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你也不信,唉!」賈心瑩不得不放棄了。
這時,外頭傳來嘈雜的喊叫聲——
「不好了、不好了……小剛……小剛掉進後山溪底了!」一個下人滿頭汗水地奔了進來,一句話說得七零八落。
金嬤嬤立即站起身,「你說什麼?他人呢?」
「大家已經將他撈了起來,不過好像沒氣了。」來人說著也哭了。
大伙都知道自從金管家去世後,就留下這脈香煙陪伴著金嬤嬤,如果真的發生什麼事,金嬤嬤肯定會傷心極了。
金嬤嬤什麼話都沒說,拔腿就衝了出去,同時間得知情況的人也全往後山奔去,眼看府邸一下子大鬧空城計,賈心瑩當然也要跟去瞧瞧了。
遠遠地,賈心瑩就看見那條湍急的溪水,被救上來的小剛原來只是個七、八歲的孩子,金嬤嬤跪在他身邊哭天喊地。
「小剛,你怎麼可以丟下娘不管!怎麼可以……叫你別來溪邊玩,你就不聽……哇……」
「別哭了,金嬤嬤,小剛……小剛已經走了,他沒氣了,別再讓他在這兒受風受涼的。」
許多下人在一旁安慰著金嬤嬤。
眼看大伙就要將小剛扛回去,賈心瑩立刻推開眾人,奔了過去。「等等,讓我看看。」
她在學校可是護理小老師,也曾參加過重大意外急救訓練,得過CPR證書呢,或許……或許他還有救。
不顧眾人詫異的眼神,她跪在小剛身邊,先俯在他胸前聽了聽,又打開他的嘴巴挖出一些穢物,接著不在乎骯髒地就直接以口覆口,做起了人工呼吸。
「天,大小姐,你這是在做什麼?快起來呀。」翠花捂著嘴,眼看賈心瑩居然用這種方式欺負一個小孩,登時傻眼。
「賈……賈小姐,你快起來。」幾位壯丁上前要拉走她。
「別碰我,不然我就跳溪給你們看。」情急之下,賈心瑩只好口出威脅。
此話一出,果真沒人敢動她,因為她可是右將大人未來的妻子呀!
不過小剛依舊沒有反應,照這情況看來,人工呼吸不夠,賈心瑩只好搭配CPR,以非常熟稔的手法進行急救。但不懂內情的眾人只好眼睜睜看著她「凌虐」一個已過世的小生命,瞧她一下下用力捶打著他的胸口,這……這何其殘忍!
有個僕人看不下去,就要上前拉開她,哪知卻被金嬤嬤阻止。
「別過去……別過去……」因為她剛剛看見小剛的手指微微顫動了下。
過了好一會兒,臉色泛白的小剛突然彈跳起來,吐出大口大口的穢水,而後拚命喘著氣,當看到金嬤嬤,立刻大哭了出來,「娘……」
賈心瑩累得往地上一坐,見他醒了,她也逸出笑容。
圍觀的下人們更是以一種不可思議的眼神看著她,原來她不是凌虐小剛,而是為了救他!
可……這是哪一招?是讓小剛疼得在黃泉路上驚醒是嗎?
金嬤嬤抱著心肝寶貝,跟著哭了,「沒事就好。下次別再一個人跑到溪邊玩。」接著她又轉向賈心瑩,「賈小姐,謝謝,謝謝你。」
「不客氣,我只是將所學奉獻出來而已。」她站了起來,看看旁邊的下人們,「不要用這種眼神看我,小剛一定很冷,快送他回去換衣服吧。」
「好,好,回去、回去。」於是在下人們的吆喝聲中,大家興高采烈的回到府中。
一場悲劇轉眼間成為喜劇,可是讓所有的人對賈心瑩另眼相看!
第三章
這件驚奇的事,很快便傳進了夜歸的邑破軍耳裡。
他先把金嬤嬤叫來,問清楚詳情後,心底的疑惑也更濃了。
「大人,我直覺賈小姐有點怪,,一開始我會認為是她胡言亂語,但是發生這事兒之後,我……我不得不有些信她了。」金嬤嬤忍不住說出心底的疑惑。
「怎麼說?」
「她救了小剛的奇事先擺一邊不說,光瞧她的個性就和大家傳說中的賈小姐完全不符。在城東,只要一提及她,每個人都說她向來高高在上,不把下人當人看,想要的東西非得到手不可。可是……她不但救了小剛,還不怕小剛嘴裡的穢物,用嘴吸他的……」。
「你說什麼?她用嘴……」邑破軍利目一瞠。說也奇怪,小剛不過是個孩子,可為何他光想像那個畫面,心底就極不舒坦?
「大人!」金嬤嬤愣了下,趕緊解釋,「你別誤會,她……她只是要給已經沒氣的小剛……天,這該怎麼解釋呢?」
「你甭說了,由我去問她。」說完,邑破軍便快步走向她的房間,敲了敲門板。
「請進。」賈心瑩甜笑地轉頭,當看見他推門而入,立刻開心地跳到他面前,「我就知道會是你。」
「為什麼?」
「你每次回來不就老愛來找我興師問罪嗎?」她雙手背在身後,對他眨眨眼。
「沒錯,我現在就有話間你。」
「關於小剛的事?」她咬著唇看著他,「如果你真要問,就要相信我的回答,否則我不會說。」
「好,我姑且相信。」他只好這麼說。
「姑且?」她聳聳肩,「好吧,雖不滿意,也差強人意,只是我該怎麼說呢?想說的過去都說過了,救小剛只是我運用了我那時代的急救方式,口對口人工呼吸和CPR。」
她專注地看著他的眼,如果出現一絲不信任,她會馬上住口。
可今天有點奇怪,他似乎沒再出現那種鄙視與厭惡的表情,於是她繼續說:「我們那時候的醫術要比現在進步多了,連內臟都可以移植耶。」
說完,賈心瑩又小心翼翼的瞧進他眼瞳深處。
「你……信還是不信?」
「繼續說。」他的眼神瞟向窗外。
「繼續說……對了,我剛剛說的CPR是英文,你聽不懂對吧?事實上以後航海技術進步,可以到地球的另一邊,你將發現有著不同於我們膚色的人住在那兒,生活環境比我們還好,而且語言習慣都不同。」她笑望著他,「嘿嘿,你一定不相信我們腳下的地是圓的哦,只要你一直往前走,不要偏栘,一定會回到原點。」
「就是你所指的地球?」邑破軍皺起眉。
「賓果,答對了!」她笑著高舉雙手,「萬歲,你終於開竅了。」
「只能高呼皇上萬歲,你隨便亂喊,小心惹來殺頭之罪。」他提醒她。
「喔。」賈心瑩趕緊摀住嘴,眨著大眼。接著,她依循著他的視線看向窗外,「知不知道我最喜歡這裡的哪兒?」
「那片楓林。」他記得她說過了。
「嗯,因為在台灣看不到這麼美的楓林,即便有,也多半長了蟲,葉子上滿是蟲蛀的洞。都市也全是水泥叢林……就是高達數十層的高樓大廈。反正和這裡不一樣的事物有好多好多,一時之間也說不完,不過我真的很開心……很開心你相信我。」賈心瑩轉過臉。微紅著眼眶。
「我並沒有完全相信。」他回道。
「沒關係,就算沒完全,也有一點點吧。」她走到他面前,「如果你相信我不是賈心瑩,能不能不要娶我?說白一點,我也不相信你愛我。」
「我從不愛任何人。」他揮袖,坐在床上。
「為什麼?」她趕緊拉了張椅子坐在他面前,亮著一雙大眼看著他。
邑破軍別開眼,語氣極冷淡地說:「我從不需要任何人的愛,所以我也不會愛任何人,這樣你明白了吧?」
「這麼說,你娶我是另有目的?」她偏著腦袋想了想,「傳宗接代的壓力?」
「如果是那種壓力,我寧可隨便娶個女人,也不會考慮你。」她的風評這麼差,他還怕會影響了暍青右將府的聲譽。
「說得這麼絕,我都告訴你我不是這個皮相的女人了。」她很無奈地拍拍額頭,「那到底是什麼原因?」
「別問了。」說著,他便要站起身。
「好好好,我不問就是,你不要走嘛。」她拉住他的手,這才發現上頭有好多硬繭,「天,你這樣痛不痛?」
瞧她用她那雙小手直摸著他手心上一個個硬莆,邑破軍的眉頭不禁緊蹙,「你知不知道你這麼做很大膽?」
「大膽?!」她笑了笑,「我知道你要說男女授受不親之類的話對不對?我又沒要把你怎麼樣,只是想把你這些硬繭弄得薄些,等我一下。」
接著,她不知去哪兒弄來醋酸水。
「把手浸一下,等下比較好去除。」
邑破軍沒說話,可是他竟然聽話的將手放進水盆內,讓她用不知打哪個下人那兒找來的消磨木料的銼刀,在硬繭上刮弄著。
「疼嗎?疼要說哦。」賈心瑩抬眼望著他,突然看見他眼底深藏著一絲落寞,她這才小聲的問道:「你不快樂?」
「什麼?」他深黝的眼倏地射出一道寒芒。
「我幾乎沒見你笑過。」她又低頭繼續磨著,然後小嘴噘起,在他手心上吹了吹,一道溫熱的風輕輕拂過他的手心,卻麻進他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