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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頁     官敏兒

  這、個、可、惡、的、臭、男、人!杵在原地自覺像個傻瓜似的杜憶寒揪緊了托盤,氣憤地再度轉過身。自己要是再理他,她就是豬!

  「杜秘書。」

  杜憶寒置若罔聞,繼續挺著僵直的身形走向門口。

  「杜秘書!」

  反正一定又是在整她,回頭只會讓自己更糗,她才不要!沒注意到身後尷尬詭譎的安靜,她握住了門把正想開門……

  「杜憶寒秘書。」

  「老妹!」

  嘎?真的在叫她?她倏地轉過頭,首先看見的便是哥哥那一張又急又怒的俊臉,接著望見的是兩位坐立難安、神情緊張地盯著她看的賓客。遲疑了幾秒鐘,心知不妙的杜憶寒抱著托盤緩緩瞟向沙發首位上的大總裁繼輝海。

  他居然在對她笑?!

  「糖。」

  她被他詭異到極點的不尋常笑容給懾住了,一時間反應不過來。

  在場的人都以為繼輝海會勃然大怒,但是他竟然沒有,反而好整以暇地交疊修長雙腿,優稚轉換坐姿。「你有空的話請幫我拿糖罐過來,真的非常謝謝你,當然如果你忙的話,這種小事可以晚一點再做,以你手邊的事情優先處理。」

  大總裁的謙卑還真令人印象深刻!

  吳悟道和業務經理驚訝得幾乎闔不上嘴巴。這就是越居高位的人越顯得謙恭有禮嗎?見識到生平見過最沒有禮貌、最笨拙也最不把老闆的話當人話的糟糕秘書就算了,但是最詭異的是,國際企業的大總裁不僅對她百般禮遇更是萬般容忍?

  承受著眾人驚異與譴責的眼光,杜憶寒深深吸一口氣,抓著托盤恭敬彎身。

  「總裁別客氣,您交代的事情我立刻去辦。」

  在門扉即將闔上的時候,她在門外隱約聽見繼輝海對著賓客這麼說著,「這個秘書的個性是這樣的,對她客氣一點反而比較能夠喚起她的敬業精神。你也知道,有些人就是吃軟不吃硬。」

  「實在讓人不得不讚賞,繼總裁,你真是寬宏大量啊!」

  門外的杜憶寒都快要氣歪了。這個臭男人一定是故意的!前去茶水間拿了糖罐折返站在門外,她吸口氣提醒自己這次一定要放下東西馬上離開,是,她承認自己這輩子不管再怎麼努力,大概都鬥不過他的奸詐與智商,尤其是在外人的面前,她這個身份卑微的秘書更不該有絲毫的抗拒或是不敬。

  那她不玩,總可以了吧?

  敲敲門走了進去,她低斂著眉眼緩緩走向他們。

  沙發椅上的繼輝海優雅地支手撐托俊美下顎凝睇她,對於她的刻意冷淡,他不以為意地笑了笑。

  他當然知道這丫頭這會兒走的是什麼策略,頂多就是對他來個相應不理、盡速撤退嘛!只是她不覺得自己稍嫌天真嗎?該不會以為他真的會這麼輕而易舉的就讓她放下糖罐全身而退吧?

  他跟她的怨恨結得可深了!從他一早醒來,發現枕頭上的紙鈔那一刻開始。

  「吳董事長,你剛剛是不是問我平常從事什麼休閒娛樂?」

  「嘎?哦……是、是啊!」幾百年前的舊話題再被提起,吳悟道一時間還有點轉不過來。

  眼角瞥見杜憶寒越走越近,繼輝海放下交疊的雙腿,拿起桌上的文件假裝隨陸地翻閱著,「你也看到了,我要處理的事情這麼多,哪裡會有什麼私人時間呢?」

  騙人!她不以為然的悄悄撇嘴,他要是真的忙碌不堪,哪還有時間跟那些名媛淑女牽扯勾搭傳緋聞啊?

  「說得也是,繼總裁青年才俊、日理萬機,你的能力連我們這些老一輩的經營者都感到佩服呢!」

  「吳董事長過獎了。」繼輝海笑得優雅謙遜,目不轉睛地看著她緊繃著俏臉將糖罐放在桌面上。

  任務完成,走人!

  「杜秘書,你能不能順手幫我們服務一下呢?吳董事長,請問你的咖啡要幾顆糖?」

  「兩顆吧,謝謝。」

  杜憶寒戒備地瞥了繼輝海一眼,他微笑頷首要她快點動作。

  別多心了,他好像沒打什麼壞主意,再說當著重要的賓客面前,身為大總裁的他行徑應該也不至於太過離譜。這麼安慰著自己,她謹慎地走回桌子旁拿起糖罐。

  繼輝海抿著溫和淡笑睇了她嫻靜的側臉一眼,深邃的黑眸在剎那間閃過一抹銳利光芒。「對了,我差點都忘了自己最近在總裁職務以外的新嘗試,這也勉強算得上是一種另類的休閒娛樂吧!」

  感受到眾人好奇的目光,他不慌不忙地拿起一旁的煙盒取出一根淡煙,態度著實悠哉愜意。「杜秘書,我要一顆糖,麻煩你了。」點燃了香煙之後,只見他交疊起那一雙修長雙腿,「吳董事長你有所不知,我現在除了擔任寺響動研的總裁之外,還多了一項新的身份。」

  「哦?是什麼呢?也許我們有機會可以切磋一下。」

  繼大總裁在對方興致勃勃的注視下緩緩吐出兩個字,「應召。」

  「嘎?」

  剎那間震驚的眾人彷彿僵化成了雕像,完全不知如何反應,只有他一個人悠哉游哉地蹺著腿端坐在沙發上吞雲吐霧。

  「我發覺這種賣身錢還滿難賺的。」

  飛颯凌眼慵懶地睇了杜憶寒一眼,正好瞧見驚慌失措的她一時失手,幾乎將半罐糖倒進他的咖啡懷裡,他淡淡地皺了皺眉,「杜秘書,你知道我不吃甜食的,或是你想改變我的飲食習慣?」

  她立刻尷尬地扭緊糖罐的蓋子,低頭道歉。再抬頭時,杜憶寒警告似的瞥了他一眼。當著貴賓的面前,你別亂說話!

  只是她警告她的,繼大總裁會甩才奇怪!無視眼前所有人癡呆驚愣的表情,繼輝海彈了彈煙灰,微顰的颯眉笑得有些無奈。「吳董事長,不說出來你都不知道我的悲哀。奮鬥了一整晚才拿人家三千塊,我這才曉得原來我這個總裁下海應召的薪水其實也挺低的呢!」

  「應、應召?!」不知道是因為冷氣空調強度不夠,還是上了年紀的關係,只見吳悟道的老瞼越漲越紅。

  「是啊,看你的反應我就知道你聽懂我在說什麼了。沒錯,就是現在你腦子裡想的那一種。」

  「三……三千塊?!」

  「這樣低廉的身價,你也為我感到不值吧?」緊緊攫住那道欲閃躲的目光,繼輝海強悍地用他凌厲的眼眸困鎖她羞澀的逃脫。「那個女人真狠心,也不想想她玩了我一整晚,讓我為她又動手又動口的服務周到,臨走前不說一聲贊已經很傷人了,居然還只丟了三千塊,簡直是污辱我的能力!吳董事長,你說是不是啊?」

  「是、是啊!」只見吳悟道頻頻拿手帕拭汗,老臉尷尬的漲成豬肝紅。

  「喂,你有必要把話說成這樣嗎?那還不是因為我……」

  突然激動出聲的杜憶寒像是意識到所有人注視的目光,她頓了頓,硬是壓下激昂的語氣,故做無辜可愛地眨眨靈動雙眼,那單純的模樣彷彿想要說明她只是一旁幫腔的路人甲,絕對不是當事人!

  「我的意思是說,也許對方的皮包裡面總共也就只有那三千塊,她已經把所有的錢通通掏給你了啊……或許,我是說或許啦,她要回家的時候還得先在天沒亮的大街上到處找提款機,好不容易領到錢之後才有辦法坐計程車回家,你安安穩穩的躺在床上又怎麼會想到,獨自一個人在街頭亂晃其實她很害怕呢!」

  繼輝海瞇起危險凌眼,「我有趕她走嗎?她不能留下來過夜嗎?」

  要知道今天早上當他獨自在空蕩蕩的床鋪上坐起身的時候,他心裡有多麼氣憤空虛?!望著那一顆早已失溫的枕頭和身旁冷清空蕩的床鋪,剎那間他甚至要以為昨晚那場觸動心扉的歡愛記憶只是自己的一場可笑春夢!

  「她怎麼能過夜啊?她跟家人一起住啊,要是被她媽媽或哥哥發現的話,她的下場可能會很慘的。」

  「是嗎?」

  沙發上的繼輝海調轉利眼掃向一旁的杜聖衍,「我倒想看看她哥哥知道了會怎麼樣?他又想怎麼樣?!」

  這個時候的他應該做出什麼樣的表情比較合宜呢?杜聖衍不禁猶豫了一秒鐘。

  在外人面前,他也很想ㄍ一ㄥ住總裁特助應有的專業態度,只是老闆威脅恫嚇的神情和語氣實在太強烈,他不僅倍感壓力,更是百般無辜啊!現在是怎樣?幾千萬的生意掛牆壁,反而是家務事擺中間嗎?

  當著貴賓面前,他索性豁出去了,兩手一攤,口氣無奈。「你們一個夜不歸營、一個轉行應召大賺賣身錢,爽都爽在你們身上,現在反倒回過頭來找我麻煩?這是什麼道理?」

  繼輝海吸了口煙,藏住笑。「你是人家的哥哥。」

  「我已經知道自己很倒楣了,不需要你再來提醒我。」杜聖衍大手一伸,大有阻擋上司繼續開口的意味。既然大家已經把話攤開來說,該做的他們也都做了,那麼以後米蟲換人養,他這個米缸終於可以功成身退,阿彌陀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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