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得極小聲，但他過人的耳力還是聽得一清二楚。
「原來東西沒吃完，死了下地獄還要繼續吃，那我會記得剩下一些，讓妳死了以後陪著我在地獄喝餿水。」關燁難得有幽默感的接話。
他話語裡頭明顯的壞心眼，讓李海凝不快的偷偷翻了下白眼。
討厭的男人，幸好他不是她的相親對象！
一盤盤堆得像一座小山的食物送了上來，她伸筷夾取，有些心不在焉的看著其他桌的客人們吃東西。
「妳吃不吃？」懶得管她，關燁逕自夾過一塊切成一半的貢丸放入嘴裡。
入口咬下的剎那，他這才明白此間小攤販座無虛席的原因。
光從這貢丸的味道，就不難知道老闆在上頭下了多少工夫，更遑論那碗隨盤附送的清湯，飄散著誘人的香氣，讓人忍不住一碗接一碗。
這樣的味道，說實在的，已媲美五星級大飯店的菜餚，除了沒有好看的裝飾外。
關燁嘴裡嚼著食物，漆黑的瞳眸定定看著那個心不在焉的女人。
面前有著絕品男色加上人間美味，這女人竟然還東張西望，左顧右盼？
見她嘴裡還嚼著東西，仍起身到隔桌逗弄客人帶來的小嬰孩，他完全沒發現自己微微揚起嘴角。
看著她與小嬰孩玩得開心的模樣，他又想起這幾年來，偶爾會見到她蹲在花店旁的小巷裡，招呼著流浪的小貓前來吃東西的情景。
她溫柔得就像個背上有著翅膀，頭上頂著光圈的天使，甜甜的笑容已在他心中留下深刻的印象。
撇開那該死的臭脾氣不說，她的確是爺爺中意的那種賢淑女子。
如果今天赴約的人是大哥，他相信她和好脾氣的大哥一定相處融洽，有說有笑的吃完飯。
這樣的認知，無論是猜測或假想，都讓關燁的心情忽然不快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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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關燁回到家洗完澡，才剛坐到書桌前，關行遠便迫不及待的推門走進來。
「阿燁，你大哥呢？怎麼一直沒見到人影，手機也沒開機？」找人找了許久的老人家，急促的語氣裡帶著些許莫名的興奮。「剛剛我打電話給李小姐，就是今天晚上和你大哥相親的那位，她都已經回到家了，你大哥怎麼還沒回來？」
動作向來迅速的關行遠未等關燁開口，興匆匆的接著說下去。
「我跟你說，我問她覺得你大哥怎樣，她雖然遲疑了一會兒後才說不錯，可是我知道這一定表示她對你大哥也有點意思，所以我又約了她這禮拜六一起參加介紹所的郊遊活動。
「因為爺爺臨時決定帶你奶奶搭明天一早的飛機去日本看你二姑，所以阿帆回來後你記得跟他說，教他禮拜六一定要去。打鐵就要趁熱，最好今年就可以辦婚事，然後明年生個金孫來讓我抱抱。」
也不管關燁有沒有聽進去，關行遠辟哩啪啦說了一堆，交代完後又像陣風似的離開書房，教關燁受不了的挑了下眉。
她說對他大哥印象不錯？嗤，鐵定是爺爺人老耳背聽錯了！
她怎麼可能說出這樣的話？大哥根本沒去，今晚去赴約的是他，而且稍早她對他可是連一點好臉色都沒有。
而且她會答應參加活動？哼！肯定又是老傢伙性子急，什麼都沒問清楚便搶先開口定下約會。
還教他通知大哥禮拜六一定要去，得了吧！要是讓老傢伙知道今天的約會是他去湊數，而他大哥已經飛到美國去開會時，不知會氣成什麼樣。
他當然不希望讓老人家知道真相後氣得中風。
不過，這種代打的蠢事一次就夠了，他可沒答應大哥李代桃僵，赴第二次約會。
加上那女人也擺明了排斥他，對這種一想起來就讓人生氣的女人，他幹嘛自討無趣？
他不管了！就算最後沒人赴約，氣壞了老傢伙，也不關他的事！
第三章
隔天早上，關燁再度經過那間小小的花店。
而那個過去三年來總在店內張羅花事的女人，今天則蹲在店門外的小花圃前，餵著一隻看來剛出生沒多久的黃毛小貓。
「乖，喝下去，這樣才能快快長大，變成一隻漂亮的貓咪。」
伸手將盛著牛奶的小碟子再向前推一點，李海凝滿意的看著餓壞的小貓將小腦袋整個埋進碟子裡，狼吞虎嚥的舔著牛奶。
「小東西，你看起來真的是餓壞了。」伸手輕撫小貓黃中帶白的混色毛髮，李海凝笑得甜美又溫柔。
她完全沒發現身後有個男人正專注的看著她的一舉一動，眼裡還露出不自覺的著迷神情。
這女人對待流浪的小狗、小貓，還有昨晚的那個小嬰孩，都笑得如此甜、如此溫暖，那為什麼一看到他，就露出那種避之唯恐不及的神色？
教他不禁想照照鏡子，看自己是不是頭上長出黑色的角，還是長相太過恐怖，她才會有如此回異的差別待遇。
實在想不出理由，關燁緩緩上前，瞪著那蹲在地上的嬌小身影。
半晌後，他冷不防的開口：「昨晚我爺爺打電話給妳？」
即使已知道這個答案是肯定的，他卻明知故問，只是想再聽聽她的聲音。
說實在的，他也覺得自己很無聊，明明昨晚受了她不下十次的白眼加冷語，他仍然無法控制的就是想上前，想多看她幾眼。
「是你。」李海凝抬起頭，臉上有非常明顯的錯愕。「你怎會在這裡？」
「我的公司在這附近，每天上班都會經過這裡，不過，看妳的樣子，妳一定不知道。」關燁淡淡的開口，臉上看似平靜無波，心裡卻有股難以形容的苦澀滋味。
這條路他走了三年，也看了她三年，她卻從來沒注意到他。
「是嗎？」她無力的扯唇一笑，虛應了聲，又再度回頭逗著小貓。
幾分鐘後，就在她以為他已經走掉時，身後卻再次響起他低沉的嗓音。
「看來，這隻小貓比我還有吸引力。」關燁嗓音極淡，波瀾不起的面容下，有抹連自己都無法解釋的不快情緒。
「你還在？」李海凝回頭，臉上終於出現一絲訝異的神情。
她還以為越帥、條件越好的男人，相對的耐性也越少，因為什麼都有了，所以更加狂傲自大，不懂得停下腳步等待。
結果，他竟然比她想像中還有耐性，還站在後頭等她？
「原來妳這麼討厭見到我，連開口請我進店裡坐坐都不願意？想想我昨天晚上還幫過妳，而今天妳這麼快就要跟我撇清關係，裝作不認識？」他沒有正面回話，只是扔了個問題給她。
他的問話著實令李海凝困窘，若直接說是，那她真的成了過河拆橋、沒良心的女人，可是若說不是，那她勢必得繼續和他應酬，但她再也不想和這種多金的男人有任何牽扯了。
望了關燁一眼，李海凝終於認命的站起身。
「我不知道你想做什麼，但有事快說，我待會兒還要做生意，而你不是也要去上班嗎？」看了眼手錶上的時間，她臉上有絲無奈，並不時瞟向一旁正追著自己的尾巴轉圈的小貓，怕牠沒有吃飽。
這男人真是氣定神閒，這種時候大部分的上班族都急急忙忙上班去了，只有他還神色自若的站在這兒，看她做些無關緊要的事。
「我想幾點去公司都可以，這不重要。我問妳，為什麼妳明明已經知道我大哥出了國，不可能來見妳，還答應我爺爺的邀約，參加婚友社禮拜六的活動？」關燁彎身拎起那隻小貓，將她的注意力拉到自己身上。
「我也不希望這樣啊，但我還沒來得及開口，關爺爺就急著要求我參加，你要我說什麼好？」李海凝眼巴巴的瞪著躺在他手肘裡扭著臉撒嬌的小貓，無可奈何的只能抬頭看他。
關爺爺性子急，動作又快，她還沒想好該怎麼向他解釋關家兄弟倆代替對方赴約的事，他就再次趕鴨子上架，讓她完全無法拒絕。
「妳明知我大哥不可能去。」關燁揚眉道。
「那又怎麼樣？說不定我去了還可以認識其他人。」她瞪他一眼，有些不快的接話。
她如此理所當然，聽起來沒有任何不妥的語句，卻讓他心裡猛地燃起一把火。
「妳就這麼想認識男人？」他的嗓音倏地大了起來，臉上有著惱怒。
「關你什麼事，我想認識男人想昏頭了不行嗎？只要是男的我就想嫁，這樣行不行？」不明白他為何忽然提高嗓音，她脾氣也來了，賭氣道。
他是她的誰，才認識一天就想管她的閒事？
她就是想嫁人，這輩子最想做的就是嫁人生子，幸福的過日子不行嗎？
「是誰都無所謂？所以不管今天我爺爺介紹給妳的男人是誰，妳都可以？」關燁變了臉。
「不，我只嫁沒錢的老師，其餘的不在我考量的範圍內。」
「原來這就是妳願意見我哥的原因，因為他是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