能在一夜之間,將DOWN集團內部的財務分析得如此鉅細靡遺,所以唯一的解釋就是魚玄機不是正常人,要不然就是別有用心的人,早就將內部資訊打聽過了。
「這份報告這麼好?」
仇世緯很清楚能讓三個人連袂而來,這報告絕對精采到讓人不敢置信。
「好到勝過一個專業的團隊研究一個月的成果。」
這樣說絕對不誇張,方傲然只能說,如果魚玄機真的是一個敵人的話,那她」定是一個很可怕的對手。
「那很好啊!」話講到這裡,仇世緯還是沒有伸手翻閱那份財報。
看好友們那麼慎而重之,他真的該好好考慮,是不是該更深入的去瞭解這個奇特的女人了。
「很好?!」方傲然怪叫,他實在看不出好在哪裡。
把一個不知是敵是友的女人放在身邊,卻看不出仇世緯有任何防備之意,他忍不住要懷疑,這個向來理智冷靜過頭的好友是不是頭殼真的有點壞壤去了。
「對,真的很好!」仇世緯頷首,他是打心底覺得事情愈來愈有趣了。
「你真不怕她是來咬你一口的嗎?」
「她不會!」幾乎是不假思索的,且肯定地說道。
「你憑什麼這麼肯定?」一直在旁邊聽著兩人對話的西門俠客終於開了口,但也是質疑的成份居多。
「因為我感覺不到她的惡意。」她或許討厭他,然而絕對不可能想要傷害他,否則她有太多機會了。
「那杯害你住院的咖啡難道還不算惡意嗎?」西門俠客再問,一張好像沒有什麼表情的臉上看不出對魚玄機的喜惡,只是單純地就事論事。
「她心中對我有怨氣,所以惡整我,這不代表她對我有所圖謀。」如果是的話,她應該換個方式。
「你能不能醒一醒啊?」方傲然忍不住脾氣地叫道。
聽到他的話,在場兩個男人全都面面相覷,臉上顯然都寫著——「這個男人中毒太深,沒救了!」
然而關蝶飛卻有不同的看法,不只因為她身為女人,更因為她一直相信有一雙那樣澄澈雙眸的人,絕對不會是壞人。
「我覺得仇世緯的感覺其實也不無道理啊!」
「蝶飛,怎麼連你也這樣?這事非同小可,若魚玄機真的是個別有目的的女人,她待在世緯的身邊,很可能讓我們這幾年的心血都化為烏有的。」
「我知道,但是我們應該要相信世緯不是嗎?」
「是該相信他,可是……」
「如果你們擔心的是DOWN集團的話,我不介意讓出總裁的位子。」
或許,以前的他追求的是事業上的登峰造極,然而現在那些東西對他來說已經沒有任何的吸引力了。
他現在想要的是一個和他旗鼓相當,能夠陪伴他一生的女人,而他也愈來愈相信,那個似謎一樣的魚玄機就是這個女人。
所以不論她身後有什麼秘密,又或者他得替她持劍屠龍,他都願意面對。
「你以為我們是這樣的人嗎?」方傲然冷嗤了聲,顯然對於這番話很不以為然。
他們是擔心,可是也還沒擔心到這種程度,再說錢財本來就是身外之物,他們根本不在乎。
他們真正擔心的是仇世緯被迷惑,而他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兄弟受到傷空口。
經過這一番談話更讓他們看到了他的執念,像仇世緯這樣的男人,一旦固執起來就很難改變初衷。
看來,他們也只能在旁邊安靜的守護著,盡量在能幫忙的時候幫忙他。
唉,紅顏真是禍水,可以把英雄的氣概全都磨光,魚玄機這個女人還真是不簡單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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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他真的決定不顧一切了!
魚玄機耳中聽著湯瑪士特意打來警告老人家的電話留言,再轉頭望著父母那擔心懼怕的模樣,她心中的怒氣快速地飆升。
沒有將她的情緒外顯,她佯若無事的在臉上勾勒出一抹安撫的笑容,對著魚家夫婦說道:「你們不用怕!」
這樣簡單的一句話,安撫不了魚家夫婦的憂心,他們依然愁容滿面。
「玄機,不如我們逃吧!」
眼前這個孩子,可是他們的女兒用生命都要護衛周全的人,更是這幾年盡心照顧他們夫妻倆的好女孩,他們不憂心自己的性命,只是怕不能替女兒達成最後的心願。
「我已經逃過一次了。」這樣的想法她不是沒有過,只是能逃得了多久呢?
原本以為海闊天空,可以安安靜靜的過日子,誰知道天不從人願。這次她不想再逃了,她想要徹底解決。
不管要付出什麼樣的代價,她決定放手一搏,她唯一擔心的只有兩老而已。
「可是……」以前從女兒的口中,兩老多少知道那個人的可怕,因此不免憂心,但見魚玄機一臉的堅決,想勸也不知道該如何勸起。
「爸、媽,你們不用擔心,過兩天,我想辦法送你們去瑞士住一陣子。」
「那你呢?」聽到她這樣安排,魚母連忙問道。
「我得留下來打這場仗。」
「那我們也不去了,我們不能眼睜睜的看你一個人留在這兒。」魚大富聽到她想要隻身犯險,那頭就搖得像是波浪鼓一樣。
白皙的臉龐浮現一抹自信滿滿的笑容,魚玄機顯然已成竹在胸。
「你們放心,我不會是一個人的。」
「你在台灣,頂多也只有認識花菱那個傻丫頭而已,她那傻呼呼的樣子,哪能幫得上你什麼忙啊?」
東方花菱是他們的外甥女,自從魚玄機成為他們的女兒之後,兩人也變成了手帕交。
玄機有事,花菱絕對是兩肋插刀,可問題是,她那傻大姊的個性,不要壞事就已經是阿彌陀佛了,哪能幫得上什麼忙啊!
「我也不想連累花菱。」她有預感和湯瑪士的這場戰爭絕對慘烈,她不想讓花菱這樣天真的女孩接觸到這樣的黑暗。
這是她欠小魚的,保護所有她在乎的事,這是小魚用生命換來的承諾,而她也會傾盡一切做到這個承諾,即使必須玉石俱焚。
「那我們更不能離開了。」魚大富固執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