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是賈小姐。」邑破軍面無表情地對迎上前來的金嬤嬤說。
金嬤嬤偷瞄了眼賈心瑩,傳聞中她非常「難搞」,就不知她這回搬來這兒會怎麼折騰她了。
「請問你是?」賈心瑩客氣地問道。她想通了,與其成天失魂落魄的,倒不如融入他們,或許哪天時間一到,她說走就走,好好相處,也留給他們一個好印象。另一方面,她也發現在他們眼裡原來的那位大小姐似乎很不好相處,她必須想辦法改變他們的觀感才行。
「呃……我是金嬤嬤,右將府邸的管家。」金嬤嬤笑說,因為她發現傳聞似乎不准。
「我叫賈心瑩,以後還請多照顧。」她露出毫不造作的笑容。
「好好,這邊來。」金嬤嬤為了讓右將大人能更方便瞭解她,於是將她安排在邑破軍的隔壁房間。「你一定累了,歇一會兒吧。」
「我不累。」賈心瑩張大眼四處瞧著。雖然這兒的感覺並不走「富麗堂皇」的路線,但是非常粗獷氣派,是她喜歡的味道。「我可以到處走走嗎?」
「當……當然可以。」金嬤嬤一直用好奇的眼神看她。
「謝謝金嬤嬤。」賈心瑩笑著對金嬤嬤說,然後拉起裙擺往前走去。
「大小姐,我陪你。」翠花趕忙追上。
「別跟我,你自己也去玩吧。」說著,賈心瑩一溜煙便不見了,原來她是要到前廳找邑破軍說話。
看見她走進到廳內,他便問:「有事嗎?」
她不習慣地扯扯裙擺,走到他身畔說:「沒事,只是我對這裡的環境很感興趣。」賈心瑩邊說邊敲敲牆壁,在學校學建築的她自然對這樣的建材感到好奇,「這是什麼石材?好硬呀。」
「你別在我這裡裝瘋賣傻,回你的房間去。」他板起臉孔。
「你這種態度,要是在我們那時代就叫做『沙豬』你知不知道?」她氣得雙手插腰,「喂,我到底哪裡得罪你了?難道你們古人就不懂禮義廉恥、四維八德?」
「我要你回房去,別以為我要娶你,你就可以在這裡繼續跋扈!」他火大了,緊握的手指頭喀喀作響。
賈心瑩嚇得往後一退,「你要打人嗎?告訴你,你要娶我,我還不見得要嫁,誰要嫁給一個會家暴的男人!」
「你在胡說八道什麼?!」他濃眉高挑,才一眨眼工夫已來到她面前,大手鉗住她的下顎。
「我沒胡說,你真的好凶,我又不愛你,你幹嘛要娶我!何況……何況我可能說走就走。」她被他掐得好痛,眼眶泛紅。
「你不愛我?說走就走?」他卻會錯了意,以為她打算不守婦德,即便嫁為人妻還要四處偷人。「這也要你有這樣的能耐。」
「這跟有沒有能耐無關,因為我本來就不屬於這裡。」賈心瑩疼得掉下淚水,「我也不想來這裡呀。」
「你若不是太會演戲,就是生了重病,病得神智不清。」他放開她。
「我能不能問你一個問題?」她揉揉被他捏疼的下巴,小聲問道。
他沒理她。
「那我就當你默許我問囉。」賈心瑩深吸口氣。「我感覺得出來你不喜歡我,甚至很討厭我,那為何還要娶我?」
提及這事,便是他心底的痛與無奈。邑破軍瞬間變了臉色,「你不需要知道。」
「為什麼不需要?你要娶我,我就有權利知……」
「閉嘴。」他利眼一瞪,「在我的府邸,沒有你說話的份。」
「原來你的本事就只有這些。」賈心瑩抿緊唇,惱怒地瞪著他,「難怪你們古人什麼不會,就只會作戰、打仗、爭著做皇上,永遠也不能維持長久的太平盛世。」
說完,她便打算稱他的心,離開他的視線範圍,萬萬沒想到她的胳臂竟被他緊緊扣住。
「你說什麼?」
「我說你就只會板著一張臉,就只會凶,真不知道你還會什麼?」賈心瑩瞪大眼,勇敢的與他對視。
「你……」他舉高手,卻甩不下去。「你該慶幸,我不打女人。」
「這麼說,我該謝謝你了。」說完,故意忽視他瞪大的雙眸,她直往屋後奔去。
邑破軍看著她離去的背影,眉頭狠狠皺起。
這時。慕力正好走進大廳。
「去將賈小姐的丫鬟帶過來。」邑破軍對他說。
「怎麼了?」
「把她帶過來就是。」邑破軍閉上眼,如今心平氣和的一想,那女人說的並沒有錯,自古到今哪個朝代不是為了保住地位、身份而戰役、鬥爭,到最候弄得兩敗俱傷,只剩一場空。
只是這樣的女人和傳聞有極大的出入……
不久,慕力將全身發抖的翠花帶到大廳。
她一見到邑破軍就趕緊跪下,「右將大人……」
「起來說話。」邑破軍望著她,「將你家小姐平日的習性據實稟報。」
「呃……」翠花的眼珠子轉了下,或許現在正是她報仇的好機會。於是她唱作俱佳地哭了起來,「大小姐她很可怕,經常拿鞭子抽打我。」
「什麼?」他眉頭緊蹙。
翠花捲起衣袖,讓他親眼目睹她手臂上一條條的傷痕,「大人,你看。」
看著那些有點可怕的鞭傷,邑破軍倒抽一口氣,「還有,她為何老說一些怪話?在府中就會如此嗎?」
「她總是以戲弄人為樂,說怪話只是其中一種方式。」由於說的是謊話,翠花心底的駭意不由自主的升起,讓她更不敢面對邑破軍。
「好,你下去吧。」
「是的,大人。」翠花立刻退了下去。
「大人,如果未來的主母有這種殘暴的個性,那該怎麼辦?」慕力上前問道。
「放心吧,我會以牙還牙。」邑破軍撂下這句話,便旋身離開了府邸。
慕力目送他離去,雖然大人什麼都不說,但他感受得到大人心底的矛盾。
是該為了活命,而娶一個可能會毀了暍青右將府的女人?或者寧可放棄生存,好讓暍青右將府名垂青史?
可怕的是,他擔心龍鳳帖上的對象,根本不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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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和邑破軍交談過後,賈心瑩便關在屋裡哪兒都不想去。
坐在窗邊,她伸手玩著紙糊的窗欞,還真有股衝動想將它戳一個個洞。掀開它,她望向不遠處的那片楓林。
楓葉像一片火海,在晚風中翩然起舞,也漸漸烘熱了她的心……想起老家院子裡種滿的槭樹,每到秋天,它們就會燒起一圈圈丹砂似的紅。
到了中秋月圓夜,爸爸總愛在槭樹下烤肉,媽媽在旁邊塗抹著醬料,有時飄下槭葉做為配料,香得讓人忍不住一口接一口。
閉上眼,她回憶著那幕情景。
「爸、媽,我好想你們。」
終於,她再也控制不住地趴在窗台上痛哭失聲。
「為什麼?為什麼這種跑錯時光隧道的離奇事件會發生在我身上?我不要留在這裡,我要回去。」
驀地,她聽見隔壁房門開啟的聲音,立刻跑出房間,對著那冷硬的背影喊道
「我們可不可以好好談一談?」
「你又想耍哪一招?」他回頭盯著她。
「什麼意思?」賈心瑩蹙起眉。
「你心底有數。」說著,邑破軍推門進入房間。
她趕緊追進去,「我並不想找你吵架,我只是……只是想告訴你,我並不屬於這裡。」
「那你屬於哪裡?殘暴無情才是你的領域嗎?可以任你抽打每個下人,好滿足你高高在上的驕氣?」他口氣冷漠。
她剛開始聽不懂,但後來慢慢弄明白了,「我知道你在說誰,可我不是她,我真的不是她。」
「你若不是她,那你又是誰?」邑破軍雙臂環胸望著她。
「我……我的確叫賈心瑩,但我是從二十一世紀跳進這裡的賈心瑩。」她希望他能理解,「所以我不能嫁給你。」
「二十一世紀是哪兒?」他瞇起眸。
「是……是離現在至少好幾百年,甚至一千年的地方。」說起這個,她眼眶紅了,「我想回家,但我回不去,我希望我們能和平相處,直到我能回去的時候,可以嗎?」
她濕紅的眼眶有一瞬間讓他相信她是得了某種妄想症,但隨即想起翠花所說的一切。他又告訴自己千萬別上當。
「你說完了吧?你可以出去了。」他下逐客令。
「我知道你不會相信。」雖然有點失望,但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好吧,那算了。」
「等等,說穿了我並不認識你,不過從今以後將近兩個月的時間我們可以彼此熟識,我無意與你作對,只要你收斂脾氣,別鬧事就行,當然也別再說謊。」
「Oh,My GOD!她冒出一句英文,「你把我當成了女暴君嗎?老實說,我的脾氣很好,在遇到你之前都可以登上好脾氣排行榜了。」
「希望你的脾氣真的夠好。」他只聽懂這一句,不過這也夠了。
「你……」想說什麼,但她放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