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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思睿是個傑出的研究員,但當秘書可就不一樣了。
她老是掉東掉西,檔案永遠放錯位置,清潔工作又做得亂七八糟,最可惡的是,她還買錯咖啡。
「妳知道我對品牌的堅持。」看著烏漆抹黑、色澤完全不均勻的咖啡,夏宇希皺眉。
「我忘記你喝哪一種咖啡,只好隨便買嘛!」方思睿真的很委屈,莫名其妙被抓來當秘書不說,又遇見難纏的老闆,真個是倒楣透頂。
「妳記性那麼好,怎麼還會記不住咖啡廠牌?」再複雜的數據她都背出來了,才幾個英文字母居然看不懂。
「我說過,我只記得重要的東西,這種芝麻小事,我記不住。」什麼牌子的咖啡、奶精和糖,對她來說都一樣,能喝就可以。
「這不是芝麻小事,是很重要的事。」他會被她氣死,怎麼老說不聽?
「知道啦!知道啦!下次再換牌子就好,不要一直罵我嘛!」檔案放錯也罵,接了不該接的電話也要念她,生眼睛沒見過這麼碎嘴的男人。
「妳──」他瞇眼看她輕輕鬆鬆地拿起檔案,開始檢討自己是不是犯了一個嚴重的錯誤,任用她當秘書。
「總經理,您找我──」
「咻」地一聲。
人事主任剛踏進夏宇希的辦公室,一份紅色的卷宗就朝他的臉直飛而來,人事主任雖機靈避開,但仍免不了掛綵。
「對不起,手滑了一下!」眼看著闖禍了,方思睿急忙道歉。
「沒關係。」人事主任掩著被劃傷的臉陪笑。「不過,射得真準。」
論起她的凸槌功夫,還真沒有人比得上,就連射出檔案都那麼「剛好」。
「妳去茶水間重泡咖啡。」夏宇希掩臉歎氣,對自己收了個恐怖份子而危害到同仁深感抱歉。
「是,總經理。」方思睿放下檔案,拿起夏宇希桌上的咖啡就快溜,夏宇希簡直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不好意思弄傷你的臉,醫藥費的部分,請不要客氣,儘管往上報。」他一臉抱歉地看著人事主任,感覺很對不起他。
「這點小傷不算什麼,倒是總經理比較辛苦。」喜歡上方思睿這種個性的人。
「誰辛苦?」夏宇希一時無法會意。「哦,你說她啊!」他微笑。「她的確是笨手笨腳的,造成很多麻煩。」
「但是我覺得您似乎很享受其中的過程,嘴角經常都掛著微笑。」人事主任一語道破夏宇希的心情,夏宇希愣了一下。
「我很享受其中的過程?」他茫然地看著人事主任。
「在我看來是這樣。」人事主任點點頭,夏宇希依舊無法回神。
「這是要給我的資料嗎?」人事主任指指夏宇希面前的檔案,夏宇希沒說話,思緒還沈浸在人事主任的話裡回不了神。
「那麼我拿走了。」人事主任明白夏宇希還需要多一點時間思考他的話,逕自拿走資料便轉身下樓。
夏宇希很少像這樣因為一句話愣住,但這句話實在太重要了,它的背後隱藏了很深的涵義。
他會享受其中的過程,便表示他喜歡她。這也不值得奇怪,之前在電梯中,他不就想吻她,還硬要她叫他Hugo?
他居然要她叫他Hugo,這真的太不可思議。「宇希」像是一種公共財,每個人都可以如此稱呼他,唯獨Hugo是他個人的財富,只有他可以自由決定給誰,而他選擇給了方思睿,這不就表示──
「叮叮叮叮∼∼」突然間響起的電話鈴聲,打斷了他的思緒,他拿起行動電話查看號碼,嘴角不自覺地揚高了一下。
「哈囉,阿坤。」想必有好消息。
「哈囉,宇希。」阿坤有點嚇著的回道。「你今天心情很好哦!」居然還會跟他say hello,而不是生硬的問安。
「是不錯。」因為他剛發現了一件天大的秘密。「我拜託你調查的事情,有眉目了嗎?」
「當然有,不然我幹嘛打電話給你?」又不是閒閒沒事。
「案子的進度到哪裡,已經查出兇手了嗎?」夏宇希追問。
「哪有這麼好的事?」阿坤無奈的說。「屍體太晚發現,又沒有目擊證人,很難破案。」
「是嗎?」夏宇希沈吟。
「不過現在聽說已經發現一個重要的線索,正在深入追查。」也就是所謂的「重大突破」。
「什麼樣的線索?」夏宇希的心狂跳了一下,怕會牽扯到方思睿。
「就是方教授的養女──」
果然牽扯到她。
「我們已經確認她跟這件事沒有關係,但她有可能是重要的目擊證人,所以大家都在找她。」
牽扯是牽扯到了,但結果和夏宇希想像中相去甚遠,他一顆懸著的心終於能夠放下。
「另外,我們還發現到一條不尋常的線索,方教授似乎和國際恐怖份子有所往來,目前正在深入調查。」阿坤又說。
「恐怖份子?」夏宇希愣住。
「歐洲那方面的恐怖份子。」阿坤一邊和夏宇希講電話,一邊翻閱資料。「他似乎隸屬於捷克某個神秘組織,但又不全然如此。正確來說,他應該是幫這些神秘組織研發撰寫他們所需要的程式,再將這些程式賣給這些恐怖份子,以製造他們需要的武器。」
真是越來越像電影中的情節了,沒想到台灣也有製造毀滅性武器的能力。
「還有,你另外拜託我調查的事情也有結果了。」阿坤又翻資料。「你給我的那幾本期刊以及獎項的名字,我請國際組的朋友利用他們內部的網路搜尋了全球的網站,根本找不到任何一筆資料是符合的,你到底是上哪兒弄來這些玩意兒的?」
阿坤問夏宇希,然則這正是他的疑問。
「謝謝你了,阿坤,再保持連絡。」他向好友道謝。
「等一等,宇希──」
夏宇希這一生甚少掛人家的電話,但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思考,只好對不起好友。
果然不出他所料,沒有那些獎項和期刊,方教授從頭到尾都在騙她。
他看準方思睿天真好騙,又沒有心機。這也難怪,誰會去懷疑一個從小照顧自己的人?換作是他,他也不會。
想到方思睿竟然就這樣被方教授利用,夏宇希就覺得心疼。她是silly了一些、笨拙了一些,但仍不應該受到這樣的對待……
「你在想什麼?臉色好壞哦!」
他都已經打發完了人事主任、和阿坤通完了電話,她大小姐才端著一杯咖啡姍姍來遲。
「沒什麼,只是想些事情。」他暫時不想讓她知道這麼殘酷的事情,這對任何人都是一種打擊。
「這樣啊!」她惴惴不安地看著他端起咖啡,原本夏宇希以為她是擔心他會因為咖啡沒泡好而罵她,結果卻是另外一件事。
「我可不可以──不要再去你的房間睡覺啊?」扭捏了老半天,方思睿忽然試探性的問。
夏宇希的手當場僵在半空中,過了好一會兒才放下咖啡,臉色陰鬱地看著方思睿。
「妳不喜歡跟我一起睡嗎?」這些日子以來,他們天天睡在一起,早已習慣。
「也不是啦!」她不知所措地絞緊十指,不曉得怎麼回答。「但是我還是比較喜歡一個人睡,反正那個歹徒也沒有再來,我想應該很安全……」
方思睿越講越小聲,夏宇希的臉色益發陰沈,最後終至沈默。
「隨便妳,妳想怎麼做都好。」夏宇希繃著臉回道。
「那我今天就不去你的房間睡嘍!」方思睿如釋重負,不是她不識好歹,而是每天靠在他的身上睡,對她的心臟是一大考驗,她怕自己還沒撐到破案,就先因心臟病發身亡。
「出去,我要工作。」夏宇希可不管她的心臟,只管自己的情緒,他的心情超爛的。
「但是……」
「出、去。」他咬著牙把她趕出辦公室,當著她的面把辦公室的門甩上,方思睿一臉無辜。
到底怎麼回事?她只是就事論事而已啊,幹嘛這麼凶啊?
方思睿以為他只是一時情緒不佳,誰知道一整天他都是這個德行,讓她如坐針氈。
「你要不要吃義大利肉醬面──」
「砰!」
不僅如此,連回到了家也不理她,並且像在公司一樣當著她的面甩門。
一整個晚上,他都沒有踏出房門一步,也沒邀她看電視,她覺得好寂寞。
臨了上樓前,她看了夏宇希的房門一眼。房間關得緊緊的,說有上鎖,她也不意外。
她回到好久不見的房間,才沒幾天,就覺得冷清,好像她從來沒有住過這個房間。
方思睿洗完澡上床,在床上翻來覆去,怎麼樣都睡不著。
好空虛,也好冰冷。
她已經習慣聽夏宇希的心跳聲入睡,少了他的心跳聲,她根本睡不著,更別提他的床有多舒服。
在床上掙扎了兩個鐘頭後,方思睿終於向自己承認,她根本不想一個人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