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她以為初開的情竇,其實早已深植?
「完蛋……」她拍額暗叫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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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重的低氣壓一大早就籠罩在華百岳的辦公室裡,讓張簡伶有種想要快步逃開的衝動,然而,手上的文件又是非送不可。
「老大,怎麼了?」張簡伶站在距辦公桌五步遠的地方,堆起一臉笑意。
華百岳連眼都不抬。「你很閒嘛。」
「我是來送文件的。」糟,他今天吃炸藥了。
「滾!」
「是是是。」張簡伶丟下文件,連忙退到門外,要走時剛好遇到姚麗言。
「麗言,你家老闆今天是怎麼了?」
她微挑眉,撇了撤唇。「天曉得。」
啊咧,今天是怎麼了?怎麼連麗言都不對勁了?
他不解地睇著她往茶水間走去,倒出咖啡機裡的咖啡,然而才端起杯子,卻撞到櫃子,杯子隨即掉落在地,碎成一地碎片和咖啡污漬。
她暗咒了兩聲,走到一旁拿了掃把和抹布,還沒走近,頭撞到了一旁的飲料架,痛得她幾乎蹲在地上哀嗚。
「麗言,你不要緊吧。」張簡伶趕忙走上前扶她起身。
其實這種狀況有點好笑,但出現在她身上,卻顯得一點都不好笑。記憶中的麗言一絲不苟,工作效率好到沒話講,從沒看她出過差錯,但是現在她卻接二連三凸槌。
嗯,八成有鬼。
「我沒事。」她不悅地扁起嘴,顯然對自己的表現很不滿意。
拿起抹布走到咖啡機旁,先將杯子碎片撿起,然而手一撥,卻不小心把咖啡機旁的精罐給打翻,白糖灑了一桌。
她深呼口氣,漂亮的唇型緊緊地抿成一直線,看似沒打算再繼續整理下去。
「我來、我來。」張簡伶見狀,主動替她善後。
動作俐落地將一片狼籍整理好,他才回頭望向依舊僵站在一旁的姚麗言。
「發生什麼事了?」絕對不是他多心,根本就是這兩個人出了問題,不然他們不會擺著同一張臉。
據他所知,麗言的EQ極高,絕對不會讓私人情緒影響工作,如今她卻犯了自己的大忌,依照他的推算,絕對是因為男女感情問題,換句話說,這間辦公室裡的兩個人,正因為私人感情冷戰中,而他因為未測軍情,所以成了被炮轟的發洩口。
算他逃得快,要不然下場絕對慘烈。
只是,麗言的狀況,實在是古怪得讓他放心不下。
「問我,倒不如去問他。」姚麗言冷哼一聲,「說他不喝咖啡,說他只想窩進休息室裡睡,說他今天心情好不想上班。天底下有這種不負責任、無理取鬧的老闆嗎?他以為他是三歲小孩子,難不成還要我哄他嗎?我又不是他的老媽子!搞清楚,我是秘書,不要把私人情緒都丟給我!更不要叫我做些雜事,我又不是打雜的!」
她愈說愈火,幾乎是用吼的,根本是蓄意吼給門內的男人聽。
氣死了,一大早擺什麼臭臉,居然敢擅用職權對她頤指氣使,看到他那張死人臉,她就算有話想要解釋也不想說了。
華百岳的陰晴不定,連帶地影響她的工作狀況,這輩子沒發生過的失誤居然在同一天爆發,先是Key錯資料,然後是不小心刪除了檔案,如今應他要求泡咖啡,卻又連接發生意外。
去他的,她是怎麼了,怎麼會因為他而影響自己最引以為豪的工作能力。
天底下男人何其多,她誰不動心,竟對一個最執拗、最任性、最不講理、最渾蛋的渾蛋動心!
她的運氣簡直是背到不行!
無所謂,他要誤會就儘管誤會吧,看到最後後悔的人到底是誰!
張簡伶被她的態度嚇到,忍不住嚥了口口水。打從他認識她至今,從沒見她發火過,雖說他們已經有許多年沒碰面,人在社會上歷練,多多少少會有些改變,但是自她進華東以來,他沒見她這麼失態過啊。
姚麗言怒瞪著門板,儼然將門板充當華百岳,倘若她的眼力可化為利刃,這道門大概早已破爛圯倒。
那男人根本像小孩子一樣,跋扈、蠻橫不講理,他還能有什麼更高明一點的手段?
真是夠了!
「麗言,別生氣了,反正購物商城的計劃已經告一段落,我剛才送來的文件,就是要將我們兩個的職位調回原處,所以你明天應該就不會再看見他了。」張簡伶試著以其他話題引開她的注意力。
「是嗎?」她微愣。
對了,她差點把這件事給忘了。
「原來你不是華百岳的正式秘書啊。」一旁傳來範姜遠傭懶戲謔的笑聲。
姚麗言抬眼,秀麗的眸子銳利如箭。
「怎麼,很想我?」他笑得皮皮的。
她似笑非笑地打量著他,依舊冷淡地問他,「有事?」
「有。」
「什麼事?」
「就是……」
「張簡!」范姜遠的話未說完,便被門內的吼聲給截斷,「張簡,你是死了是不是?要我叫幾次?還不趕快進來!」
一旁的張簡伶不禁哀怨地歎口氣。早知道他剛才就走,一刻也不多作停留。
客套地與他們打過招呼之後,他隨即開門入內,還故意不帶上門,留下小小的一絲門縫,供他家老大清楚聽見外頭的談話。
「有什麼事,快說吧,我還有事要忙。」姚麗言倒也不走,就故意站在門邊。
「是嗎?我還以為你應該會很想我才對。」范姜遠做了個遺憾的表情。
「可不是?我確實是挺想你的,還有很多事想要跟你聊聊呢。」她原本還想要找時間約他出來,他倒是自動送上門來了。
昨天晚上她排除萬難,把前因後果想個透徹,最後,她推敲出唯一一種可能性,只是還需要他來證實。
「哦?」他微挑起眉。
「你什麼時候有空,我可以配合。」
「隨時都可以,為了你,我什麼時候都抽得出時間,哪怕是現在也沒問題。」他笑得猶若春風。
「是嗎?」她也跟著笑了,「那好,今天下班再麻煩你過來接我。」
「五點?」
「是的,我會準時五點下班。」她邊說往邊往秘書室移動。
「不怕你家老闆臨時派你工作?」
「他算哪根蔥?就怕他要指派工作給我,也搞不出什麼名堂。」
范姜遠聽了放聲大笑。
辦公室內,張簡伶面對著玻璃帷幕,始終不敢正面向華百岳,但是自眼角餘光可以瞥見他臉色鐵青的模樣。
早該走的,他還站在這裡做什麼?
「什麼態度……她到底是什麼態度!」砰的一聲,桌上的文件全教華百岳掃落在地,「總算承認了吧!她根本是偷情,根本是背著我劈腿,虧我還以為她是被陷害的,一直想要為她討回公道……哼,難怪她不准我那麼做,原來她跟他根本就是私下交往,難怪她不准我動他!」也難怪直到現在,他在她的心裡依舊只是個床伴。
原來他不過是個替代品、是個讓她排遣寂寞用的發洩物罷了!她使用的也太高級了吧,居然拿他當床伴……她以為她玩得起嗎?!
原來打從一開始,她就是在耍他!
「老大。」張簡伶難得見他發飆到這種模樣,不禁有些擔心,「你冷靜一點,麗言不是那種人,我相信其中絕對有誤會。」
他在一旁聽得一愣一愣的,沒想到他們兩個已經進展到這種階段,而且途出還殺出一個范姜遠。
哇,好複雜啊。
「誤會?!你說得是,我真的是誤會她了,我一直以為她是那種懂得操守為何物的女人,但我錯了,我誤會她了,她根本就是個人盡可夫的……」那句話,他怎麼也罵不出口,他無論如何也無法拿難聽的字眼形容自己深愛的女人。
「冷靜一點,我去幫你問清楚。」張簡伶趁機要逃。
「不用了,她都說得那麼清楚了,還有什麼好問的?你要是真過去問她,不就代表我好像很在乎她?我告訴你,我一點都不在乎她,管她要跟誰出去,到底是要去哪裡都不關我的事!」他自暴自棄地吼著,連帶地說服自己別再捕捉她的一舉一動,「你陪我喝酒。」
「現在?」他只是來送份文件而已耶。
「廢話!」無視他的哀嚎,華百岳一把拉著張簡伶進附屬休息室裡,「不醉不歸。」
第十章
老地方,老位子。
「坐。」范姜遠紳士地服務她入座。
姚麗言落坐,冷眼直睇著他始終未停的笑臉。
由著他點完菜,她才淡淡地開口,「其實,我們昨晚根本就沒有發生關係,對不對?」
范姜遠微愣,隨即又勾起笑意。
「怎麼說?」
「怎麼說?」她不禁失笑,「我是當事者耶,我怎麼可能會搞錯?」
拜託,又不是在演連續劇,他以為酒醉失身一點感覺都沒有嗎?
昨晚是因為她淺睡片刻,再加上華百岳那笨蛋在她耳邊吵得沒完沒了,以至於她的腦袋很不清醒,經過一晚的睡眠和沉澱之後,她現在清醒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