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韓紹爾的聲音降了好幾個音階,「他們條件有我好?」
「你的小姨子也是一番好心嘛!」
「我的小姨子叫何小禾,妳在哪裡?我去接妳。」
「你不是要開會,你走得開?」
「我叫金秘書去接妳,半個小時以後,妳找理由溜出來,在那之前……」
「我要做什麼?」
「妳儘管點最貴的東西吃,反正那兩個青年才俊應該很樂意當冤大頭,請別人的女朋友吃飯。」
她收起電話回座,不過她忘了告訴他,因為她不知道他們會不會要她自費,所以她只點了中低價位的A餐。
大概是一塊吃飯的人不對的關係,坐不到二十分鐘,前菜才剛吃完,她就待不住的想離開了。
「不好意思,我同事剛才說會過來找我,有公事沒處理好,我先走了,下次有機會再聊。」何小苗拿了一張五百元大鈔放在桌上,急急忙忙從這個莫名其妙的相親宴溜走,再不走她就要窒息了。
還有十分鐘,金秘書才會到,何小苗轉頭一瞧,看到馮佩佩怒氣沖沖的走出餐廳門口。
就在她不知道要該如何是好的時候,一輛跑車停在她面前。
「小苗上車。」開車的人是何啟樹。
何小苗看看他又看看馮佩佩,她一咬牙開了車門上車。
再見到小樹,她發覺她的心其實很平靜,好像他只是個久違了的朋友。
「那個女的是誰啊?」
「一個朋友,」她不知道馮佩佩算不算是朋友,「沒關係的。聽說『疾電』最近很紅,連東南亞那邊都有粉絲了。」看他買得起這輛車,就知道他的生活過得挺好的。
「我運氣好,小苗妳呢!最近過得好嗎?」
「照樣採訪,照樣寫稿,我的日子過得很平凡。」除了多了一個韓紹爾陪在她身邊,其他的生活一成不變。
兩人沉默著,對於他曾經絕情的割斷他跟育幼院的情誼一事,絕口不提。
「小苗,幫我跟何奶奶說聲抱歉,我知道我傷害了她老人家。」沉默了許久,何啟樹先開口了。
對於他的轉變,何小苗先是一愣然後釋懷的笑了。本來他就不是個無情的人,只要他心裡還有何奶奶,那麼他傷過她的心一事,她可以忘掉。
「也許你有你的困難,但是,我希望你可以親自對何奶奶說,我並不想當傳聲筒。」
「我知道我知道!小苗,現在我有錢了,如果育幼院有需要,妳可以告訴我。」
「何奶奶要的不是你的錢。」
「我只是想盡一份心力。」何啟樹將車子轉進巷內,在她租的公寓前停下,當她要下車時,他拉住她的手。
「謝謝你載我回來。」何小苗望著他。
「小苗,我們以前曾說過的願望還算數嗎?」他熱切的看著她。
他是指他們要一起負起照顧育幼院的責任這事嗎?
在半年前,她會對他的話欣喜若狂的接受,但是如今……
時間點不對了,她的心也轉向了。
「小樹,」她搖搖頭,「你有心要幫助育幼院我很高興,但是我們之間已經不可能了。」
「小苗……」何啟樹難掩失望。進演藝圈一年多,他賺到錢了,但他的心越來越空虛,他想找回以前跟小苗一同為未來奮鬥的鬥志。
「我們可以是好兄妹,但除此之外,一切都不可能了。」她摸摸她的心臟,「你的心變了,我的心也變了。」
送走了小樹,她上了樓回到住處,客廳的電話響個不停,她鞋子一脫就衝進客廳接電話。
「為什麼不接手機?」是韓紹爾。
何小苗把手機拿出來,「沒電了啦!」
「妳要嚇死我啊,金秘書說沒有接到妳,我還以為妳被馮佩佩綁架了。」
「不是啦!我待不住了,所以就先搭計程車回來了。」
韓紹爾確定她平安到家就掛了電話。
可惜了她的A餐,連湯都沒喝到一口,換上家居服,何小苗煮了一碗泡麵當晚餐。
她邊吃泡麵邊懺悔。
何奶奶教誨他們不能說謊話,可是她卻說了,她不想讓韓紹爾知道是小樹送她回來的,說太多只會引起更多不必要的糾紛,想想還是不說了。
這就叫做善意的謊言嗎?
貪心、嫉妒、怨恨、埋怨……
因為愛情,很多事她都破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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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小苗去採訪了一個在國外拿下大獎的服裝設計師,順便帶回一張下個月服裝秀的邀請函。
回到雜誌社,她累趴在座位上。
「小苗,妳手機沒開是不是?妳有好幾通電話。」隔壁的同事探頭過來,「我留了電話在妳桌上。」
「張大師接受訪問不喜歡被打擾,所以我關機了。」何小苗拿起寫著一組電話的紙,那是育幼院的電話,她連忙撥了電話過去,「劉媽媽,有什麼事?」
「何奶奶剛才昏倒了,我一直打電話給妳,妳都沒接,義工杜小姐陪著到醫院去了。」
問清了何奶奶被送進哪家醫院,她跟總編輯請了假匆匆趕往醫院。
她到醫院時,何奶奶已經被送進加護病房,醫生說,因為何奶奶年紀大了,身體本來就比較差,加上勞心勞力才會昏倒。
何奶奶住院,育幼院的運轉全都亂了。
何小苗雖然也很慌亂,不過她知道現在只剩她可以穩住育幼院,所以她更要堅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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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紹爾並不想來這個服裝發表會,要不是母親非要他出席,他才不想來。
「媽在跟你說話,你聽到了沒有!今天替這場服裝秀走秀的是佩佩她們公司的模特兒。」
「佩佩又不是模特兒。」
「她雖然不必走秀,可是你是她的姊夫,也該出面一下替她拉抬一下聲勢,讓她同事知道她有這麼一個姊夫,別人還敢欺負她嗎?還有你盯一下佩佩大哥這次升職的事,當年要不是你跟娟娟吵架,娟娟怎麼會一氣之下跑出去就這麼不明不白的死了,更別提娟娟肚子裡還有你的孩子!
「是我們理虧,而且我們也丟不起這個臉,別讓人家說我們韓家沒良心,未過門的媳婦死了就不聞不問。」
韓紹爾摸摸發疼的太陽穴,對於母親的碎念他不能頂撞也就由她去說。
才回到台灣三天,他忙得像顆陀螺整天轉個不停,為了母親一句話,他連忙趕到服裝秀髮表會場。
他開始覺得也許小苗堅持的人性本善是對的。
否則他怎麼會內心不滿,還是不敢忤逆母親的安排呢!
也許他嘴裡總說自己邪惡,其實他的心柔軟得很,否則他早該硬著心腸拒絕馮家人對他的予取予求。
他非常想念小苗。
尤其是出國這一個月的時間,他發現他想念小苗的次數越來越多。
他是這樣想她,那她呢?
她也想他嗎?
他像個剛嘗過戀愛滋味的蠢小子,急欲想知道他跟小苗之問的感情對不對等。
他愛小苗,他也希望她以同等的愛回應他。
「是我們對不起馮家,我們能幫上忙的就盡量幫,聽佩佩說,你很護著那個姓何的小孤女——」
「媽,」他打斷了母親的碎念,那一套做人要有良心、別被人家說閒話的論調,他聽了六年了,聽都聽煩了,難道母親說不厭嗎?「妳有沒有想過,妳可以認佩佩當乾女兒,這麼一來,妳一樣可以照顧馮家人,別人也不會再說閒話。」
韓母愣了一下,這跟她原先的預期不一樣。
「可是佩佩說她很喜歡你,而且你之前也交過女朋友、也相親過,可是都沒有結果,我跟你馮伯母想,也許可以讓你跟佩佩結婚,這樣不是很完美嘛!」
「但是我不喜歡她,現在是二十一世紀了,哪有說姊姊死了娶妹妹也行的?我跟佩佩之間沒有愛情。」他早知道母親跟馮家兩老在搞什麼鬼。
這是兒子第一次把心裡想法告訴她,韓母覺得很頭痛。這該如何跟馮家交代?
「這個……」
「妳如果不把我的想法告訴佩瘤佩,我自己跟她講,這是小事,她不會想不開就去鬧自殺的。」
畢竟是自己生的兒子,他的個性她知道,如果他已經打定了主意,那麼就是火燒水攻也改變不了他的想法。
「至少別今天講,改天再講。」韓母眼看服裝秀即將開始,馮佩佩一臉歡喜的朝著他們走過來,韓母摸著頭裝模作樣的喊著,「我頭痛,先回家休息。」
以頭痛當借口的韓母溜走了,只剩韓紹爾獨自面對馮佩佩。
「韓媽媽走了?」她很自然的挽住他的手。
「她說她不舒服。」他瞄瞄手錶。再熬一個小時,他就要溜出會場去找小苗。
「喔!那麼姊夫你陪我去見見媒體記者。」
韓紹爾被馮佩佩強行拖走,一見到記者手上的相機閃光燈一閃一閃的,他就算心裡不悅也只能裝起笑容。
閃爍的燈光中,他捕捉到一雙受了傷的眼神。
第九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