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那種目光,新願強忍著想要退縮的怯懦,硬撐著問道:「先生,你在這兒幹什麼?」
「洛子健!」沒有回答新願的問題,薄抿的雙唇只是吐出了這三個字。
「啊?」完全沒有料到自己的問題換來的竟是這樣的答案,新願小嘴微張,怔愣了一下。
恣意欣賞著她那有趣的呆樣,洛子健好心的解釋道:「洛子健,妳的救命恩人,我的名字。」
「先生,我不是要問你的名字,我是想問你在這兒幹什麼!」好不容易回過了神,新願再接再厲的問道。
俊逸的臉驀地爬上了一朵狐狸般的淺笑,他以著悠哉閒適的口吻說道:「我來還債,也來討債!」
「還什麼債?」新願不懂的問道。
「妳的救命之恩啊!」
這妮子不是在斷崖上「救」了想要輕生的他嗎?正所謂受人點滴,泉湧以報,現在的他對這句話可是奉行不悖呢!
拜託!她哪有救他啊?說是鬧了個大笑話還比較對,可是一見他臉上的笑容,新願的心裡就毛了起來,不想繼續在這個話題上打轉,於是改口問道:「那你又要討什麼債?」
「我對妳的救命之恩啊!」又是那種輕飄飄的語氣,讓人心裡直發毛。
「你……你……」終於,最後一絲的勇氣用完了,新願又開始緊張得結巴了起來。
後來趕來的東菱在聽了洛子健的答案後,雖然弄不懂什麼救來救去的,可看著新顧願那有口難言的模樣,她連忙幫著新願插嘴說道:「既然你救過新願,新願也救過你,那誰也不欠誰,你可以請回了。」
新願感激的看著東菱對著洛子健下起了逐客令,可誰知道那男人的臉皮卻比城牆還厚。
「這種事不能這樣相抵的,更何況,自己可以問她,抵消得了嗎?」挑起了眉尾,洛子健將視線掃往新願的方向,然後問道。
「我……」
頭好痛喔!
在洛子健的注視下,花新願開始覺得方才被遺忘的頭痛,又一點一滴的被喚了起來。
強忍著頭疼,她試著向洛子健說之以理。
「洛先生,我知道不能相抵,可是……」
當然是不能相提並論啦!畢竟她救他是個笑話,而他救她卻是千真萬確的,新願對這點可是心知肚明。
「可是什麼?」洛子健挑眉問道。
其實不難從她的行為和語氣中,察覺出她極度想要他離開的想法,但偏偏他就是吃了秤陀鐵了心的要留下來……玩玩!
「可是,你在這裡幫忙,那不就代表我又欠你了嗎?」新願萬分艱難的說道。
真是搞不懂這個男人在想什麼!
他救了她,是她欠他救命之恩,可是偏偏他又跟院長說是她救了他,然後要來這裡報救命之恩。
原就混沌的腦袋瓜子更是亂成了一團,新願對他那種奇怪的作法想不出一個所以然來。
「不如妳就當作收留我,反正我暫時沒地方可去,這樣妳就可以還我救命之恩啦!」洛子健換了另一個角度切入,存心要將新願弄得昏頭轉向的。
「這……」花新願猶豫著。
她是極度不想答應,可是院長已經要他住下,而且,她也不想欠他。
但……真的只有這個方法嗎?
「怎麼?妳不願意?」
憑他的財力,就算想要買下她們腳踩的這塊土地,甚至買下這整片山林,都沒有問題,可是這樣就不好玩了,他可不想少了趣味。
於是,收起了笑,斂起了渾身的傲氣,洛子健轉而換上了一臉的失望,他敢打賭,他這幽幽的聲調和表情,絕對可以引笨魚上鉤。
果然,他的話才說完,小耗子那編貝般的白齒就纏上了她的紅,顯然完全地陷入了天人交戰的境界之中。
於是,他打鐵趁熱地說道:「如果妳真的不願意的話,那……」
洛子健回身,任由落寞爬上他的背影,然後拖著蹣跚步伐走了幾步。
「等……等一下!」笨魚上鉤了!新願不忍心地傻傻開了口。
洛子健的步履頓住,卻沒有回頭,等待著。
花新願深吸了一口起,再害怕,也只能心軟地說道:「既然院長已經請你來做客,那我也沒有反對的理由。」
如果讓他留下就是報恩,那也只能這樣了,反正她躲他躲遠點就好了!新願無奈地想著。
賓果!一抹竊笑爬上了洛子健俊逸的臉龐,他背著新願,笑得狡詐。
可新願沒瞧見,可不代表東菱沒瞧見,但她聰明的不東聲色。
一切還是等到她先搞清楚來能去脈再說吧!她倒要看看這個看似昂藏的男人葫蘆裡到底賣什麼藥,需要這般耍奸耍詐的留在這鳥不拉屎、雞不生蛋的地方。
第三章
「所以,妳就跑了?」聽得一雙眼瞪得瞳鈴般大,東菱簡直不敢相信新願會做出這麼愚蠢的事情來。
自己因為停在路中央的車而撞得腳都傷了,結果她還慈悲心汜濫的以為車主要自殺。
「嗯。」別說東菱覺得這種事很誇張,連她自己都覺得很丟臉。
唉……當初要是別貪看那路邊的風景,就沒這些糗事發生咯!
「那他說他救了妳,又是怎麼一回事呢?」
「就是我不小心跌到了河裡,結果被他救了啊!」新願輕描淡寫地說道,猶顯蒼白的臉上掛著一絲不自在。
「妳真的是不小心跌到河裡的嗎?」
紀東菱的臆測之詞都還沒有說完,新願已經急急忙忙的打斷了她。
「我真的是不小心跌到河裡的。」這也算得上是實話之一啦!
畢竟建倫雖然推了她,可問題是,一個孩子能有多大的力氣?要不是自己一時沒有注意,也不至於發生這麼嚴重的後果了。
「是嗎?」狐疑的挑起了眉頭,紀東菱打死也不信,這件事和方建倫那個死孩子沒有關係。
自從方建倫來到育幼院之後,他就好像天生和新願結了仇似的,總足刻意捉弄新願,也害得本來就迷糊的新願,身上小傷總是不斷。
「是啊……」新願本來的理直氣壯,在瞧著東菱眸中的遣責之後,頓時氣虛了起來。
唉……怎忘了東菱對她的嘹解,她向來可以清楚的分辨她是否說謊的。
望著她心虛的臉龐,東菱忍不住語重心長地說道:「新願,我知道妳一向心疼來這裡的孩子,可妳有沒有想過,如果我們沒有糾正他錯誤的觀念和習慣,那麼將來等他長大,心眼裡就不會有所謂的是非對錯。」
聽著東菱的話,新願無言,她猶豫的抿著唇,好半晌之後,終於開口說道:「其實這件事也不能全怪建倫,我想他只是調皮的想要捉弄我,可是沒有想到會發生這麼嚴重的後果。」
「所以真的跟他有關係!?」果然和她猜的一模一樣。
「嗯。」新願點了點頭,可還是忍不住又替建倫說起了話來。「但那只是他一時調皮而已,東菱,妳可千萬別去跟院長說,否則我怕建倫那孩子會受到責罰。」
雖然她也不解,建倫在回到育幼院後,為什麼不找人去救她,可是這種話絕對不能說,否則東菱絕對不會善罷干休的。
「妳……」面對這種善良過了頭的好友,東菱只能用「無言以對」這四個字來形容自己的無奈。
但,既然新願都已經開口要求了,她又能多說什麼呢?
不過,她總覺得建倫那個孩子,對新願真的有著莫名的敵意,看來以後她得好好注意,否則弄不好,就連新願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這次還好是新願的命大,有那個莫名其妙的男人救了她,否則她哪裡還有命回來啊?
說起那個男人……他的葫蘆裡到底是在賣什麼藥啊?
畢竟照新願的說法,真該報恩的是新願,他又幹嘛頂這報恩的名義,來這個荒僻的小地方做牛做馬?
難不成……是因為新願?
看來她得好好觀察觀察了,要不然,以新願那天真得過了頭的性子,只怕就算被人拆吃入腹了,還會對人家千恩萬謝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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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躲,還躲,再躲……
躲躲躲!他怎麼不知道他最近活生生的成了瘟疫的帶原者了?否則怎麼那小耗子一見著他就躲,而且還躲得小心翼翼,寧願繞上一大圈,也不肯接近他半步?
他瞇起了眼,看著新願逐漸消失在他視線中的身影,突然升起一股衝動,拋開了手上的鎯頭,然後幾個箭步,她的背影又再次回到了他的視線中。
他不疾不徐的跟在她的身後,看著她那鬼鬼祟祟東瞧西瞧的模樣,心中的火氣頓時又硬生生的被牽動了起來。
她真的這麼怕他?他就偏不讓她如願,就偏要逗她,否則人生還有什麼樂趣呢?
他無聲無息地追上前去,倏地一把攫住她那纖細的手臂。
「啊……」突然被人捉了住,膽子向來就小的新願忍不住震天驚地地叫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