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不說,怎麼知道我不明白?」
「因為你是大笨蛋∼∼」
「大笨蛋?」突然被罵這三個字,令他一頭霧水,他什麼時候變成大笨蛋了?
「怎麼不是……」一肚子苦水如滔滔江水傾洩而來。
「你思想落伍!」
落伍?他哪裡落伍了?他只不過是跟她建議衣服怎麼搭配而已,不至於到落伍的地步吧。
「食古不化的老古板!」
這句話更是沒頭沒腦,他哪有食古不化?這控訴從何而來?
「固執不通的老不休!」
他不過才三十一歲,連老頭子都不算好不好?而且他也沒固執啊,他明明很開明的。
「妳在發什麼神經?」
她跺著腳,氣得轉頭就跑,奔回房間,將他關在門外,自己則大哭起來,發誓再也不理他了,因為她覺得他實在太過分了。
不錯,他沒有限制她該穿什麼衣服,也沒有強迫她該穿什麼樣式,但她依然無法穿她喜歡的衣服,因為她所選的每一件衣服,他都說不好看,這等於是變相地不讓她穿美、穿少、穿涼快。
所以她氣、她哭、她難過,老公只不過換了另一種方式不信任她,這方法更絕,讓她連指責的證據都沒有。
滿腹的委屈終於逼得她再也忍不住了,一想到這輩子她黃臉婆是當定了,淚水如瀑地飆出。
她發誓,再也不理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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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離家出走?」
「對!」
眾姊妹淘死黨們全睜大眼睛詫異地瞪著簡優優,很驚訝從她嘴裡聽到這四個字,她們聚在其中一位死黨的租賃公寓裡,一群人圍著簡優優,很意外她包袱款款來投靠小香的原因,竟然是──
「妳不是開玩笑吧?」
「這種事能開玩笑嗎?」
「跟老公吵架了?」
「沒錯。」
「他打妳?」
「沒有。」
「他外遇?」
「沒有。」
「對妳不好?」
「也沒有。」
大夥兒糊塗了,通常女人會氣到離家出走,不出以上幾個可能,每一項都猜了,既然以上皆非,那還有什麼原因非要鬧到離家出走的地步不可?
「他是個妒夫。」簡優優憤怒地宣佈原因。
姊妹淘先是呆了呆,然後妳看我、我看妳,其中有人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地開口問道──
「他是杜甫?什麼意思啊?」
「咦?是說豆腐吧?」
「啊?不是說屠夫嗎?」
女人們嘰嘰喳喳地討論起來,雞同鴨講之下,竟然還可以聊得很熱烈。
「我是說他是個善妒的男人啦!嫉妒的妒!」簡優優沒好氣地更正。
大夥兒恍然大悟地喔∼∼了一聲,終於聽懂了,於是忙問好友怎麼回事,簡優優一口氣將事情的前因後果道來,聽完後,大夥兒再度恍然大悟地喔了一聲。
「哇∼∼看不出來他佔有欲這麼強啊?」有人咋舌。
「這不叫佔有慾,是沒安全感。」有人更正。
「這叫大男人主義吧。」有人持不同見解。
「總而言之一句話,男人也是善妒的。」有人感歎。
「就是說嘛!」優優委屈極了,滿腹的牢騷一股腦兒地跟大夥兒吐苦水。「都什麼時代了,居然叫我穿連身泳衣,下頭還得加一件泳褲!」
「嗯,的確很誇張。」眾女子點頭附和,把女人的美麗給遮住,這件事本身就是一種罪過。
「端午還沒到,我卻得包得像粽子,叫我哪受得了!」
「難怪妳每張蜜月照片都『全副武裝』,不曉得的人還以為妳去北極看企鵝呢!」
提及此,簡優優更難過了。「我才二十三歲耶,嫁給他,卻變成了四十幾歲的歐巴桑,短裙不能穿,無袖衣服不能穿,妝不能化得太美,口紅不能塗得太艷,太花俏的衣服不能愛現,叫我扮老太婆算了,嗚哇∼∼」她忍不住掩面哭夭。
見好友飆淚,姊妹淘們紛紛安慰。
「不會啦,往好處想,至少他是在太在乎妳才會有這種反應啊。」
「對呀,別哭別哭,若是他完全不介意妳,妳才要哭咧。」
「不過因為佔有慾強而故意把老婆養肥,也太變態了吧。」
「但妳不覺得,一個女人能被男人如此深愛著,是很幸運的事?」
「愛到妒火中燒也太過頭了啦,女人需要的是呵護疼愛,不是被掌控。」
「只是吃醋,又不是偷吃,還好啦。」
「這叫還好?不准老婆拋頭露面,等於是殘殺自由意志吧?」
「但是會吃醋的男人才可愛呀,不像有些男人把老婆娶回家後,就晾著不理任其發霉。」
「可是女人又不是男人的所有物,穿衣服還得受限制,好像洋娃娃。」
「不過厚,愛情就是如此吧,每人表現在乎的程度不一樣,我較喜歡強勢的男人耶。」
「呵,妳有被禽獸虐待的傾向喔。」
「若是我,寧願當那個拿著鞭子的馴獸師。」
「原來妳有虐待別人的傾向,哈。」
「虐待別人比被虐好啦。」
「不見得喔,被虐有被虐的快感。」
安慰到後來,這群女人竟然討論起到底是虐待人還是被虐待者較爽,完全把當事人給丟到一邊涼快去,而且內容越說越不像話了。
「喂!妳們到底是在安慰我,還是來講限制級的啊?什麼虐待,什麼禽獸,又不是SM或A片,妳們現在說的是我老公耶!我老公才不是禽獸呢,要罵也是由我來罵,不准侮辱他!」簡優優氣呼呼地警告。
姊妹淘們一陣呆愣,盯著她杏眼圓瞪的表情,大夥兒忽爾露出一個好死相的笑容,得出一個共同的結論。
「嘿,原來妳喜歡當虐待人的那個呀,難怪會不甘心被虐待。」
「胡說什麼!」簡優優抗議地握拳示威,但不知怎麼著,臉竟然莫名地紅了。
「本來就是呀,愛人與被愛,跟虐人與被虐,有時只是一字之差而已,只不過在虐與被虐的過程中爽不爽而已。」
「唔……」她一時語塞,怎麼聽起來好像挺有道理的。
「所以呀──」眾女子一語中的地點出她的婚姻病症。「妳被虐得很不爽,只要找出兩人都爽的方式不就好了。」
一句話突然點醒夢中人,簡優優愣了好半晌,這話雖然形容得很不雅,卻很貼切。
她怎麼沒想到呀?與其自己在這邊不爽、埋怨、抗議,說給別人聽半天,老公也不曉得她在不爽什麼,而且以馭石目前的症狀來說,她再如何解釋,他也勢必無法瞭解的。那她哭夭了老半天,豈不浪費眼淚?
不爽!
一隻手在她面前揮揮。「優優妳怎麼了?氣瘋了?還是閃神了?」
那雙美眸睨了姊妹淘們一眼,便恢復了以往的靈活和慧黠,還瞇出一抹自信的美艷。
「哼,我想通了。」她道。「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大夥兒瞪著好奇的眼睛,朝她一致地開口──
「怎麼做?」
簡優優宛如一尾活龍再世,自信滿滿地宣佈:「外子欠修理,我要實施嚴格教育訓練,好好整治他。」
第八章
嫁了個妒夫,怎麼辦?
認命嗎?噢不,新時代的獨立女性是不消極的,簡優優決定要更積極地面對這個問題。
老公心中有傷痕,一直沒有醫治好,她身為妻子,將負起責任把老公的心傷給醫好,這才不辜負她與他在眾人面前發的婚誓,不離不棄。
既然嫁都嫁了,只好死馬當活馬醫,實施改造老公計劃。
結婚前,女人有百分之七十的機會可以改造男人;結婚後,機會只剩下百分之三十,但她才不管機率剩多少,做就對了。
所以她提著出門時的家當和行李,又沒事地返回家裡,她這次的離家出走,只維持半天而已。
她是上午出走的,所以回來時,已是晚上七點多。
對於妻子的不告而別,沈馭石早已心如刀割,彷彿世界末日,他打了通電話到她娘家,曉得她沒回去,然後,他便不知道該上哪去找她了,只能心焦地等,眼看天色已暗,過了吃飯時間仍不見妻子的人,他的神情也逐漸黯淡,內心某一處未癒的傷口又在犯疼,令他難受不止。
當簡優優進門時,家裡連個燈都沒點,一片黑壓壓的,一開燈,才赫見老公一人坐在沙發上,回頭望她的眼神滿是詫異。
簡優優打量老公那眼中的驚喜,緊繃泛白的神色,以及緊抿的唇,看樣子她離家出走半天,還是有點收穫的,至少她明白自己的確嚇壞了他。
這男人愛她,但是愛的方式需要修正,有時候,男人也是要教的。
「妳去哪?」他問,心中很是在意。
若是以往,她一定會告訴他,但現在,她可不能這麼乖了。
「哼。」別開臉,不理他,逕自往臥房走去,把行李放回原處。
妻子回來,他當然很高興,心也安了下來,但是面對她的冷淡,他卻無法忍受。
「我今天很擔心妳,一整天都找不到妳。」
她沒看他,也不跟他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