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雪,似乎緩和了。
電話也在這時響起。
她驚嚇地叫道:「一定是我妹妹擔心我。」
「等一會兒再回她電話,我們的好事正要開始呢。」慕林將她的身軀壓住,更狂放地衝刺。
「你真是霸道。」她嬌嗔道。
「我想她們會諒解的。」他的唇湊了上來,不容她分心,在床鋪咿咿呀呀的聲音中,他們再次登上慾望的高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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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覺是葛風蝶近半年來睡得最好的一次,不安的靈魂彷彿得到了安慰。
是的!因為慕林的歸來,所以才又安定下來。
乍醒的那一刻,窗外已是一片雪茫茫,本應是漆黑的天空,因為滿地的白雪,散發出另一種近乎白日的光澤。
路上沒有半個行人,但她的心卻絲毫不感到孤寂,因為在她赤裸的背後,正躺著一個她從一見面就已深深愛上的男人。
在這靜寂的夜晚,她一再問著自己,她愛他嗎?愛嗎?
答案是肯定的,而且非常肯定。
她輕撫觸著自己的小腹暗忖,子宮內是否已孕育了一個小生命?當「他」或「她」出生時,她會有什樣的心情?
如果她生在「葛兒西亞」祖先那個時代,眾人因無知而燒死她,她是否也會詛咒那些人?
會的!她也會這麼做!
可是,若有人高舉著她的嬰兒並保證,他會代她扶養她的寶貝長大,她是否也會如葛兒西亞一樣安心而去?
會!
她終於明白葛兒西亞當時的心情,是恨與愛,絕望與希望交織而成的情感。
她明白了。
轉過身子,她看著仍然熟睡的慕林,她明確的知道她愛他,也希望擁有他的子嗣。她緩緩地裹住被單,悄悄地撥打電話……
「我想可能的話,聖誕夜當天,我會帶一個朋友到家過節。」她對葛花仙說。
「朋友?」葛花仙驚問。
「是的。」
「什麼朋友?妳從來不讓外人到我們老家的。」葛花仙說出她的疑惑。
「到時就知道了。」她平靜而且低聲地說道。
「是他嗎?」葛花仙突然間道。
「他?哪個他?」她故意反問。
「大姊,我的感應力也許沒有妳的好,但僅次於妳!我們都是葛兒西亞的子孫。」
「那還問我?」
「妳覺得就是他嗎?」她們姊妹像在打啞謎。
「是的。」她說得很肯定。
「那你們『做』了嗎?」葛花仙忽然促狹地追問。
「花仙!」她低嚷。
「哈--做了!一定做了!」葛花仙以勝利的姿態說道。
「妳可不可以Stop?」她警告道。
「好,我會告訴其他兩個妹妹,要她們在妳面前,絕口不提你們做了那事。」葛花仙假裝保證之後,旋即掛上電話。
「花仙!」
一雙強臂的手臂這時繞過她的腰間,在她的耳畔低語:「遽失溫度的感覺很不好受,我們再回床上彼此取暖吧。」慕林的雙手又開始在她的身上游移。
「別這樣,昨晚你已經做過兩次了。」她說得臉紅心跳。
「不夠,我還要。」他像個賴皮的孩子向母親要糖吃。
「你好貪心。」她偏過頭,看似責備卻沒有怒意。
「對妳,我一直是貪得無厭的。」他在她耳畔呵氣。
「為什麼?」她探問。
「妳很愛問為什麼。」他沒有直接回答她的問題。
「真正做學問的人,本身就是比別人擁有更多的好奇心。」她任他慢慢拉向床邊。
「很好的態度。」他將她重新壓回床上,「答案就在這裡。」一語雙關地說著的同時,他已扯下她身上的床單,俐落地壓了上去。
「你不可以作弊。」她抗議,「不可以只有生物性的發洩。」
「我沒有作弊,但生物性是有一點。妳研究昆蟲,我研究人腦與神經。以簡化的答案告訴妳,人類、生物在選擇交配的對象,也是因為對方的氣味、外型……令牠們歡愉,才會展開行動。
人類雖然可以無愛而性,但可能只有一次,如果會和同一個對像一再做愛,那是因為還有其他的因素,才會再三的『交配』。」他分析道,嘴角還勾著邪氣的笑容,準備吻她。
她的手卻擋在前方,不准他吻自己,「那你對我的重複『行為』,是因為什麼?」雖然已知道答案,但她還是希望聽見一再的保證。
他又笑了,「這是秘密。」就是不說。
「是秘密就表示不可以和我分享。我不要一個只與我分享體溫、肌膚,卻不和我分享心靈的『床伴』,因為我是人類,而非單純的昆蟲、動物。」她很堅持。
「唉!」他歎了口氣,翻過身,和她並排躺在床上。
她趕緊抓起床單,遮住自己裸露的胴體。
他望著天花板,低沉地丟出一個問題,「想聽一個故事嗎?」
「故事?」她側過臉,望著他有稜有角的側面,驚歎他真是個俊美又剛毅的男子。
「一個真實的故事。也許平凡,也許高潮迭起,但它對我而言,卻有不同的意義。」
她忽而憶及區約書曾經說過慕林父母的事,「我願意。」
「走!」他突然坐了起來,拉起她,被單險險滑落,她忙著拉緊它。
「去哪兒?」她的雙手仍忙著遮掩身體。
「喝杯咖啡,我再說給妳聽。」他已起身,碩壯的身軀,完美的比例,真教人難以漠視。
她偷偷地打量他光裸的軀體,「這麼晚到哪裡喝咖啡?」
「黑色幽靈。」他說了個怪誕的名字。
「那是哪裡?」她露出不解的表情。
「去了就知道。」他已開始整裝,瞧她沒有動作,說道:「妳還不穿衣服?我不介意為妳穿,不過……」他調侃地笑道:「那我們勢必再雲雨一次。」
「討厭!」她抓著床單去找被扯在地板上的衣服,急急忙忙地穿上。
他則在一旁大笑,加了一句:「我還是喜歡妳--」他忽然躍至她的面前,曖昧地又說:「不穿衣服的樣子。」
「慕--林!」她大聲抗議。
「這是實話,不可以嗎?」
「你--」她氣得一張臉紅如番茄。
第十章
這是一家獨屬於夜的店--「黑色幽靈」。
相傳這家店的老闆,是一名泌尿科的醫生那亞森,但幾乎沒有人見過他。有人為了自抬身價,而宣稱見過這位神秘的醫生,說他又高又帥。
但也有另一派的說法,說他長得見不得人,所以才以「黑色幽靈」自稱,並開了這麼家夜店,讓一些迷失的人來這裡,找回自己的靈魂與失去的歡樂。
不管怎麼說,來這裡的人很少「誠實以對」,彷彿大伙來這裡只是買一次「失落的帝國」,回到自己歡樂的過去似的。
慕林與葛風蝶也找了一個隱密的角落坐了下來,室內瀰漫著一股異次元的氣氛與藍調的樂音,矛盾又回異的交會,看似不協調,卻又和諧地共處。
慕林點了一杯「黑色幽靈」咖啡,葛風蝶也附和地點了一杯,桌上還有幾碟地中海道地的點心,但他們動也不動地盯著桌面,讓平日激盪的心緒,安靜地吸取這裡的氛圍。
最後,他啜了口咖啡,「妳知道這六個月我去了哪裡?」
她搖了搖頭,這也是她一直想知道的事。
「我去了老船長與布古娃的家。」他平靜地說。
「什麼?!」她真的很訝異。
「我一直待在那裡。」他又說。
「為什麼?」
他苦笑,「想妳。」
「你--」想她?!那就直接打電話找她,不就結了!「你可以直接Call我啊!」
「也想我。」他的聲音就像古式的鐘擺,規律地振動著。
她不吭氣,直覺下面的話才是重點。
「想我們的交會、老船長與布古娃的誓約,還有我--」他停頓了一會兒才又開口,「已逝的父母。」
她沉默以待,緩緩地啜了一口黑色幽靈。
好苦!
大概此刻他的心情也如這杯黑色幽靈吧?!
「我生長在一個母親過度壓抑、父親背負著慘綠童年、眾兄弟被父權壓迫的家庭裡,最後我母親在我畢業的那天,以自殺結束生命。」他開始敘述過往的經歷與生活……
聽著聽著,葛風蝶的淚水不禁一直滑落。
「我的母親在生前曾經對我說過幾句話,現在回想起來,才發現當時的我,真的有些遲鈍。」
他深深地吸了口氣,「她說,『如果有一天我走了,你不要難過,就像我比你先來到這個世界一樣。』原來,這是她透露死亡的徵兆,虧我還專攻精神科與心理諮商。」
「你不必太自責。」她握住他的手。
「在山上的那段日子裡,我也細想我們之間的問題。」他撇了撇嘴,「在妳重度昏迷幾近死亡的邊緣時,我發現,我真的不願失去妳。」
她的眼淚已如春天的雨絲,落個不停。
他又說:「不管妳是巫師之後,還是轉世的葛兒西亞,或是專門研究伊莎貝拉的研究人員,對我,妳是獨一無二的,這世上缺少了妳,就像白晝失去了日光。儘管光照大地,但卻照不到我至深的心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