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她和殊雲、羽沛、初蕊成了生命共同體。
一個月前,花店和手工藝品店開張,她們的生意很好,靈涓一面寫文章、一面替她們的店從網路上接訂單,短短幾十天,她們的Spring門庭若市、打響名號。
有人說,Spring之所以成功,是因為它有四個漂亮到言語無法形容的女老闆;也有人說,她們賣的花束、盆花和手工娃娃,市面上找不到其他競爭者……
反正不管如何,Spring是成功了,四個沒有賺錢經驗的女人,成功地養活自己和兩個小寶貝。
這天,靈涓開車,載初蕊到外面佈置聖誕舞會場地,從清晨到晚上,她們沒時間吃東西,綁完無數花束,趕完一家又一家的會場佈置,她想,等這邊弄完,一定要去買泡麵和酸痛藥膏,貼貼她可憐、細瘦的手臂。
咦?那是誰?為什麼走到初蕊身後?
他是色狼,要偷襲初蕊?
直覺地,小跑步往初蕊的方向去,才三步,她自己先讓一隻大手掌圈住腰際。
不敢回頭看,想像力比動作更快,恐懼感佔滿了靈涓心頭。
天!她們掉進色狼窩,這裡的主人醉翁之意不在酒,純粹要把她們引誘到此,加以凌虐……
張開嘴,她想尖叫,卻讓一聲熟悉的吼叫聲阻止。
「你跑來這裡做什麼?」
是他?天,是她的小哥。
霍地 回頭,雙瞳充滿感動,鼓動的是她被思念壓縮的心臟,狂奔的是寫滿蕭叔秧的血液,是他、是他,天吶!真的是他。
他怎麼會來?他怎能用那樣的眼光看自己,恍若他們回到若干年前,他總對她生氣,而她高興於他關心。
「小哥。」話出口,淚猛流。
「你還記得我是誰?」似笑非笑,短吻鱷再現江湖。
「小哥……對不起……」
她以為自己很勇敢,以為再見小哥,她可以表現得比正常更正常,哪裡想得到,她的表現比零分更糟糕。
叔秧沒理會她的對不起,一語不發 、扛起她,把她扛進自己的車廂內,門沒鎖,他就不相信她敢不經同意,擅自下車。
靈涓不正常,叔秧也沒好多少。
他很激動,從遠遠見到她的背影那刻起,就想狂叫。
叔秧從不曉得何謂思念,然她的離家出走教會了他這種感覺;他不懂得男歡女愛有多麼了不起,確信自己有能力把心控管得很可以,哪裡知道,八個月的難熬光陰,迫他不得不承認,他喜歡她、想佔有她,自很多年前起。
不過,這個承認,他只對自己說,其餘的人想親口聽他招認……下輩子吧!
「你對不起我什麼?」口氣嚴峻,他要給足下馬威,好維持自己一貫形象。
「我沒把最後兩個月書念完,畢業證書領不到。」她乖乖反省。
那個沒什麼好擔心,爸爸老早運用關係溝通好,只要靈涓去把學分補齊,想畢業,學校隨時歡迎。
「還有呢?」
激動過後,叔秧快樂得想大笑,想抱住靈涓轉圈圈,想把她擁在懷裡面親不停,但他卻仍然維持起冷臉孔,等她自己伏首認罪。
沒辦法,誰教他是心口不一致的蕭叔秧。
「我離家出走,沒告訴任何人,爸爸媽媽和一定擔心極了。」
「你還知道我們會擔心?再往下說!」
「還有……還有……哦,還有大哥小哥結婚我缺席,很對不起。對於二哥,我也很抱歉,我一定把事情弄得一團亂了,是不是?」
起他的婚禮,兩顆淚用平方式增加,二變四、四變十六,十六變兩百五十六……
「對,一團亂。你做事情都不用大腦嗎?你高興怎麼做就怎麼做,絲毫不用去管別人的想法嗎?」音調上揚,他用她最熟悉的方式吼叫她。
「對不起。」
「那麼簡單?一句對不起就可以解決事情?」
「不然, 我要怎麼做才可以?」
「回家,把婚禮補辦起來。」手橫在胸口,他嚴肅得嚇人。
「補辦婚禮……不要,我不要!」她不要嫁給二哥、不要變成小哥的嫂嫂,她寧願流落在外面,當他們一輩子的妹妹。
「你敢說不要?」暴吼一聲,他嚇掉她半條靈魂。
你聽聽,她居然當著他的面說不要。也不想想,是她自己說對他有了眷戀愛情,是她叫他別和嘉茵走入婚姻,他照單全收了,她現在才跟他說不要?
叔秧從沒打算早結婚,他計畫先把醫院辦到一個規模,打造好事業,到最後的不得不時,才考慮婚姻;為了她,他妥協再妥協;為了她,他把台北地皮全翻過來掀了掀,他做足了所有的事,她居然親口對他說不要!
有沒有天理?有沒有人道?他上輩子一定欠她很多,才會這輩子受盡她欺凌。
不管,扣上她的安全帶,關上中央控制鎖,不管她要不要,他都要她走入禮堂,成為他的身邊人,他再不准許她離家出走,沒責沒任。
「小哥……我不要。」她小聲抗議。
「不准說不要,我決定的事,你只能乖乖配合。」他打算把時空拉回數年前,他的話是聖旨,她不能搖頭缺乏恭敬。
「我已經長大,你不能強迫我的意願。」她反彈,反彈得很氣虛。
「沒錯,你夠大,大到背著我和二哥勾結,想辦法不進醫學院。」口氣很酸,他還是計較,她的心事沒找上自己,居然去對二哥說。
「你知道了?」猛地轉頭,靈涓在他臉上尋找短吻鱷。
「還什麼事情是你刻意不讓我知道的?」他一臉的莫測言同深,好像所有事全瞭然於胸。
「國三時,我怕考不到好成績,學大家偷作弊,學校寄警告通知書,是二哥幫我處理掉的。」靈涓悶燜說,還以為這個秘密能守恆,誰曉得二哥出賣她。
好,很好,連這種事,她都不教自己知道!他們之間的帳有得算了。
「還有呢?嗯?」
「有一個建中的學生,常寫信給我,還有一次跟蹤到家裡,是二哥警告他,不准他靠近。」
有這檔子事?他居然完全不知情。「再往下說。」
「我偷藏你一張照片,洗澡時的半身裸照……是二哥送給我的……」
了不起,連他的棵照都能偷藏,虧他自以為把她掌控得很好,原來還是不夠。
要是他的時間足夠,一樁樁、一件件,他慢慢翻、慢慢問,說不定還能逼出千百件。
「沒有了,我保證沒有了,就只有這幾件。」
叔秧的表情越來越鐵青,她搗住嘴巴,怎麼都不肯再往下說。
「我發誓沒有。」她打死不招供。
「你淋雨,肺炎住院,我、鍾嘉茵和另一位同學到日本開會,你發高燒作夢的時候叫我的名字,我回來後,你沒告訴我這件事。」幾句話,他向她解釋那次沒到醫院看她的前因後果。
是這樣啊!她還誤會他和鍾嘉茵同居。但作夢叫小哥的名宇?她不曉得啊!「我……」
「你什麼?我有沒有說過,不准對我隱瞞任何事情,在我面前不准有秘密?」
「有,可是……」
「不准狡辯,有本事的話,你就再隱瞞我一次試試看,看我會不會把你從樓上丟下去!」
「小哥……」
「閉嘴,不許說話,我很生氣。」
對,他氣得很凶,對於那些靈涓只告訴二哥、卻不告訴他的事情,他嫉妒到頂。
他是老虎二哥是溫柔綿羊嗎?他是會把她生吞活剝還是噬骨吞皮,為什麼她寧願找二哥,不願意對自己訴說?
「可是……」
「沒有可是。」一口氣,他否決她所有說詞。
他凶、她怕,可是無論如何,這句話一定要說,用力吸氣、用力吐氣,她張開嘴:「可是,我不想回家、不想嫁給二哥。」
話出口,淚狂飄,她喜歡的人是他呀!他偏要把她推給二哥。她不阻礙他去尋找愛情,他又怎能強制她的真心?
叔秧猛煞住車,在街道中間。
氣消了,原來她的「不要」純屬誤會,誤會他堅持把她和二哥配成對。
她的淚水沖刷出他的喜悅,再次,叔秧證實,她喜歡自己,無虛偽。
把車子緩緩停到路邊,叔秧扳過她的肩膀,將她的頭納入懷中。
歎氣,他該說對不起的。
「小哥,可不可以別勉強我?二哥值得更好的女人,我和他不搭配。」久違的溫柔啊,她想起那些窩在他床上的日子,想起他們的竊竊低語。
「你很奸,非常好。」他安慰。
「我不好,我不愛二哥,他和我在一起不會快樂。」
「對不起,是我沒把話說分明。我先問你一句,那天在85℃,你說的話是不是真心?」
小哥居然跟她說對不起?把憋住的氣吐掉,她訥訥說:「是的,我很抱歉,那些話是不是帶給你困擾?」
「換句話說,你喜歡的人是我,這句不是玩笑話?」他不答反問。
「我不對自己的愛情開玩笑……小哥,別談這個好嗎?我不希望因為我,影響你的婚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