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風揚眉,做了個「請」的手勢。
她笑得很奸詐,「請問你的生平事跡?」把有記憶以來一切的事交代一遍吧。
沒料到這招的段風當下瞪大雙眼,有些錯愕地看著笑得志得意滿的上官凌,壓根沒料到小妮子會跟他來這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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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段風話語都含在嘴裡,每個字都含糊不清。
「說清楚點。」真沒誠意。上官凌掏掏耳朵,往他的唇畔靠近。
「然後……」還是語焉不清,
「聽不到啦。」她抱怨,再靠近他一點。
「很好。」段風矮下身子,將她抱至方才送入的大木桶旁。
「很好?」準備洗耳恭聽的上官凌連忙環住他的頸項穩住身子。
盛著熱水的大木桶一看就知道是做什麼用的,不過她可沒有觀看俊男出浴的習慣,更不想因此長針眼。
「你要沐浴?很抱歉我沒有陪洗的興致。」
段風搖首,「不,是你。」他非常自然地探手解開她身上的大氅。
「我?」瞧他理所當然,彷彿為自己更衣一般的姿態,上官凌呆呆地看著他將她身上濕透的大氅脫下丟在一旁,差點被口水嗆死,連忙七手八腳的把他探向她T恤下擺的毛手拍開,舌頭有點打結的說:「不、不用麻煩了,我自己來。」
脫掉大氅後,因雪融化而濡濕的T恤和牛仔褲隨著她的動作,勾勒出動人的曲線,白色的T恤有些透明,粉色的胸衣襯出胸前的渾圓,及腰的長髮披散於身後,水漾的眸光欲語還休地睇著他,加上輕顫的紅唇,形成一種楚楚可憐的誘惑。
「失禮。」像是這才注意到自己做了什麼,段風氣息一窒,像被電著似的收回手,撇開目光。他竟忘了記憶中的小女孩已亭亭玉立,不再需要他的幫忙。
「不用在意啦。」上官凌尷尬的揮揮手,真是的,他害羞什麼啊,被看的又不是他,害她也跟著不自在起來。「哈啾——」
「別著涼了。」他的掌心探過她額際,確定溫度並無異常後,傾身在她額上印下一吻。「有什麼需要就說一聲,我待會兒再過來。」
段風退出內室,吐出悶在胸口的氣,握緊拳心,克制想擁她入懷的慾望;她嬌美的模樣,足以讓天下的男人心動,而他並非聖人。
上官凌捂著被吻過的額,感受著他殘留的溫度。
為什麼?那一吻溫暖得讓她想哭。
「等等。」她一跛一跛的追出來,喚住正要開門的段風,望著回身靜待她下文的他,她反倒無法解釋自己是因為一時情緒的激越想留下他,在他面露疑惑之時,俏皮一笑,叮嚀道:「別以為這樣就可以打發嘍,可別忘了我們剛才的約定。」
段風頷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輕道:「進去吧,別著涼了。」
待他離開後,上官凌才卸下臉上的笑,雙手捂著臉頰,緩緩的滑坐地上。
「天啊,我從來沒想過會有掰理由挽留人的一天,更何況是個不算熟的男人……」
掌下的熱度不斷攀升,她把螓首埋入兩膝間,低叫道:「我不會是真的生病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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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主。」見段風出房門,候在迴廊上已久的中年男子隨即迎上前。
瞬間收拾起眸中殘餘的柔情,段風恢復一貫清冷的神色,無言的詢問他候在門外的原因。
「抱歉打擾堂主歇息。」中年男子恭敬地呈上一隻紫色的錦囊。「總堂急送來『少主令』,請堂主馬上回覆。」
段風接過錦囊,挑開封口的絲線,取出一張紙箋,就著廊下隨風搖曳、忽明匆暗的風燈將內容瀏覽一回後,訝異的繞高兩眉,臉上揚起一抹邪魅詭譎的笑意。
「萬總管,回覆總堂,我會準時。」他從腰際取出一塊拇指大小,上面刻有「隱嵐」二字的木製令牌裝入已空的錦囊中,交給候在一旁的中年男子。
萬總管將錦囊恭敬收下,朝段風一揖,「屬下這就去辦。」
「慢。」段風抬起一掌阻止他,
收回踏出的腳步,萬總管躬身問:「堂主有何吩咐?」
段風瞥了眼身後的房門,警告道:「記住,此次我一如以往,是『單獨』回來的。」
默默打量段風眼底的殺氣,萬總管垂下的目光微閃。「屬下明白,屬下告退。」
段風環胸背倚著廊柱,若有所思地看著手中的信箋,夜風將他未束起的長髮吹得翻飛,映在俊臉上的光線隨著因風搖曳不息的燈光明暗不定。
「這回可欠了封礎涯一個大人情,就不知這個人情事後要如何奉還?」深知下「少主令」的封礎涯壓根沒什麼好心眼,只是不知要以何條件做交易?而他勢必無法拒絕。
指尖撫著信箋上的字句和人名,眼中閃過遙想與憾恨,他握緊手中的紙箋,咬牙一字一句道:「終於找到你,老狐狸。」
他將紙箋送入燃燒的風燈中,火舌以貪婪之姿,瞬間將紙箋舔去,餘燼隨風飛散。
段風瞥向上官凌所處的屋子,低聲道:「也該是時候了。」
第三章
螓首從水中探出,長髮呈放射狀在水中載浮載沉著,瑩白的身子在熱氣的蒸騰下呈現健康的粉紅色。
「呼!」沒有呼呼吹過的大風雪,沒有凍死人的冷空氣,單純享受泡在熱水中的感覺真是令人舒服得幾乎掉淚啊。上官凌撫著扭傷的足踝,趁全身皆放鬆的此刻推拿傷處。
「『那邊』大概天翻地覆了吧?姊姊發現我不見人影,絕對會殺到日本強迫日下和哉把我弄回去吧?」
不過,飯可以多吃,白日夢少作,還是先想想如何在這裡過活比較實際。
她被日下和哉丟到這個全然陌生的地方是為了導正命運,那麼,段風是否就是她「命運」的一部分?和闕若煦有關嗎?
在找出答案前似乎只能從段風下手……上官凌皺起彎彎的柳葉眉,為直覺浮上的答案感到唾棄,她不喜歡自己理所當然的選擇依賴。不諱言段風讓她有種熟悉感,面對他時心頭的騷動讓她十分在意,渾身充滿矛盾和謎團的他,她非常有一探究竟的慾望。
「『天命』是什麼?又不說清楚!」上官凌抱怨道,纖手隨意一撥,水面漾起陣陣的漣漪,她注視著水中的倒影,吁了口氣,身子又緩緩沉入水中,僅露出半張小臉在水面上吐泡泡。
「哈啾——」桶裡的水已涼,上官凌抖瑟地打了個寒顫,起身跨出木桶,抓過一旁的布巾拭去身上的水珠,跟著為時已晚的想到自己根本沒衣服可換,且濕透的衣物竟都不翼而飛。
「好冷……」凍死人的冷風從窗縫不斷吹進來,她抑住打噴嚏的衝動,聊勝於無地將布巾裹住身體,搓著暴露在冷空氣中的藕臂,想藉此取得一點溫暖。
「我的衣服呢……」她彎下身,左顧右盼就是找不著入浴時隨意丟一邊的衣物,若不是地上留有潮濕的痕跡,還真會以為衣物會上演人間蒸發的事件。
「扔了。」熟悉的男性嗓音提供解答,伴隨解答的是一隻拿著女裝的男性手臂。
猶蹲著四處查看的上官凌呆了下,眼角瞄到不知何時出現在她跟前的男性靴子,她的視線沿著長腿、窄腰、胸口緩緩往上挪栘,不意外地看到面無表情的段風。
「你什麼時候進來的?」他漆黑如夜色的眼向上盯著屋頂,整個人像根電線桿似的直挺挺站著,微紅的耳根顯示他對撞見她出浴的一幕很是意外,卻來不及退出,進退不得。
「方纔。」他目不斜視地將衣服遞到她面前。
好純情喔!上官凌玩心大起,不急著接過衣裳,逕自跳到他身前,「如何?」
「什麼如何?」段風對她不但沒趕緊接過衣物避開,反倒親近他的反應大皺眉頭。
她笑,「我的身材啊。」
他不贊同的將目光緩緩移到她臉上,瞧她笑得一副單純又開心的模樣,知道她僅是有意逗他,但此舉著實不夠莊重。
不論怎麼答總覺都一樣曖昧,段風抿緊了薄唇,不語的將衣物移到她觸手可及之處。
「不說話?」他的表情有些困窘,上官凌以肘頂下他,銀鈴似的笑聲在室內迴盪。
她的笑惹得他有些著惱,將衣物丟在一旁的鼓凳上,斥道:「好女孩不該如此。」
望著他大步離開的身影,上官凌大樂,「呵呵呵……」
好可愛喔!他的視線從頭到尾都沒瞄過她頸部以下耶,所謂的正人君子大概就是這樣了吧。
好女孩?依照古人的標準,她沒尖叫非禮反而成為調笑的一方,可能就成為他眼中的蕩婦淫娃了吧。沒辦法,在自由的環境下長大,她什麼沒看過啊,要她故作清純小百合的姿態未免也太為難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