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明顯,她是趁婧婕還在時,與婧婕的家人聯手盜用這筆錢,不過她要的不是錢,而是要嫁禍給婧婕,雙方各取所需。」
「哥,過來一下,看看這個。」德頎坐在辦公桌前操作電腦。
「這是……」
「這是婧婕的電子信箱。」
「是她的信箱帳號沒錯,你破解密碼了?」德術疑惑地看著德頎。
「唉!哥,科技始終來自人性,要進入信箱不用破解密碼,敲一下你的生日就可以了。」德頎一邊說,一邊指著自己的腦袋。辦案多年,對他來說這只是點小技巧。
德術盯著螢幕,失落地說:「你說……婧婕的信箱密碼,是我的生日?」
「嗯,看來她對你的感情不假,連我都誤會她了。」這是情侶之間才會有的舉動。
德頎說完,就看見二哥黯然的表情。「你看這封信。」德頎突然指著螢幕說。
德術看著螢幕上的一封信,信中的每個字都刺著他的心。
……您願意,一定可以化解與德家的不愉快。下個月結婚之前,希望您能和我到德家一趟,我會幫您和德老爺好好談談,好嗎?
看到最後一個字,德術握緊拳頭,閉上眼睛。
沒想到婧婕所付出的遠比他想得多,她自始自終都以真心相待,而他是怎麼對她的?。
德頎陸陸續續又開啟了連婧婕信箱中其他寄件備份,清楚寫著她幾番與母親聯繫都未果,她也追問妹妹是否偷走了這一千萬,也沒有得到回應。最後,連婧婕甚至發了一封信譴責母親,質問她為什麼要刻意扭曲當年的事情。
「看來婧婕早已與她母親和妹妹劃清界限了。」
德頎說這些話時不敢太大聲,因為德術的拳頭沒有鬆開,額上的青筋一條比一條深。
德頗見德術沒有回話,才繼續說:「婧婕是她母親派到你身邊的,當她接近你時,許多事情她被蒙在鼓裡;後來她為了愛遲遲不肯動手,立場已經改變,她母親看出這點而放棄了她,自己與何晴蕾聯手,你卻沒有看出來……」
「夠了!」德術一聲怒吼,打斷了德頎的「案情分析」。
「我只是在跟你解釋事情始末……」德頎見哥哥火冒三丈,趕忙解釋。
「不用你放馬後炮!」
「哥,不要拿我當出氣簡……」德頎聲音還是不敢太大,因為德術看起來快要爆炸了。
「出氣筒?我看你是飯桶!『蒸飯』組織的飯桶!」
「好好好,我是飯桶、飯桶!當時我是依專業判斷的嘛,而你……」德碩語氣一轉,也不敢再說下去。
德術深深地吐了一口氣,低沉地說:「而我……連飯桶都不如。」
大樓警衛調出的錄影紀錄,清楚地顯示何晴蕾在一千萬不翼而飛的前一天,拿著鑰匙私自進入大樓。
德頎調出的通聯紀錄,也顯示何晴蕾有好幾通電話撥打至南非。
「哥,如果再查下去,應該可以查到SR7的蹤跡,說不定還可以追回錢。」
見整件事情就要水落石出,德頎興致沖衝要著手「破案」,沒想到卻一口被德術回絕。
「不必了。」
「人不抓?錢不追了?」
「這些都不重要了。」德術黯然神傷,心痛不已。
「還婧婕一個清白不重要?」
「人都不在了,還有什麼意義?都是我的錯,這一千萬是我該付的代價。」德術說得沉重,德傾聽得出他語中的落寞。
「你說什麼?人不在了是什麼意思?」
「……她走了。」
「走了?什麼意思?」德頎不知道連婧婕已經離開了,訝異地問德術。
「我說國語你聽不懂嗎?婧婕已經離開了你沒聽見嗎?」德術又是一聲怒吼。
「她離開德家了?」
「東西都帶走了。」
「去那裡了?」
「你問這什麼廢話?我要是知道的話現在還會站在這裡?」
德術已經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德頎趕忙安撫。「好好好,我這就幫你查。」他真怕二哥額上的青筋爆掉。
德術還沒冷靜下來,就見一位職員匆匆忙忙地跑進來,上氣不接下氣地說:「報告、報告德少,公司的帳戶……多了一千萬美金!」
「多了一千萬美金?」
德術瞪著眼。「怎麼可能?哪裡匯過來的?去跟銀行確認一下!」
職員戰戰兢兢地回答:「已經問過了,是從瑞士銀行匯過來的,根本問不到公司資料……」
瑞士銀行向來對客戶非常保護,德術吸了一口氣,閉上眼不再追問。
婧婕離開、公司又多了一千萬美金……這一定是她,她不想讓他知道自己在那裡、不想再欠他什麼!
他看著窗外,半晌不出聲。
「哥……」
「什麼都不用說了,出去吧!我想靜一下。」
「不要這樣,我會幫你找到婧婕的。」德頎不死心。
德術歎了口氣。「怎麼找?東西都收拾得乾乾淨淨,這次她是真的打算離開,不再回來了。」
「東西收得很乾淨?那行李箱還在嗎?」
「你問什麼無聊廢話?出去,我要靜一靜!」德術看著窗外,不想理德頎。
德頎知道現在不是解釋的時候。他離開辦公室,馬上拿起行動電話,打到中正機場調閱旅客登機紀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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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星期後,夏威夷的一間教堂內。
教堂內的一間小房間有著大片玻璃窗,窗外是一片藍天碧海,不時有海鷗飛過這片湛藍,白雲隨風飄過。
看著天空,連婧婕眼神飄得好遠。
「想什麼,想得這麼出神?」
一雙手搭在她肩上,她已經一直提醒自己習慣這雙手,雖然仍有點不自在。
「沒什麼。」她一身白紗,轉頭對新郎——朗沙說著。
「你真的好美。」朗沙抬起連婧婕的臉蛋輕輕撫著。
她低下頭,朗沙知道她在閃躲,並沒有生氣。「婧婕,我知道,現在的你還沒有忘記過去,我會給你時間,讓你愛上我。」
「朗沙,你對我真的太好了。」
「要找到像你這樣的女孩不容易,我是懂得珍惜的人。」朗沙牽起她的手,輕輕撫著。「記得嗎?以前在法國,我只會藉著談生意這樣吃你豆腐。」
她嘴角微微一揚,淡淡笑開。
「但是我清楚知道,你是一個獨立能幹又聰明伶俐的女孩,我真的很高興有這一天,能將這樣的女孩娶回家。」
「我哪有你說的那麼好。」連婧婕臉蛋微紅。
「我有一輩子的時間可以證明。」
朗沙說得真誠,讓她一陣感動。嫁給愛自己的人,似乎真的比嫁給自己愛的人幸福……
「以後我就有一個能幹的老婆幫我打理家業了,說不定我還要多向你學習呢!老婆大人。」朗沙輕輕捏捏連婧婕的臉頰,這回她沒有閃躲。
「你已經繳了一千萬的學費,我會好好教你的。」她半開玩笑地說,但是她知道自己的心在痛。
她能做的都做了、能努力的都努力了,仍然無法取得德術的信任,甚至最後德術只是把她當作發洩的對象……
這樣無奈的結果,她只有逼自己結束一切,將該還清的都還清、該忘記的都忘記。
「不要再想這些事了,我說過,這些錢對我來說不算什麼。往後的日子有你,這才重要。」
「我會學著開始新生活。」連婧婕回應朗沙的真心。
「你現在先學著走紅毯吧!」
朗沙微笑地再次捏捏她臉蛋,然後整整一身白西裝,去教堂前方等候。
她知道等會音樂一響起,自己將踏上紅毯,邁向另一個不同的人生。
望著朗沙的背影,連婧婕卻感到一陣莫名的哀傷。
這裡……原本是德術為自己準備婚禮的地方,她沒有告訴朗沙,這是她想要在夏威夷舉行婚禮的原因。
自私也好、無法忘懷也罷,就當這是最後一次……最後一件事與德術有關連。
從此,我與你再也沒有任何關係了。
眼角滑下一滴晶瑩的淚,她趕忙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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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婚進行曲悠揚響起,連婧婕緩緩向牧師走去。
「朗沙先生,你是否願意娶連婧婕小姐為妻,一輩子真誠以待,無論生病、貧困,都對她不離不棄?」
站在十字架前,聽著牧師朗誦著結婚宣言,她卻有些恍惚。她聽見教堂外呼呼的海風聲,聽見牧師的話,卻更清楚聽見自己心中的低語。
她真的忘得掉德術、真的能回應朗沙的真心、做稱職的朗沙太太?為什麼此時自己感到如此心虛,連頭都不敢抬?
就在朗沙要回答「我願意」時,砰一聲,教堂的大門突然被一把推開。
刺眼的陽光隨開啟的門照入,拱形大門下站著一個人,影子被拉得好長。
連婧婕回頭,頭紗飄起,她發現這條影子一路延伸到自己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