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盜墓?!」
古時家有恆財者總是會丟些金塊、金磚、玉石、瑪瑙、翡翠等值錢品到棺內,讓先人能帶到另一世界使用。
死人本身並無價值,貴重的是後代子孫贈予的陪葬品,盜墓者撬開腐朽的棺木盜走金銀珠寶,甚至是錦衣金縷等轉手變富,獲得的暴利相當驚人,跟無本買賣沒兩樣,只要夠膽。
時至今日,早已不再有以前的奢華,雖然富貴中人的墓地造得特別大,可是除了隨身物品及生前喜愛之物外,鮮少放置令人覬覦的財物。
不過,還是有不肖份子以盜墓維生,毀損人家的葬身之所,破壞風水,即使獲利成果不如昔日,可積少成多也算是一筆財富,至少不用辛苦大半個月才得到少少的薪水,還要看老闆臉色。
所謂殺頭的生意有人做,賠本的生意沒人做,挖開死人墓並非什麼大罪,以台灣來說是以竊盜罪處理,不管逮不逮得到最後還是以無罪收場居多,頂多賠點錢了事。
只是對往生者的親人來說,家裡死人已是最大的傷痛,居然還有人為私利毀其屍首,掘墓挖墳,其心痛非言語所能形容。
「喔!呵呵呵……是盜屍不是盜墓,學長年紀不小了吧!耳背的現象越來越嚴重了。」可憐吶,待會送兩個人參給他補補身。
「盜屍和盜墓有何不同?不都是褻瀆死者的屍體。」唉!他為什麼沒看好黃辰吉日出門,讓天狗煞星罩頂。
很想假裝沒看見這位笑聲「獨特」學妹的夏侯淳深深歎息,他仰起頭想看看天青色晴空,卻意外發現天外飛來一朵烏雲,不偏不倚的停在他上空,一點移動的跡象也沒有。
這算是不祥的預兆嗎?還是傳遞著某種惡運的警告?
「學長的見解可真淺薄,盜墓是挖開墳上,取出裡面金銀財寶變賣,是非常下等人的做法,而盜屍嘛——」她揚起戴著十克拉大鑽戒的手呵呵一笑。「字面上的意思你不會不懂吧!人還放在停屍間就不見蹤跡,沒留下腳印,沒留下犯罪動機,連作案工具也沒有,那就可恨了。」
一說到可恨二字,那張嬌艷如花的臉蛋微露恨意。敢和她張阿喜搶錢的人,都是該下地獄受火刑、睡釘床、拔舌烙身的十惡之首。
別看她像足不出戶的千金大小姐,穿金戴銀好不奢糜,論起伸手要錢的功力,她說了第二,沒人敢爬到她頭上自稱第一,全都甘敗下風的拜她為搶錢教主。
就連一個錢打二十四個死結,金算盤珠子背著走的夏侯大爺淳先生,年少時也常自歎弗如的低下頭,羞與她比較愛錢的程度。
「阿喜學妹,你說這麼多和我沒關係吧!我得去當孝子孝孫,送老人家最後一程。」他的理智寧可和一心想在他身上打主意的父親大人周旋,也不願和她多相處一秒鐘。
吸血魔女的封號可非浪得虛名,光看她前呼後擁的排場,就知道她的道行日益精進,到了妖魔化的境界。
「等一下。」張阿喜才喊一聲,身後兩尊門神馬上衝上前一攔。
這是怎麼回事,打劫嗎?「如果你想轉投資,歡迎和我的助理連絡,他會盡快安排我們來個雙邊會談。」
看著擋在面前,個頭和他差不多的男孩,夏侯淳為他們感到可悲又無奈,居然全被張阿喜看上,淪為供她使喚的奴隸。
「喔呵呵……夏學長的幽默依舊,讓人感動你對於服務業的熱忱,哪天你有需要我給你打對折好了,奉送金童玉女一對。」想蒙她還早得很,她有胸也有腦,色藝雙全。
「你……小喜鵲,小布谷鳥,你就直截了當的說吧,少拐彎抹角咒我早死。」真不討喜的女人,空有長相卻沒度量。
小喜鵲、小布谷鳥亦是張阿喜以前的綽號,因為她老像是一隻快樂的鳥兒飛來飛去,讓人無法不去注意她的存在,跟小飛像有異曲同工之妙,都會飛的。
「學長說話真可愛,我怎麼捨得英挺威猛的你早日駕鶴西歸呢!你好死相,這樣污蔑人,人家也只是想,盜屍案和你們龍門似乎扯上那麼一點小關係,人家是柔弱女子,不找你處理要找誰。」
夏侯淳微訝,不動聲色的含糊回應,「什麼龍門,剛開的美容沙龍嗎?請原諒我很少跑那種地方,短髮乾脆俐落,清水一沖就清爽了。」
為什麼她也知道龍門?今天已不只一人提起此事,難道內部出了細作,將他的真實身份外洩?
「呵呵……又不是什麼殺人放火的大事,幹麼一副做賊怕人發現的樣子?前幾天我才和龍阿姨通過電話,她叫我儘管把你當牛馬奴役,不用跟你客氣。」
瞧,她還挺尊敬他的,沒叫他趴下來給她當墊子坐。
「龍阿姨?」奇怪,他的眼皮跳得特別厲害。
左跳財,右跳災,那兩眼跳個不停是什麼意思?莫非災難大到一眼不夠用,得湊上一雙?
「喔!我忘了告訴你,我叫龍阿姨,你們應該喊她門主吧!她說你穿超人裝的模樣很逗趣。」口渴了,一杯冰柳橙汁立即插上吸管送到她嘴邊。
本質上,她是個重享受的人,會賺錢也很敢花錢,只要覺得舒適,價錢再高也一樣往下砸,眉頭連皺都不皺一下。
除了要錢勤快,她什麼都懶,反正她底下嘍囉多,輕歎一聲就有人效勞,何須勞動她嬌貴的身子,人要好命,連鬼神都擋不住。
「門主?」果然是自己人出賣他,等級之高叫人難以親自手刃。
「學長,你好像很委屈吶!是不是追查屍首流向對你來說太困難了,你比較適合繡繡花、逗逗魚,撒把玫瑰學人葬花?」嘖!新來的彩繪師父真差勁,她這指甲的顏色都剝落了。
夏侯淳的眉微沉,撇嘴冷視。「是很委屈,這點小事根本不用我出馬,失屍尋找是警察的工作,輪不到我越俎代庖。」
她還是一點都沒變,老喜歡從門縫看人——把人看扁。
「若是屍中藏毒呢?」她勾起蓮花指往上翻,做出悲憐世人受苦的慈悲樣。
「屍中藏毒?」黑眸迸出利光,勾出一絲若有所思的炯亮。
「不是我非要麻煩學長你挪用一些時間,而是某些撈錢撈過頭的醜奴兒跟你過不去,利用屍體運毒,在你的地頭做買賣,我也深深為你心痛過,大力譴責那些枉顧屍權的人渣。」唉!這天怎麼越來越熱了。
即使有人搧涼,外加電風扇伺候,還是感到熱氣直冒的張阿喜決定長話短說,盡快結束話題,她可不想寶貝的水嫩肌膚曬得脫皮。
「我想你真正的意思是沒有屍體就沒有生意,沒有生意表示撈不到錢,死人錢的利潤高,別人竟敢從你的口袋搶錢。」她說得天花亂墜,好不憂心,其實還不是功利至上,為己圖謀。
夏侯淳在心中暗自責備自己,不該對她太瞭解,連她在盤算什麼都知之甚詳,讓他十分擔心過於明白她的行事作風是不是好事。
「喔呵呵……知我者,夏侯學長也,那就凡事拜託了,將來你老婆孩子不幸早回到上帝懷抱,我一定替他們辦個隆重葬禮,像夏侯老夫人一般,絕不失了你的面子。」
生意,生意呀!有人就有生意,她看到無限商機,放眼望去的人潮皆是她未來的顧客,等一下要記得叫小蘭子去發名片,宣揚他們公司一流的服務品質。
啊!她果然是世界上最聰明的女人,才華洋溢,智慧過人,隨便動動腦筋就財源滾滾,她實在太佩服自己了。
自我陶醉的張阿喜笑得十分誇張,兩排亮晃晃的白牙發著光,搶盡太陽光彩。
「不必了,我沒打算娶老婆。」咬牙切齒的夏侯淳狠狠的瞪著她。
「你是說有錢不讓我賺?」艷容頓時冷了十度,笑得令人肌骨發寒。
「你滿腦子都是錢嗎?」他沒料到有一天自己居然會說出這樣的話。
對於錢財的熱中,他是半點不輸人。
「你是故意不讓我賺一票才不娶妻生子是吧!」張阿喜在意的是他不肯「增產報國」,多妻多子多福氣的讓她略盡心意。
他很想回答沒錯,可是以她的蠻橫性格肯定翻臉。「如果你跟姓龍的很熟,就該知道我們的『職業』風險有多高,沒必要拖個人來受罪。」
她像被說服般的舒緩臉色,揚聲一笑。「好吧!那就把你親朋好友介紹給我,團體價六折,不能再低了。」
「張阿喜,你……」不能衝動,不能衝動,男人要有風度。夏侯淳緊捏著金算盤,捏出一道小小的指印。「盜屍的事我會派人處理,你把這場法事給我辦好。」
他必須離她離得遠遠的,不然他會控制不住體內兩頭交戰的情緒,最後索性大嘴一張咬掉她的腦袋,省得她像只花蝴蝶似的老在他面前亂飛。
「給?」她的聲音透著疑惑,似乎他的命令口氣很不應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