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很想要你,馬上。」他在她的耳邊低喃,眼簾卻已輕輕合上。
聞言,她緊張的吞了吞口水,整個人快要燒起來。「我想……我們還是……」
「可是我真的很累了。」
嘎?這話的意思是?
「睡吧。」他輕輕地道,人已呈半睡眠狀態。
嘎?睡覺?他只是要抱著她睡覺?李沅一愣,身子突然放鬆了。
只是,為什麼她覺得好失落?難道,她其實也一直期待他再一次抱她?
「我一直想這樣抱著你睡覺,可是我等好久好久,你都不再回來。」
聞言,李沅側過臉,陡地染上霧氣的眸子怔怔地望著他疲憊的俊容。
「嫁給我,真的那麼不幸福嗎?」他收緊雙臂將她擁緊,似在呢喃低語。
這樣抱著她睡覺的感覺,已經太久沒有過了!很令人懷念,也令人為現在的狀況痛恨不已。
不過,快了,他會讓她屈服的。
就算暫時還不能把她再一次娶回家,但,他不想連抱她的權利都得不到。
他一定會讓她屈服的……
一定會。
他沈沈睡去,她卻半點睏意也沒有。
腦海中一直盤旋著的,是他入睡前所說的那句話——
「嫁給我,真的那麼不幸福嗎?」
她想回答他——不,能嫁給你,就是一種幸福了。
雖然她是在父親被跳票差點破產的狀況之下,應他的要求嫁進他家,但,她是愛他的,一次比一次更愛他,就因為這樣,她才會怕他不愛她,因為除了在床上,她真的感覺不到他對她的愛。
她愛他,真的很愛。
但沒有相對應的愛情!不足以讓她產生力量,對抗他家族的壓力與那種失去自由的感覺,就在父親去世的那一刻,她鼓起勇氣以最消極的方式來測試他對她的愛情,可是她輸了……
不,是她以為她輸了……因為一切出於對對方的不瞭解,所造成的誤會。
其實,他是愛著她的。
但是知道這件事,卻沒有讓她比較好過一些。
因為,她後悔了,頭一次為離開他而感到後悔。
卻再也回不去了……
第七章
清晨的金湖,波光瀲灩,綠柳扶疏。
陽光透進屋內,李沅沐浴在一片金黃色的光芒中醒來,牆上的水藍色圓形鍾時針正指著十。
十?十點了?!李沅從床上彈坐起來,不知道自己怎麼會睡得這麼沈,她一向淺眠的,怎麼可能一覺到天亮,而且還睡到十點太陽曬屁股?
恍惚中,她聞到了一陣食物的香氣,恍惚中,她還聽到自己的屋子裡有別的聲音,她微瞇著眼,腦子緩緩開始正常運作,她想起了昨天古天爵陪她回來,還堅持睡到她房裡的事。
那麼,現在他人還在她屋裡嘍?
李沅披上睡袍,循著那陣香氣走下樓,才到階梯的轉角處,她就已經看見那抹高大俊挺的身影可笑的圍著圍裙,左手拿著行動電話,右手拿著鍋鏟,一邊不知跟誰說話,一邊煮東西……
他的背影好寬厚,雙腿筆直修長,微鬈的褐髮呈現自然的波浪,身上穿著的還是昨日的深藍色襯衫和黑色長褲,就算是這樣正式的穿著,圍上圍裙,還是不失他天生的優雅尊貴。
「強森,你確定是這樣嗎?為什麼我的蛋全都糊成一團?仟麼?油要先燒透,才可以打蛋入鍋?……是,我知道了,胃疼的人要少油少鹽……醬油加一點點就很人味了……OK,我知道了, 有問題我再CALL你。」
和遠在倫敦城堡裡的大廚強森通話完畢,古天爵轉身把手機丟在身後的櫥櫃平台上,卻在要轉身與鍋子裡的蛋奮戰時,看見站在樓梯轉角處的李沅。
古天爵揚唇一笑。「嗨,早安,你肚子一定很餓了吧?等我一下,很快就有東西吃了。」
李沅看著他,心裡千回百轉,連一句簡單的早安都說不出口。
她害怕自己一開口,盈在眼眶裡的淚便會決堤而出,一發不可收拾。
這個男人竟然在幫她做早餐?
一個從來不曾走進廚房的男人,竟為了她穿起女人的圍裙,打越洋電話給大廚,叫他教他這個堂堂的伯爵大人如何煎一顆蛋?
長方形的餐桌上擺著白色瓷盤,上頭已盛好火腿、蛋及烤好的吐司,她看著他為她塗上濃濃一層花生醬,替她沖好一杯熱騰騰的牛奶,甚至像服務生一樣的替她拉開餐椅,鋪上白色餐巾……
「快吃吧,看起來有點糟,不過這是我的第一次,你試試。」古天爵拿起她面前的刀叉遞給她。
低頭咬了一口烤得香脆的吐司及煎得有些焦的火腿,李沅終是忍不住地掉下一滴淚。
「不會吧?有這麼難吃嗎?」見她吃到掉淚,古天爵微皺著居,咬了一口自己盤中的火腿,還好啊,雖稱不上好吃,但也不至於難吃,這女人究竟在哭個什麼勁?
「不是的……」李沅搖搖頭,拿起紙巾抹淚。
完蛋了,生病會讓堅強的女人變得分外軟弱無助嗎?竟然動不動就掉眼淚,真是丟人!
「如果不好吃就別吃了,我開車出去買好了,這附近好像沒賣什麼吃的。」說著,古天爵起身,下一秒鐘,他的大掌被一隻柔軟的手給握住——
「不必了,真的,我只是……」
「只是什麼?」
「我只是太感動了。」咬著唇瓣,李沅的嗓音細如蚊蚋。
古天爵挑高著眉,目光灼灼地瞅著她。
他只是幫她做個早餐,她就感動成這樣?
他還以為全世界的女人都希望自己的男人帶她們上最好的館子,吃最棒的料理,這樣的生活品質才能讓女人覺得幸福。
沒想到呵,他的妻子竟然是這麼容易滿足的女人。
一手撐著餐桌,另一手仍讓她握著,古天爵傾身,輕輕地在她唇上啄了一記。「快吃吧,涼了就不好吃了。」
這樣親密的舉動讓李沅的心暖暖地,滿溢著幸福的感覺。
「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你是指吻你嗎?」古天爵失笑。
李沅臉一紅,輕輕地搖搖頭。「我指的是——你煮東西給我吃、在醫院裡照顧我、放下你的工作在我家陪我……這些我從來都不敢奢望的事。」
聞言,古天爵淡笑。「我以前……真的對你那麼不好嗎?我沒煮過東西給你吃,那是因為家裡不需要我動手煮。你以前沒有生過病,我當然沒有機會在醫院裡守著你、照顧你,就算你生病在家,因為家裡總有很多人,所以,也不必我放下工作來陪你。很多事不是我不願意做,而是沒有機會去做,這應該不能算是我的錯吧?」
李沅的唇動了動,卻沒說話。
他說的一點都沒錯,他們兩個之所以離婚,並不是因為他對她不好,而是沒什麼機會去表現他對她的好,除了買衣服給她、帶她上館子、參加宴會、讓她衣食無缺的住在城堡裡,他可以表現愛意之處也只有在床上,而這一點,她可以證明他確實做得很好了。
只是,三年前的她真的沒想過這些,女人總是貪心的,除了物質生活的滿足之外,好強如她,根本不甘心當個菟絲花,永遠依附在男人身上,當個不能有聲音的女人。
但,現在這種獨立自主的生活真的是她想要的嗎?
失去了所愛的男人的日子,自由變成了更長的寂寞……
見她久久不語,古天爵頭一次有了心慌的感覺。
他伸手抬起她的臉,正經八百地道:「好,我知道了,如果你真的這麼喜歡我煮東西給你吃,認為這樣才叫做疼愛你,那麼,我願意試試看,如果你真的在跟我的工作爭風吃醋的話,那麼,我也會試著多挪出一點時間來陪你。
「但,我不准你再生病了,看見你病懨懨的躺在病床上的模樣,我卻什麼都不能為你做,那種感覺真是窩囊透了……你該明白,我恨透了這種無力感。」
他的眼底,寫著濃得化不開的擔心與關心,還有深深的挫敗感。
他在向她投降,他在試著討好她,他所說的每一字每一句都像在做愛的告白……
這是怎麼一回事?
「我不懂……你今天究竟是怎麼了?」她扯唇一笑,不自在地別開眼,低頭咬起吐司。
「我們從頭來過好嗎?」
一愕,手上的吐司掉落在白色瓷盤裡。
「你說什麼?」她怔怔地望住他。
這樣彆扭的話,她一定要他再重複第二次嗎?唉!
咬緊牙根,古天爵把心一橫——
「讓我們從頭來過……我真的不能沒有你。」說就說,誰怕誰?比起他心理、生理上的需求與疼痛,這樣噁心的話根本就不算什麼。當然,前提必須是她聽了會回心轉意的話。
這可能是她認識他以來,第一次聽到的甜言蜜語。
明知道是甜言蜜語,她還是感動得心怦怦跳著,像是第一次談戀愛、第一次接吻那樣。
「很抱歉,我沒辦法這麼做。」雖然,她一千一萬個渴望再回到他身邊,但,已經太遲了,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