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副理經她提點,馬上驚醒。「就是這個。上回你在電話裡曾說你很喜歡一款名牌袋子,可惜台灣已經賣完了,我特地請朋友從美國買回來的,喏——」他獻寶似的雙手奉上袋子。
「迪奧的經典袋!陳副理,謝謝你,你花多少錢買到的?我給你。」雖然早知道是什麼東西、也知道接下來他會說什麼,她認為該說的話還是得說,才能讓男人繼續以為她是他們以為的那個沒腦袋的拜金女孩。
果然,陳副理馬上板起臉。「你跟我提這點小錢,可就太看不起我嘍!」
向女人收錢?被傳出去的話,他在女人堆中別想混了、在男人圈中也一樣……
「真的嗎?可是……」司徒綻紅輕易擺出不勝欣喜的表情,只差沒滴兩滴淚水以身相許。
一個袋子?她沒這麼廉價。
她暗地輕哼一聲,真怕扮沒頭腦的女人慣了,思想也跟著變愚蠢。唉,真累,她也擔心自己會人格分裂。
「收下吧!難道要我拿回去送我家老婆?她的氣質不夠格提這袋子。」陳副理揮揮手,一副她說的話不值得一談。
又是一個把妻子當菲傭的男人。「唉,可憐的陳夫人,被丈夫在狐狸精前說成這樣……」
「別擔心她,她自己只顧著照顧我那兩個孩子,哪還有空理我?」陳副理仍舊一臉大男人的驕傲。
嗯,是該說出她的經典名句了。「既然如此,你們的婚姻……」
陳副理臉色一變,身形突然一矮,眼神飄忽。「呃,我暫時不會跟她離婚的,孩子還小嘛……」
司徒綻紅差點噗笑出聲,也幾乎維持不住關懷的臉色。
怎麼每個男人都跟她這個狐狸精說同樣的話?他們哪,全都一個樣,只想在外頭偷偷腥,家還是要回的。
她還不會去做毀人家家庭的事,那種事,這些男人自己做得來;她也不對這些男人有婚姻遐想——看多了他們的醜態,她實在無法有任何胃口。
不過為了公司的工程,以及感謝他的迪奧包包,就陪他吃頓飯,滿足一下他的大男人幻想吧,不過,他能得到的,也只有如此。
齊立恩以為自己聽錯了。
這麼巧?她也在這裡?
他不會聽錯她嬌滴滴的聲音,但是又不太確定,他小心翼翼轉了半個頭,用眼角瞄了一下後桌與他同方向位置的女人,他等待用餐的胃口盡失。
果然是她……
依舊優雅、溫柔,他不免有錯覺,還是把她和「那個司徒綻紅」分開。
在等待朋友時,她與男人交談的聲音不斷侵入他耳裡,座位近得讓他不想聽都不能,他愈聽愈噁心,幸好自己在見到她之前就先聽說了她的名聲,躲過一場桃色風暴。
真可惜,一個好好的女孩,何必把自己弄成這樣?
他嘲弄一笑。或許她還樂在其中呢!有男人哄她捧她、送她禮物、請她吃飯、陪她消磨時光……她高興就好。
隨著年紀增長,他的道德標準愈加高昇;他的好友常常把他當笑柄,把他的荒唐歲月拿出來取笑他的轉變,但他的荒唐早已結束在他學成歸國那天,之後,他拋掉那段過去,做個一板一眼的保守男人。
至於身後那位美女……雖然事不關己,可是此人和他的道德實在是徹底相牴觸,他實在難以接受。
可是他又不得不佩服她耍弄男人的功力,她是個可怕的女人,不過他已經看清她了,他絕對絕對不會像他身後那男人那樣,被她耍得團團轉、被她迷住。
雖然她楚楚可憐又很迷人,但她是顆沾著毒藥的糖果……
肩上突然被重重一拍,光憑沒控制的力道,他就知道是誰了。
「嗨!高橋。」他應聲。
「嗨!小齊。」有著日本名字的男人說得一口原汁原味的台灣國語。「對不起,來晚了,找不到停車位……喂,我也只不過晚十分鐘到,你大少爺不用臭著一張臉吧?」
「臭著一張臉?我?有嗎?」齊立恩摸摸自己的臉。難道他被那女人搞壞心情了!
怪了,他何必在乎一個只見過一面的女人?他大不了也只是被她欺騙了十分鐘的感情而已。
「喂,你知道你後面坐的那桌是誰嗎?」高橋賢一突然壓低聲音,眼睛發亮。
唉,司徒小姐果然艷名遠播!「某公司的陳副理,還是某公司的公關司徒小姐?」他撇撇嘴角時,又聽見身後那桌傳來的愉悅笑聲,嘴角微微抽動。
受不了那女人!
高橋一臉曖昧。「喔,對耶,你是昨天到永新時見到她的吧?她很『可口』吧?」
齊立恩冷哼:「我覺得她很低俗。」她的外表看起來很誘人,但真實的她卻讓他想跳離她身邊。高橋覷著他,搖搖頭。「別這樣說,永新會把她派出來,可見他們重視你家公司的程度,她可是公司的公關之花喲!」
白目男人!「難道就不是你家公司嗎?一點忠誠都沒有。」齊立恩不爽了。
「是你爸獨資的公司,當然是你家的,我也只不過在你家的公司擔任小小日本地區經理一職罷了。」他有幸進入揚浩集團是他運氣好,從前就和齊立恩住在同一個社區,兩個小孩子從小打到大的,感情也從小培養至今,他有幸靠著關係進揚浩,不過現在的職位可是靠自己的實力爭取來的。
「不滿意現職?隨時歡迎你離職。」他今天心情很差,一半原因是他餓了,另一半原因是因為他身後那個女人。
希望他不會衰到再遇上她。真不知道他那些叔伯們以及其他男人包括他的好友,怎麼會對她有興趣。
「沒沒沒,我很滿意現職。」高橋眉一挑,又變得賊兮兮:「聽說被她看上的男人,沒一個逃得過她的手掌心,嘖嘖嘖,永新有這麼一號人物,事業是蒸蒸日上啊……你還會再去永新吧?」
「那又怎樣!」他很不高興。高橋實在討厭,明知道他的喜惡分明,他已經說了他很討厭司徒綻紅,還一直提她。
「帶我一起去如何!」高橋露出期待的眼神。
「你對她有興趣?」他們真的是一起長大的嗎?這小子眼光有問題!
「對啊!我看你沒興趣才敢說的。」高橋很認真,他可不敢碰小齊有興趣的女人。
這小子看起來陰柔,個性其實十分陽剛,拳頭也一點都不溫柔,打起架來像蠻牛。他看過小齊痛扁想動他女朋友的男人,嘖嘖嘖……往事不堪回首。
陰柔的眼閃了閃。「你想成為她眾多男友之一?」眾多耶!
高橋聳聳肩。「我不介意,反正玩玩嘛!大家你情我願。」
「沒道德。」齊立恩衝著吼。
呃,這小子生什麼氣?他沒道德又不是第一天了。「我是,行吧?啊,他們要走了呢!飽暖思淫慾……」他賊賊地挑撥好友的火氣。
「你夠了!」齊立恩愈看他的朋友,愈覺得噁心。
他側臉望著從窗外走過的優雅美女,高橋剛才說的「飽暖思淫慾」五個字不斷在他腦中迴盪。
她要和那男人去哪?飯店、飯店、飯店……
在男人懷中,她是怎樣的女人?會讓男人對她念念不忘、讚賞有佳?他想著她的模樣,身體就熱了……
別想了!他不要再想她了!
可是……他握緊雙拳,全身緊繃,有些坐立不安。
他想追出去拉住她,要她別作踐自己,可是她的笑容更教他生氣——她怡然自得。
他多事了,他根本不該擔心她,這是她的行事作風,他只不過對她驚艷過十分鐘,不要在意她……
對,不要在意她!她已經有太多男人的關愛,一點也不需要他……
可是……他明白,自己氣的也正是這一點。
望著好友咬牙切齒、恨到快把玻璃看裂的表情,高橋心裡猜想:他還是隔靴搔搔癢就好,萬一小齊發現自己對司徒綻紅非常有興趣,他可吃不完兜著走了;小齊真正氣起來的時候,可是六親不認的。
他知道小齊在生氣,但他的生氣不是因為討厭司徒綻紅,而是在乎。他或許沒發現,但是他想利用嫌惡掩藏愛慕的企圖,徹底失敗。
這小子的孩子個性讓他總是輕易地被人看穿,在這種人吃人的時代,他應該算是個珍寶吧?
怪的是,他在談生意上頭,可沒吃過一點虧。如果他能把談生意的腦筋也用在日常生活上,他應該能更進步……
喔,他想還是不要好了,他可不喜歡小齊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板著臉,那太沒意思了。他之所以讓女人瘋狂,除了他俊美外表外,還有他那股難解的氣息,他這個好友認為那叫:孩子氣。
此時,被認定為孩子氣的人突然起身狂奔而去,他啞然失笑。「怎麼不先把賬付掉再走?」
呵呵,「凍未條」了吧?現在才追出去,不知道來不來得及喲……
「待會我們去哪?我訂了房間呢!」陳副理想攬住身旁柔媚女子的腰,卻突然撲了個空。因為司徒綻紅眼尖地發現他的鹹豬手,早一步身子一轉繞到他面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