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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頁     湛露

  「別別,大哥最不會開玩笑,得罪了弟弟可別見怪。」

  兩個人真真假假、虛虛實實地說話,外人看去彷彿是兄弟情深,只有旁觀的檀一凡最明白他們之間的嫌隙到底有多深。

  等三皇子最終告辭出來,他借口送行也隨後跟出。

  趁左右無人,玄楓低聲說:「若父皇想在宮中藏一個人,你想,他會把人藏到哪裡?」

  檀一凡一愣,沒想到他會問這個。

  但他反應敏捷,立刻回答,「鳳棲宮,那裡以前大都是被安置受貶的宮人,在內宮深處。陛下登基後,將那裡的宮人全數釋放,所以那裡等於已被廢棄。近日,倒是聽說陛下常去那邊走動。」

  玄楓眸如寒冰。能讓父皇頻繁走動的廢棄冷宮自然藏有秘密,他若沒有料錯,嫵媚就在鳳棲宮。

  今夜,他一定要見到她……

  第十章

  相思難遣曉雨昏,都是癡苦命根。掬得一襟紅豆子,和將血淚染情吞。

  嫵媚的眼停在這行字上久久,眼睛逐漸模糊溫熱,竟不覺有淚流出。

  她到底為誰流淚?為她自己,還是為玄楓?

  「小姐,明日就要成親了,陛下請您早些休息。晚膳您吃得下多,是不是要御瞎房再做碗蓮子粥來?」

  侍女不知她的來歷,只知她即將是太子妃,日後將是皇后。雖然這個神秘女子的舉止總顯得有些奇怪,對這樁婚事表露出的也只有愁容,她們還是一心一意地服侍,謹慎謙卑地巴結。

  殊不知嫵媚對拿蓮子做粥最為反感,她柳眉深蹙,「能不能讓我自己靜靜?」

  侍女也不知自己哪句話說錯了,得罪了新貴人,趕快應諾地退了出去。

  房門被輕輕帶上,這裡的防守看似疏鬆,其實在宮門外圍著上百位的侍衛。鳳皇算定她被符咒鎮住,沒有辦法逃脫,所以宮門內沒有安置過多的人。

  新月上弦,黑雲掠過月亮時,大地一片漆黑。

  清風驟然吹開了窗戶,一陣冷風透窗打入,將桌上攤開的書也吹亂了。

  嫵媚起身走向窗邊,想把窗戶關住,正在此時,一個黑影隨風闖入,直直地佇立在她面前。

  全黑的夜行裝將那瘦削的身材襯托得更加挺拔俊偉。雖然是黑紗蒙面,但面紗後那雙黑如夜、亮如星的眸子,卻讓嫵媚再熟悉不過。

  「是你!」她驚喜若狂,一把將他抱住,幾乎以為自己是在夢中。

  玄楓摘下面紗,露出俊美如玉的臉,柔聲說:「我來遲了,恨我嗎?」

  即使曾有過再多的心碎和絕望,聽到他這樣的一句話後,那些不快已經瞬間化於無形。

  揚起臉,她凝視著他的眸子,回答他,「遲了,但我從未恨過你。」

  他捧住她的臉,「為什麼說遲了?」

  「因為,我明天就要嫁給太子,你的哥哥。」她的聲音低沉無奈,「因為,你無法除去我額上這道咒語。」

  玄楓這才注意到她額上那詭異的朱紅花紋,他沒有急於想辦法為她擦掉,反手一揮袖,將窗戶緊緊關閉。

  嫵媚的神情若有所動,「你會武功?」他的手指甚至沒有碰到窗欞,但他用的絕對不是妖法。

  「嗯,會一點,為了防身。」他簡短地說。

  將她拉到桌邊,他伸手按熄了燭火,以免外面的人看到他的影子。

  「為什麼要答應父皇?只因為這個?」他的手指按在那道朱印上,指腹觸摸到那裡時,可以感覺到手下是突起的紋路和滾燙的熱度。

  但從外觀看,只是平平無奇的一道花紋而已。

  「疼嗎?」他憐惜地急忙鬆開手,生怕傷到她。

  嫵媚反握住他的手,口氣堅決,「我不能讓你受傷。」

  他立刻明白了。

  「父皇拿我來要挾妳?」眉心低壓下來,「妳就這樣把自己交給他?」

  「我把心留給你,除了心,什麼都可以不要。」嫵媚的眼波柔如春水,清澈純潔,卻遠比最初相識時更加堅定勇敢。

  玄楓的手指為她梳理著耳邊的短髮,「但妳沒有問過我,妳這樣為我犧牲,我會怎麼想?」

  她怔了怔,笑道:「我死了,你會為我哭嗎?」

  「傻瓜。」他再度捧起她的臉,溫柔地吻住她的唇。

  從未吻得如此深入、細膩、熱烈,彷彿吻進了彼此的靈魂。

  她的身體猶如又回到在池中的感覺,軟得沒有知覺,卻又和在池中不一樣。池水是冰冷的,只有當陽光照射水面時,才會感覺到些許的溫暖。

  然而此時,她是火,是燃燒在水面上的火,熊熊烈烈地,不知如何熄滅。

  意亂神迷之際,她忽然意識到自己與他,不再是簡單的親吻而已,不知何時,他們擁吻地倒在床上,揉皺了雪白的床褥。她的衣服也在不知不覺中松褪了大半,露出赤裸的肩膀和淡紫的抹胸。

  「你……你要做什麼?」她呢喃著問,聲如其名一樣媚人心骨。

  玄楓張開瞳眸,黑眸比平日更幽深,「想不想成為真正的女人,不再做妖?」

  「想!」她作夢都想成為人,做他的女人、與他廝守,是她唯一的奢望。

  「那就放鬆些,把自己交給我。」

  他將她的身體貼得更緊。也許是個冒險,人妖相戀本就不被天地所容,更何況是有了魚水之歡。他們的陰陽之氣不同,血脈之體不同,玄澈一再地警告言猶在耳,那反覆的叮囑絕非虛言。

  但此時他的心中只有一個信念——絕不能將嫵媚交給大哥。她是他的人,無論是心還是身,都只屬於他一個人。

  就算是父皇不允又如何?就算天地不容又如何?就算墮入阿鼻地獄永不超生又如何?就算是灰飛湮滅又如何?

  他活了二十六年,有十幾年戴著面具在人前辛苦作戲,幾乎忘記了自己的喜怒哀樂應該是什麼樣子的,愛一個人和恨一個人有什麼區別。

  今夜,這一切的一切他全數拋棄,他要的,只是她——不管是人還是妖,他只認定,她是他最在乎的人!

  吻透了彼此的心,也吻透了人妖本不相容的靈魂,他納入她的身體中。

  這一夜他們獻出自己的全部,包括心,包括情,包括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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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的風從窗縫絲絲滲透進來,玄楓支起右肘,俯視睡在枕邊的人。

  這是他第三次望著她的睡容了,心境與前兩次截然不同,總令他忍不住想再一次吻她,感受那份柔軟的甜蜜。

  他是這麼想的,也的確是這麼做的。

  被他吻醒,半睜開惺忪的美眸之後,嫵媚沒有立刻清醒,只是將身體更緊貼在他的胸膛上。

  玄楓冷靜地講述他的計劃,「今日是妳與大哥舉行婚事的日子,妳要如常地隨著大婚的隊伍去太子府,不能讓父皇看出半點破綻。」

  倏然張開眼,她望著他,「你要我嫁他?」

  他回身,手指摩挲著她的臉頰。

  「妳別氣也別急,聽我慢慢和妳說。」他坐下來,眼波明亮,聲音清朗,「父皇之所以逼妳嫁給太子,是害怕二哥將來會謀反,論行軍打仗,大哥絕不是二哥的對手。父皇希望有一個懂法術的妖精陪在大哥身邊,即使不能左右事情發生,起碼也會在危機時救下大哥的命。」

  「你父皇對你,似乎也不放心。」這幾天嫵媚對鳳皇的心思揣摩得最多。「他要挾我,其實是怕我幫你做什麼吧?」

  玄楓一哼,「父皇的作法只會令我更加叛離他,既然他的心中除了太子之外,可以不在乎其他人的死活,那我也無須再為他多保全什麼了。」

  嫵媚敏銳地嗅到一絲森冷的殺氣,不由得打了個寒顫。「你要殺人嗎?」

  他垂首,沉默許久後才說:「不到迫不得已時,我不會。」

  那些人都是他的手足,即使不是同為一母所生,他還是會留有幾分情面在。畢竟他不想在日後被人說成是靠殺戮兄弟謀權奪位的暴君,即使他真的必須採用這個手段,也一定會名正言順。

  就如同唐太宗的玄武門之變。

  「還有,妳頭上的這道咒,我會想辦法為妳去除,妳不要私自妄動。」他笑了笑,「妳的那個綠影朋友,大概想了不少辦法救妳吧?」

  「你說綠腰?」她不再隱瞞地點點頭,「她是很想救我,只是還沒想到辦法。」綠腰說去找救兵,然後一去不回,她也不介意,就生怕綠腰為了救她把自己也陷困存這裡。

  玄楓最後將面紗戴上,露出秋水般明澈的眼,這雙眼中蕩漾著的不是昨晚的春意柔情,而是足以冷徹盛夏的刺骨寒霜。

  「記住,大哥手邊會有一罈酒,是我送給他的賀禮,妳一定要讓他喝下那酒,其餘的由我安排。」他定到門邊,聽了聽外面的動靜,回身最後叮囑,「等我。」

  然後他拉開了門,閃身出去。

  外面天色已亮,嫵媚緊張地糾緊衣角,生怕他的行蹤會被宮外監視的人發現。但是外面除了偶爾的鳥鳴之外,再也沒有其他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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