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序
能完成這個故事,我要感謝美國連載漫畫土豆村(Peanuts)裡的史努比,和他的好朋友糊塗塔克。靠著他們給我的靈感,我寫出了這個故事。
講到史努比這只紅透半邊天的小獵犬,應該沒有人不認識他吧?他喜歡吃披薩和冰淇淋,是一隻運動全能、又很愛寫小說的奇怪小狗,堪稱是卡通界最有人氣的狗明星。不過若是提到他的秘書兼好朋友——糊塗塔克(Woodstock),可能就有人不知道他是誰了。在此替糊塗塔克澄清,他不是小雞,更不是跳蚤,他是一隻鮮黃色的可愛小候鳥。他的飛行技術奇差,最大的特點是他無法瞬間飛起,有的時候還會倒著飛。看過漫畫的人就知道,在糊塗塔克的對話框裡,他講的話都是一條一條像蚯蚓一樣的文字,只有史努比才聽得懂他在說什麼;他們兩個是非常親密要好的朋友。
在漫畫裡,糊塗塔克的性別設定是公的,但我總認為他應該是一隻母鳥才對,史努比跟糊塗塔克那麼要好,常常可以看見史努比一臉滿足地抱著黃澄澄的糊塗塔克,兩人背後升起—個甜蜜愛心的模樣——他們應該是一對戀人才對啊。
「狗類跟鳥類是不可能談戀愛的。」
友人冷冷的潑了我一桶冰水,澆滅了我的綺麗幻想。但本於小說作者的性格,我立刻替這兩個在漫畫裡無法成雙成對的戀人們鋪好了後路。
「他們今生無法相戀,一定會在來世投胎成人,成為一對情深意堅的愛侶。唉喔,光是用想的就覺得好浪漫喔……」
「沒有人會喜歡你這種荒誕不經的故事。」
友人再次狠心澆滅了我幻想的火花,讓我懷疑她是不是因為戀愛之路走得太坎坷,所以變得異常憤世嫉俗。
「尤其是在這個科技進步的現代社會裡,凡事講求科學證據,沒幾個人會相信前世今生這種詭異的事情;那些什麼『今生無緣、來世再聚』的說辭,都是那種沒擔當的人說出來推卸責任的好聽話而已。」
「可是以前古人都相信這些的!」我忿忿不平,決定一意孤行。「沒關係,我才不管你這無趣的女人,我把故事拿到古代去寫,古人有情有義……」
於是,我寫下了這個故事,是靠著我對史努比和糊塗塔克之間的確存有神秘情愫的堅持而寫下的。希望看了這個故事的人,也能跟我一樣為這隻大白狗跟小黃鳥祝福,願他們來生投胎時選對了物種,真的能在另一個世界變成一對愛侶。
另外,在此要感謝曾寫信給我的讀者們,謝謝你們的讚美與指教,真的很高興能認識你們這群可愛的人們,希望我能繼續寫出讓你們喜歡的故事。
第一章
天庭「月老居」中,月老舉起手中那個剛捏好的男娃娃泥偶,翻開姻緣簿找了半天,才在它與另一個女娃娃泥偶的腳上繫上紅線。「千里姻緣一線牽,願你們早日覓得彼此、成就良緣,將來喜得佳偶,也別忘了我這背後功臣。」
月老捧著它們走進前院,只見庭院裡早已擺滿了數百對泥偶,也都是一雙雙被紅線繫在一起,正安靜的曬著太陽。月老把那對泥偶放在陽光下曝曬,又將幾對已經曬乾的泥偶抱進配偶堂裡安放。他打著呵欠,正準備回床上好好睡一覺,卻忽然發現案上還留有一堆方才捏完泥偶剩下的泥土。「剩這麼點土做什麼好……」
月老正思量著,眼睛剛好瞄見牆上掛著的一幅畫,上頭畫了一隻大白狗,正繞著一棵桂樹打轉;桂樹上停了一隻小黃雀,正精神抖擻地唱著歌。
「二郎神這幅畫倒挺有趣。」月老撚鬚一笑,腦中靈機一動,便將那剩下的泥土捏成了一隻狗和一隻鳥的形狀,活靈活現得彷彿就是畫裡那隻大白狗和小黃雀。
「月老居就我一個老頭子在這兒捏泥偶,的確是悶了點,若多了你們兩個小傢伙來陪我也好。」月老說著,拿起身旁一隻插著竹葉的白瓶,口中低誦幾句咒語,便朝那兩個泥偶灑了幾滴仙水;只見一陣輕煙冉冉升起,兩個泥偶像是忽然有了生命,狗泥偶「汪」了一聲,搖著尾巴跳下了桌,在月老腳邊興奮地繞著圈子:鳥泥偶則是「啾」了一聲,拍拍還有些濕潤的翅膀,歪歪斜斜地飛了起來,可惜才飛到半空就掉了下來,幸好摔在狗兒毛茸茸的背上。
「呵呵,別急,等你翅膀硬些就飛得起來了。」月老笑道,將小黃雀拾起來,讓它停在窗台上。「好啦,為了捏外頭那些泥偶,本仙已經三天三夜沒休息了,現在我可要好好睡一覺才行……」月老打著呵欠,拍了拍大白狗的頭,爬上床倒頭就睡。小黃雀站在窗台上,鼓起胸膛、打開翅膀,瞇起眼睛曬太陽;大白狗則是乖乖的在床腳邊躺下,一會兒挑眉看看窗台上的小黃雀,一會兒又像看見什麼小蟲子,自己又抓又玩了起來,不一會兒就跟著床上的月老一起墜入夢鄉了。
「千里姻緣一線牽,願你們早日覓得彼此、成就良緣,將來喜得佳偶,也別忘了我這背後功臣……」月老睡夢呢喃,配上大白狗的呼嚕聲和小黃雀不時發出的啾啾聲,讓院子裡那一對對泥偶也都打起瞌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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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老居」中的大白狗和小黃雀,因為有月老日日以仙露餵食,逐漸有了靈性,成了沒什麼道行的半仙,雖能言語,卻尚未修成人身。一狗一鳥感情相當好,成天在仙境中相伴玩樂,相當悠閒自在。
「鳥兒。」大白狗仰頭,睜著雙看起來好像永遠都很開心的笑眼,朝桂樹上呼喚;小黃雀一聽到他的呼喚,便從桂樹上飛下來,停在大白狗身旁的石頭上。「你剛剛去哪裡了?」
小黃雀唧哩咕嚕的不知在說些什麼,大白狗一挑眉,歎道:
「你嘴裡銜著東西怎麼說話?先吐出來吧。」
小黃雀張開尖尖的鳥喙,在地上吐出了幾顆紅色的種子。「我去找織女了。」
「又去求她教你織布嗎?」
「我是去看她織布。」小黃雀不高興的道:「我沒有手,不能像她一樣織出雲錦天衣,只能銜著竹枝幫她調染料。她說等我修成人形,就可以教我織布了。」
「好,好,你放心,總有一天咱們都能修成人形的,你現在每天那麼勤勞去看織女織布,也學了不少,到時候就能跟織女一樣織出雲錦天衣了。」深知小黃雀有多嚮往能自己織布,大白狗趕緊安慰她。
還記得她第一次去看織女織布,一時好奇,飛到織機上去玩,結果小小的身子被亂成一團的七彩錦線給緊緊纏住,差點窒息!幸好他趕緊把線給咬斷,將她救了出來。結果大難不死的她不但沒有打退堂鼓,反而睜著異常興奮的圓眼吱吱喳喳的大叫:「太有趣了!我一定要學會怎麼織布!」
從此之後,她天天跑去看織女織布,邊看邊學,回來就躲在月老為她準備的針線盒裡忙得不可開交,但通常最後都是她困在糾纏不清的彩線堆裡無法脫身,睜著眼等他來救……
想到這裡,大白狗不禁深深歎一口氣,為她的不屈不撓頭痛。
「今天織女織了些什麼花樣?」大白狗隨口問問,替她拉開羽毛上的一截彩線。
「蘭桂齊芳、歲寒三友,四合雲鶴銜壽桃。」小黃雀露出非常崇拜的神情。「真的是漂亮極了!織女的手好巧,我好羨慕喔。」小黃雀不甚滿意地揮動著一雙滿是黃毛的翅膀。「狗兒,我好想有手、好想有手喔。」
「等你修練成人身,就會有手了。」大白狗不下千次的耐心答道,嗅了嗅剛才小黃雀帶來的紅色種子,問道:「這些是什麼種子?」
「喔,差點忘記了。」小黃雀停止跳躍,歪歪斜斜的飛到大白狗頭上。「那是『情人草』的種子,是今天我在幫織女調染料的時候她送給我的。她說把情人草的果實搗碎作成染料後,就可以染出晚霞的顏色。情人草可是只有在天庭才看得到的喔,是織女為了替天空織出彩霞而種的,一年只結一次果實,非常珍貴。」
「為什麼叫情人草?」
「我不知道,不過我猜呀……」小黃雀神秘兮兮的湊到大白狗耳邊。
「情人草一年只結一次果實,就像織女一年只能跟牛郎相會一次一樣。織女一定是因為感歎自己思念情人的心情,所以才叫它情人草吧。」
大白狗點點頭,又嗅了嗅那幾顆紅澄澄的種子。「聞起來很香呢。」
「當然啦!」小黃雀驕傲的挺起胸膛。「織女說情人草的種子很適合當雀鳥的食物喔,吃了可以讓羽色更鮮艷、歌聲更好聽。織女說她很喜歡我才送給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