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國色天香的容貌,你怎麼捨得遮蓋在這種丑不啦嘰的大眼鏡之下呢?」洪玫瑰調侃得正樂,哪捨得打住。她伸出手刮刮他的下巴,故意露出垂涎的笑容。「這位小妞,大爺帶你去配眼鏡好不好?」
「妳現在是在吃我豆腐?」玩火者,必自焚。
「我沒法子啊,誰要你的皮膚比女人還白嫩。」她不怕死地繼續挑釁著。
成震宇瞇起眼,伸手扣住她的後頸,直接吻住了她,原本只是想用唇堵住她那堆不中聽的話,沒想到──
她的唇居然柔軟得不可思議!
成震宇輕吮了下那比玫瑰花瓣還細緻的唇,又再吮了一下,忍不住眷戀上那片讓人驚歎的柔軟。
洪玫瑰睜大眼,驚訝到忘了要呼吸,尤其是在他的舌尖親膩地滑入她的唇,探入她的唇側之時,她以為自己會被他嚇死。
原來唇舌交纏,就是這種感覺啊……
洪玫瑰的頭腦因為缺氧而暈沉沉,她忘了自己應該要推開他,只是傻呼呼地開始習慣了他的氣味、他的親暱。
「打擾了,為兩位送上餐前酒──威士忌和基爾酒。基爾酒是以黑醋栗酒和白葡萄酒調製而成的。」服務生禮貌地站在桌邊介紹道。
「嗯。」成震宇鬆開洪玫瑰,推了下眼鏡,佯裝鎮定地往沙發椅背一靠,讓服務生幫他們服務。
洪玫瑰怔怔地看著眼前的酒杯,澄淨酒杯的倒影讓她看見自己嘴巴合不攏的傻樣。
他……竟然、竟敢、膽敢吻她!
洪玫瑰整個人驀地縮到沙發角落,不知所措地瞪著他。
成震宇喝了一口酒,點了點頭,讓服務生退下。
「在外頭用餐,坐要有坐相,不要像個棄兒一樣地坐在角落。」成震宇側頭教訓人。
厚,他先造孽,還敢這麼理直氣壯喔。洪玫瑰彈跳起身,決定要叮得他滿頭包。
「你沒事點酒幹麼?」先聲奪人,再加上懷疑的眼神,十足十的控訴姿態。
「吃法國菜,搭配餐前酒、餐酒、餐後酒,是正常的事,妳想到哪裡去了?妳想我對妳幹麼?」成震宇拿著方杯,就著杯緣看著她的臉、她的唇……
「你……沒禮貌!我一點都不想你對我幹麼!」洪玫瑰用力地揉著唇瓣,想佯裝成若無其事,可是臉卻不小心脹紅了。
她灌了一口酒,趁著喉嚨在發熱時,她脫口問道:「你……你幹麼吻我?」
「為了懲罰妳對我容貌的『胡言亂語』。」成震宇才說完,便不自在地輕咳了兩聲。
該死的,他這輩子從沒覺得自己這麼像登徒子過。
「或者,那個吻對妳來說並不構成懲罰,反倒還是種獎勵,對嗎?」成震宇推了下眼鏡,努力地想為自己找台階下。
「你是在說外星語言嗎?我不懂你的意思。明明就是你先吻我的,我得到什麼鬼獎勵啊?沒天理,當賊的還喊抓賊喔。」她的食指控訴地直指到他的鼻子前。
成震宇反掌握住她的手掌,盯緊她的眼。
「妳喜歡我,不是嗎?」他單刀直入地說道。
洪玫瑰瞪著他正經八百的眼神,倒抽了一口氣,眼睛睜得很大、很大。
啊,原來那種心跳的感覺叫「喜歡」喔!他不說,她還真不知情咧。
洪玫瑰皺起眉,雙臂交叉在胸前,陷入苦惱的沈思之中。
好吧,就算她曾經對他意亂情迷過,可他幹麼一本正經地說得好像她暗戀他十八年了一樣。
「喂,請問我有托夢告訴你『我喜歡你』嗎?」她才不信自己表現得那麼明顯咧。而且,她「喜歡」他的程度,還沒嚴重到要被他提出來「污名化」吧!
「妳如果不喜歡我,幹麼躲在妳家窗簾後偷看我?幹麼還那麼熱心地要帶我做社區導覽?」成震宇雙臂交叉在胸前,很樂意幫她「釐清」真相。
「如果我對面搬來一個七十歲老爺,基於敦親睦鄰立場,我也會帶他四處散步的,你少臭美了。」洪玫瑰雙手扠腰,尾音上揚八度。
成震宇看著她一臉的老實,心下頓時百感交雜。
看來,全是奶奶搞的把戲嘍。
「咦,你幹麼那麼注意我的一舉一動,莫非你喜歡我嗎?」洪玫瑰興奮地盯著他逼問道。
成震宇不給面子地翻了個白眼,口氣仍然不快。「我怎麼可能喜歡妳。是妳的行徑怪異,所以才引起我的注意的。」
「喂,既然你不可能喜歡我,那幹麼那麼固執地認定我會喜歡你?」輸人不輸陣,她下巴一昂,撂下狠話。「我就算變成豬,也不會喜歡你的。」
「我這人最沒法抗拒挑戰了。」
成震宇一挑眉,嘴角一勾。
洪玫瑰胸口一窒,還來不及抗議之前,她的唇又再度被人佔據了。
她這回是記得要呼吸了,可當她的呼吸都是他的松香味時,她的心跳根本就不歸她管嘛。
她急了,不知所措了,伸出拳頭「咚」地一聲打向他的頭。
成震宇的吻倏然靜止。他皺著眉,抬起臉,覺得頭有點昏。
「妳──」會不會打得太用力了。
「成震宇,我警告你──你如果再吻我的話,我就叫奶奶要你娶我!」洪玫瑰氣急敗壞地大吼大叫著,忙著要掩飾她的害羞。
整間餐廳突然安靜了下來,只剩她的聲音在室內迴響著。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聚焦到了他們所坐的那處安靜角落。
「天啊!」洪玫瑰的臉「咚」地一聲垂撞到桌面上,整張臉紅到可以噴火。
成震宇抿著唇,卻控制不住笑意,健碩的肩膀陷入了瘋狂的抖動狀況中,他笑到甚至眼泛淚光。
要命喔,這傢伙怎麼這麼讓人發噱啊?!
他對她,好像越來越感興趣了。
「好了,最多我們以後別再來這家餐廳就是了,妳想幹麼就幹麼吧。」成震宇笑畢,整肅了一下臉部表情之後,正經地安慰著她。
「真的可以想幹麼就幹麼?」她從指縫裡露出一隻眼睛來。
「真的。」
「可以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她露出上半張臉龐來。
「妳想都別想,基本吃飯禮儀還是要有。」成震宇馬上端正臉色,瞪她一眼。
「騙子!那還說什麼『我想幹麼就幹麼』。」在確定週遭已經沒有竊竊私語的聲音之後,她不客氣地對他低吼道。「都是你啦,我明明就不適合這種場合,你還故意帶我來,你會遭天譴的。」
「朋友都是從互相了解開始的。現在,我知道妳完全不適合法國餐廳了,這不也是一樁好事嗎?」他輕描淡寫地說道。
「朋友耶?!我有沒有聽錯啊……」洪玫瑰睜著眼,一臉滑稽地對著他擠眉弄眼了起來。「偉大的螺絲大亨成震宇居然要和我當朋友耶!」
「我開始後悔了。」成震宇盯著她的唇,腦中閃過的念頭卻一點也不單純。
「不准你後悔!喂,快點端起你的酒杯,來為朋友乾杯。」洪玫瑰聲量洪亮地命令道。
反正,以後不會來這間餐廳了,那就今朝有酒今朝醉吧!
「真的只當朋友嗎?」成震宇的黑眸炯炯地盯著她,看得她別開了臉。
「不然你是要跟我求婚不成喔。朋友就朋友啦,你少囉嗦啦。」她現在要自我催眠,告訴自己那兩次的親吻只是他「情不自禁」,或是他「存心挑釁」。她還要出國留學,沒有搞兩地相思的本錢。
「干懷!」洪玫瑰大喝一聲,拿起水晶酒懷用力地撞上他的。
成震宇還來不及阻止,「啪」地一聲,以精緻聞名世界的巴卡第水晶杯在瞬間碎成片片。
洪玫瑰拿著碎掉的酒杯,下巴面臨著即將脫臼的危機。
她大大的圓眸含著一泡可憐的淚水,可她的臉頰卻處於顏面神經失調的抽搐狀態中。
這一回,成震宇失控地拍著桌子,爆笑出聲。
見鬼了!這個女人還能再丟臉到什麼程度啊,還真是讓人期待啊!
洪玫瑰瞪著身邊那個笑到人仰馬翻,眉眼彎彎、神情矍然,已經不像老古板,卻像個瘋子的成震宇。
她拿起白色餐巾布,直接蓋住她自己的臉。
媽的,能不能讓她就此安樂死啊!
第五章
那一餐之後,他們開始有了點朋友的樣子。
雖然,成震宇仍然認為洪玫瑰是個大麻煩,不過,既然她和奶奶的交情那麼好,而他又不小心吻了她,而且還吻得有那麼一丁點感覺,他便認為他至少該對她負一些道義上的責任。
他至少可以讓她的日常生活變得有建設性一些。
也許,哪天當她被調教得像話一點時,他可以考慮讓她加入候選女友的名單中,她現在還是處於他的觀察期。
橫豎,這幾個月公司頗忙,他們的狀況維持在「朋友」範圍內,也比較不會讓他分心。
成震宇走下車,並沒有發現他的唇角已經不再是嚴肅地抿成一直線了。
屋內的燈光是亮的。
所以,他猜想小傢伙現在八成正賴在沙發看漫畫吧!她現在已經是他們家晚餐的必備人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