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整個房間沒東西可摔時,她的惡劣心情才稍稍平復。
「小姐,老爺問你打扮好了沒有?老爺說絕不能讓皇甫少爺再久候了。」此時房門外傳來婢女的聲音。
「行了,我這就出去!」為免她爹囉嗦個沒完,她隨手在頭上加插了幾枝金釵後便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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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姑娘,你想到哪裡喫茶?」出了白府後,皇甫無拙問。
「你非得要如此捉弄我、玩弄我才甘願嗎?」白靈兒佇下足,瞪著他。
「白姑娘,在下不懂你的意思。」他佯裝不解。
「不懂?你當然懂!做為一個演技出色的偽君子,你有什麼不懂?」
「白姑娘,看來你對在下的誤會太大了。」
「沒有誤會!你騙得了我爹,可騙不倒我!」
「呵!」皇甫無拙笑了出來,那副奸詐的模樣從沒讓其他人看過,除了白靈兒。
「白姑娘若非生為女兒家,以你過人的洞察力,想必能在官場掙得一席重要之位。不過,也幸好你是女兒家,人們對女兒家總是寬厚點,不會把話當真,不然以你直言的性子,肯定惹來不少仇家。」
「不用你管!」
「我還是首次遇到像你這般性子的姑娘家,真是有趣極了。」他打開折扇,悠然地插了起來。「有你相伴,蘇州之行必定更為難忘、有趣。」
「你覺得有趣,所以就常拿我來捉弄?」白靈兒沒想到,皇甫無拙是因為這麼無聊的理由而屢次接近她。
「可以這麼說。」這次他很老實地回答。
「你可惡!」她怒吼。
「白姑娘,恕我提點一下,你我身處大街,你乃大家閨秀,最好別大呼小叫,此舉雖還不致辱及你的名節,但名聲的損傷可免不了。」
「少裝模作樣,我的事你少操心!」
「白姑娘,我有一個毛病,就是不能站立過久,若白姑娘再不決定上哪兒喫茶,我就要拿主意了,還是你想勞煩白老爺出主意?」
白靈兒自是聽懂皇甫無拙語中的威脅,她這個人最怕的就是她爹在耳邊囉嗦。
「天下第一樓。」
既然她一定要跟皇甫無拙去喫茶,那她就選文鬥哥常去的那家茶館。文鬥哥帶她去過數次,她愛上了那裡的精緻茶點。
現在去天下第一樓,說不定還能碰到文鬥哥。
「好!就依白姑娘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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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大小姐,歡迎歡迎!」天下第—樓的老闆一見白靈兒,便急忙迎上前,猛搓著手,一臉奉承。「來喫茶嗎?」
白靈兒劈頭便問:「今天江公子有來嗎?」
「江公子?有有有!江公子就坐在乎日他的雅座上。」
「真的?」她雙眼閃出喜悅之光。她今天運氣也不算太差嘛!
渾然忘了身後的皇甫無拙和他的僕人,她神速地跑上茶館二樓。
皇甫無拙把她的神情和舉動全部收歸眼底。
「文鬥哥!」這邊廂她已跑到二樓,完全不顧自家身份,撲到江文鬥身上,雙手緊緊圈上江文鬥的脖子。
「靈兒?」江文鬥明顯吃了一驚。「你怎麼……」
「好幾天沒見你了。」若不是這幾天都教皇甫無拙絆住,她一定會跑來這裡跟文鬥哥見面的。
「靈兒,不可越禮。」推開她,他一臉正色。他是君子,自是不能容許這種不容於禮的動作。
「知道了。」她吐了吐舌頭,數天的思念之情讓她都忘了謹守男女之禮。
「你呀……」江文鬥寵溺地笑了,每當她露出這副可愛的模樣來時,他便不忍再厲言責罵。
「你都不知道我這幾天有多慘,絕對可用『生不如死』、『百般折磨』來形容!」白靈兒滔滔不絕地訴苦。
「此話怎講?」江文鬥不明白,臉露不解。
「你的靈兒被來自地府的牛頭馬面纏上了!」她誇張十倍地道。
「牛頭馬面?」江文鬥的疑惑更深了。
「白姑娘,你口中的牛頭馬面,該不會就是在下吧!」
這時,被白靈兒「遺棄」在後頭的皇甫無拙,已然來到二樓。
「這位公子是?」江文鬥見皇甫無拙像是認識白靈兒,便把目光移到他身上。
「在下皇甫無拙,未知公子貴姓大名?」皇甫無拙朝江文鬥微一拱手。
「在下江文鬥。」他連忙站起來。「皇甫公子莫非便是當朝宰相——皇甫忠大人之子?」
江文鬥雖鮮少遠出蘇州家門,然而,天下事他素有聽聞,亦常閱覽群書,因此他比一般只懂埋首科舉經書的文人遠勝許多。
「在下正是。」皇甫無拙一笑。
「江某聽聞皇甫公子曾獻妙策予皇上,讓我國大軍能輕易擊退邊塞蠻夷的侵略。江某在聽過皇甫公子此次的機智策謀後,便十分渴望能與皇甫公子見一次面。」江文鬥十分敬仰皇甫無拙。
「文鬥哥!」白靈兒直跺腳,她不明白為何江文鬥要如此敬重以捉弄她為樂、本性惡劣的皇甫無拙。
文鬥哥這般稱讚他,他定會露出洋洋自得,不可一世的樣子來。
「江公子言重了,在下只是上獻拙計,經朝上群臣共同潤飾後,才能把在下的拙計改頭換面,一舉擊敗敵軍。」皇甫無拙並沒白靈兒所猜想般囂張,反倒露出自謙的神色。
他今早吃了什麼?居然懂得「謙虛」兩字?她美眸圓睜,眼中除了不置信外,還是不置信。
「今日得與皇甫公子一見,實乃江某之福。相請不如偶遇,若皇甫公子不介懷,不如坐下,與江某邊喫茶邊傾談天下事。」
「在下求之不得。」皇甫無拙客氣地坐下,微一揚手,示意身後的僕人暫且退下。
白靈兒覺得失望,沒有選擇了,只好與皇甫無拙同桌了。她完全忘了來天下第一樓,就是因為他要請她喫茶「道歉」。
「對了,剛才在下好像聽見白姑娘說什麼『牛頭馬面』。」皇甫無拙雖與江文鬥說了很多話,但可沒忘記她說過什麼。「若可以的話,不知能否告知在下?」
話畢,他直視著她,一如以往,他眼睛滿載著只有白靈兒才察覺得到的笑意。
「對啊,靈兒,剛才你說什麼?」江文鬥也問。
「這……」她頓時口拙了起來。在親眼目睹江文鬥有多尊重皇甫無拙後,她不敢在江文鬥跟前說,她口中的「牛頭馬面」就是他。
「白姑娘怎麼像是有難言之隱?有話不妨直說。」皇甫無拙眼中笑意更盛。
「靈兒,有什麼事嗎?」江文鬥也覺得有點奇怪,她向來直言,這般吞吞吐吐的模樣不像她。
「沒……沒有。」她低下頭,害怕說謊教江文鬥識破。「我只是胡扯而已。」
「白姑娘真淘氣。」皇甫無拙今天很愉快,尤其在見到白靈兒這副欲言又止的有趣神情後。
「她從小就是這副德性,大家都拿她沒辦法。」江文鬥苦笑。
「據聞江公子跟白姑娘乃青梅竹馬,一起玩樂長大,對嗎?」
「沒錯,江某的確是和靈兒一起長大。」
「我和文鬥哥不單是青梅竹馬,更有婚約聯繫。」她趁勢強調。
「靈兒……」
「這是事實。這輩子白靈兒只願嫁文鬥哥為妻。」
聞言,皇甫無拙突感心一窒,神色不復剛才的悠然。
「皇甫公子,靈兒常拿婚姻大事來說笑,還望您別見笑。」江文鬥道。
「不……」皇甫無拙自覺他該多說點話,但頃刻問,他又不知該說些什麼。
這愛笑的傢伙怎麼了?好像有點不對勁。白靈兒注意到皇甫無拙的異樣,但刻意忽略它。
接下來皇甫無拙雖還跟江文鬥談天說地,但語謂已不像方纔那般飛撂。
皇甫無拙感到心中那莫名的沉重戚,益發強烈。
最後,他站起來,拱了拱手。「江公子,在下驀然想起有一事要辦,恐怕不能相陪了。」
什麼?他有事?白靈兒微瞠眼瞳。
「既然皇甫公子事忙,那江某也不便阻撓。若皇甫公子下回有空,咱們再一塊喫茶吧!」江文鬥也站起來,恭送皇甫無拙離去。
「好,一言為定。」他微扯嘴角,但那笑容卻沒多大笑意。「在下告辭了。」
凝視皇甫無拙的身影走出她的視線,她不曉得自己竟有半刻的失神,直至江文鬥叫喚,她才回過神。
「怎麼了?靈兒。你今天挺古怪。」江文鬥關切地問。
「沒有。」她笑著搖頭。
她幹什麼啊?
難得終於可以擺脫掉皇甫無拙,跟幾天不見的文鬥哥單獨相聚,這應是天大的喜事才對,但……為何她卻高興不起來?
第四章
和江文鬥聚過以後,興致缺缺的白靈兒隨意在大街上閒逛了一會兒,才回到白府。
「靈兒!」白父一見愛女回來,便走上前,「怎麼那麼早就回來?怎不和皇甫少爺去別處走走?」
「皇甫公子有急事辦,說走就走了,茶才吃到一半。」
「什麼?」白父明顯不滿意這個結果。「那你怎麼不自動請纓,說想跟隨皇甫少爺一道辦急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