嘖,他開始厭惡起這次任務的內容了。
「在這個節骨眼上想將琉璃娃娃脫手,恐怕有點難。」面對他的要求,遊人語帶保留。
「你這話什麼意思?」黑凜豈會聽不出他話中的遲疑。
「太上皇對這回你惹出來的騷動頗為不滿,為了避免牽連到整個家族,他要你暫時代為保管琉璃娃娃,等風頭過了再回黑氏覆命,對了,提醒一下,在這之前,你最好少打電話回來,以免被國際刑警循線追查。」
「有沒有搞錯,要我負責照顧那個女娃娃?」黑凜冷冷開口。
「什麼女娃娃啊?依我推測,至少也該是個花樣年紀的少女……啊!」直覺地反駁,話一出口遊人就暗叫不妙。
「花樣少女?你這死小子,早就知道玉氏傳家瑰寶琉璃娃娃是個貨真價實的女人了……」果真不出他所料!
黑凜危險的嗓音隔著電話仍教人發寒。
「你傳來虛擬圖片刻意誤導我對琉璃娃娃的認知,還夾帶什麼鬼病毒破壞我出任務的工具,我都還沒跟你算賬,你這小子竟然敢跟我說為了避免被牽連,要我別打電話回去?」
他沒直接帶刀殺回黑氏本家就算客氣了!
「冤枉啊,公爵大人!這是太上皇下的指令,我不過是代為轉述而已……」遊人在那頭大大喊冤,擺明了冤有頭債有主,將過錯全推到黑氏頭兒身上,生怕夜盜公爵心情一個不爽,改天來「拜訪」他的秘密基地。
「假照片和病毒的事也是他下令的?」他陰側惻地質問,卻想不透黑氏宗長為什麼要這麼做。
「這個……」
遊人支支吾吾地不敢應答,百般為難之下,只能生硬地轉了個話題。
「總之,本家這邊暫時沒辦法幫你,你身邊帶著琉璃娃娃凡事當心:若真不行的話,『魅影』目前人在法國,你可以試著跟他聯繫看看,再怎麼說兄弟一場,他應該會願意伸出援手……呃,你好好保重,越洋電話費很貴,我就先掛了。」
「你要我找他?喂,慢著!你給我……喂?該死!」
遊人這小王八蛋竟然敢掛他電話?
以為有黑氏宗長撐腰膽子就忒大,找死了他!
下回不把那死小子的電腦室搬空,他夜盜公爵的名號就倒過來寫。
恨恨地闔上手機,黑凜深吸了好幾口秋夜沁涼的空氣,這才稍稍平復了心情,輕手輕腳回到開著暖氣的跑車內。
看著身旁早已熟睡的琉璃,他眸心透著幾許連自己也厘不清的複雜情緒。
「暫時……代為保管嗎?」
想起遊人轉述黑氏宗長的指令,自己明明該為身邊多出一個小拖油瓶而感到麻煩的不是嗎?
可為何此刻心情竟格外的舒暢,彷彿先前糾纏在胸口,擾得他窒悶難當的結被人給解開了。
「嘖,反正我會負起責任好好保護你的。」不耐地一咋舌,他將那些混亂難解的情緒,歸類於棄養小動物的那種罪惡感。
是他將她帶出生活多年的地方,雖然那間窄小的密室充其量只能算是個囚籠,而她也是自願和他離開的,但誘拐未成年少女就是不對,他又怎能一轉眼就撒手將她推給別人照料?
這種行為跟貪圖一時新鮮飼養可愛寵物,卻在玩膩後任意拋棄的狠心主人有什麼不同?
他黑凜可不是這種不負責任的男人!
凝視著身旁毫無戒心,甚至連點男女之防都不懂的琉璃,白皙的小臉大半埋在他的黑色風衣中,僅露出羽扇般長長的眼睫和光滑細嫩、看起來很好摸得粉頰。
意隨心動,黑凜忍不住抬手戳戳她臉頰,細緻軟嫩的觸感果真不負所望,讓他有些上癮地從惡作劇般的戳弄,逐漸轉為連自己也沒察覺的溫柔輕撫。
在他一連串的騷擾下,琉璃只是睡意矇矓地咕噥了聲,無意識地伸手撥開戲弄自己的大掌繼續作香甜美夢,黑凜不禁為她的貪睡失笑。
「連這樣都還能睡,真快跟布萊德一樣了。」他指的是南希大嬸那條愛吃愛睡的小胖豬。
瞧她睡得一片香甜,一副天塌下來都有個兒高的人頂著的樣子,哪像他就是那個不幸的高個子倒霉鬼,整個晚上煩惱多多,好不容易聯絡上遊人求助卻吃了閉門羹,黑凜有些心態不平衡的伸出指頭,很壞心地捏住琉璃小巧的鼻子。
「唔嗚嗚——呼啊……」
難受地在睡夢中掙扎,琉璃推開了覆著半張小臉的風衣張口呼吸,展現她堅強且驚人的睡意繼續酣眠,絲毫不為所動。
「……」
他真是服了她了!
瞪著身旁人兒呼呼大睡的嬌顏,黑凜只能無言以對。
「你乾脆跟布萊德結拜算了。」
想起那天一人一豬還溝通得那麼愉快,他唇畔浮現笑意,才想退開身,卻發現自己的掌被睡得香甜的琉璃反手給握住。
軟軟嫩嫩的柔荑輕拉住他,自掌心傳來的溫度莫名騷動了黑凜的心,教他一時間狠不下心抽手離開這份沁人心脾的暖意。
「你該不會是想要我這個大男人陪睡吧?」他狀似無奈的低語,如黑曜石般隱隱生輝的瞳眸中儘是溫柔寵溺。
逐漸染上熱度的黑眸,自琉璃全然放鬆熟睡的眉宇,緩緩、緩緩下移至她微張吐息的唇瓣。
月色昏暗中,琉璃唇瓣如同初綻玫瑰花瓣的粉嫩色調,和吐息間微微染上濕意的豐潤光澤,這一切的一切都像是場甘美卻殘酷的考驗,彷彿在勾引著他不顧一切俯下身,徹底掠奪品嚐這場魅極誘惑的醉人饗宴。
黑凜開始可以理解,為什麼玉氏的人會瘋狂地將她囚禁於家族之中,不讓任何人窺伺這份精緻的珍寶。
因為,太過美麗的瑰寶通常都有著凡人無法抵擋的魔性魅力。
此刻,望著琉璃毫無防備的睡顏,就連他心底都燃起一股莫名的獨佔欲,只想將如此純真無染,卻又該死的誘人的她私藏在懷中,不允許任何男人瞧見她的恬靜美好——
就連黑氏宗長都不成!
什麼「暫時」代為保管?既然一開始就錯失機會,就別想再向我討回去!微瞇起眸,他在心底擅自下了決定。
可琉璃真會願意就這樣跟著自己嗎?
雖然還無法釐清自己對她產生的獨佔欲究竟從何而來,但黑凜依舊沒忘記今日飛車逃離追兵後,她一逕為別的男人說話的模樣。
瞧她一顆心全向著那個叫做玄厲的傢伙,這些年來被幽禁於玉氏之中,她和那男人之間……
沉眸凝視著琉璃安詳熟睡的嬌顏,回憶起身陷玉氏密室那夜,玉玄厲望著她的眼神、輕撫過她頰畔的手,和傾身吻上她光潔額際的舉動,黑凜只覺得自己腦中轟的一聲像是核子彈爆炸,蒙上一層層灰暗陰鬱的雲層。
他伸出修長手指,指尖輕點上她絳紅柔嫩的唇瓣,感受到她的溫熱與芳軟,眼裡看的,心裡想的,全都是那個喚作玄厲的男人,是否曾嘗過眼前這誘人的美好?是否曾強行汲取她檀口的香蜜?是否曾糾纏著她無助的丁香軟舌態意妄為?是否那傢伙是否已奪取了琉璃純淨無瑕的身子?!
一想到這兒,黑凜的心莫名震痛了下,胸口緊緊纏繞著無以名狀的窒悶與惱意,他緩緩俯下身貼近沉睡得毫無防備的甜美人兒,彼此間的距離近到他足以感受她微吐的氣息,溫熱輕拂過自己面龐。
如果……如果自己能早一點找到她……
帶著無比的懊恨,他傾過身,著了魔似的灼燙唇瓣就要觸碰到她的——
「唔……玄厲……」
突來的嚶嚀、琉璃口中呼喚的名字,冰冷而徹底地打醒黑凜沉迷的心智,他背脊一僵,懸在她上方的寬厚身形卻再也無法進行下一步動作。
他剛才的舉動,跟玉氏那些私囚她、將她當成禁臠對待的變態有什麼不同?!
望著琉璃微泛濕意的眼角,似是夢到某人、思念著某人。
即使離開了,還是念念不忘嗎?
緩緩退開身,再次關上心中那扇無意間被觸動開啟的門扉,黑凜一雙森湛闃暗的眸凝視著車窗外一片幽暗的景物,沒有焦距,只有無盡的深沉。
他,一夜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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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凜在生氣!
而且還是很生氣很生氣很生氣的那種。
打從今日一早為了躲避追蹤,兩人拋下快速卻招搖的跑車改乘巴士進城,一路上他就沉默寡言得緊。
雖然黑凜嘴巴上不承認,也沒有對她亂發脾氣,但那張冷淡到了極點的怨夫臉,明白彰顯著此時此刻他的心情——
非、常、不、爽!
昨日的警告言猶在耳,琉璃像個委屈小媳婦似的安安靜靜跟在他身後,乖巧得一個字也不敢多提,生怕不小心誤觸地雷,黑凜真會把她給丟下。
「跟緊點,你若是覺得待在我身邊沒趣了,想回玉氏就說一聲,我馬上快遞把你寄回去。」停下步伐瞪著身後磨磨蹭蹭的小女人,黑凜煩悶地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