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他想做什麼的司馬歡顏臉色刷白,高聲大叫:「不要!黑帝斯……」
「吾王,不可以!」他的臣子亦後知後覺地上前阻止。
不過,黑帝斯只是面無表情地將他們揮開,接著用冷寒幽森的綠眸盯著德未址斯。「你最好遵守諾言!」
冷冽如冰的聲音令德未拉斯為之悚然,頭不受控制地點下。「我保證,只要你斬下手臂,我立刻放了她。」
對牠的保證,黑帝斯只是不屑地勾起唇角,深深地看了司馬歡顏一眼,他再次將劍舉起。
「不──」看著黑帝斯慢慢地舉起劍,司馬歡顏像發瘋似的尖叫起來,雙手不斷搥打緊箍著她身軀的尾巴,甚至用牙齒去咬。
呵惜人類的力量太過渺小,無論她如何掙扎,德未拉斯的尾巴始終如鐵鑄般纏著她不放。
看著黑帝斯將劍鋒抵在右肩上,她急得淚流滿面。「不要!黑帝斯!」
就在慌亂間,她的手不經意碰觸到胸前的墜子,她突然想起先前黑帝斯教她運用寶石力量的一幕。
她緊緊地抓著寶石,感覺黑帝斯的手好像慢慢地覆上她的手,耳畔也好像傳來他溫柔的嗓音。
閉上眼睛,她專心凝神地訴說心底的願望……
掌心漸漸地發熱了,一道綠光在她的掌中綻放。
所有人都被柔和而奇妙的綠光所吸引,就連正要斬下手臂的黑帝斯及滿臉得意的德未拉斯亦轉過頭來。
熱力與光芒越來越熾盛,司馬歡顏心裡的念頭只有一個,而且從未如此強烈清晰。她猛然睜開眼睛,漆黑的圓眸中閃著不容輕忽的光芒。
「去死吧,德未拉斯!」她用力扯下項鏈向德未拉斯擲去。
恰巧德未拉斯轉過頭來,綻放耀眼綠光的幽冥寶石正好擲入牠的血盆大口。
綠光閃爍後消失不見,所有人都還沒反應過來,空氣間瀰漫著詭異的寂靜;接著,刺目的綠光在德未拉斯的胸腹間射出。
「好痛……痛……啊──」德未拉斯發出淒厲的慘叫,醜陋的龍身像一個氣球一樣突然膨脹起來,長滿鱗甲的皮膚被撐開到極限,近乎透明,痛得牠在地上不停翻滾哀號。
好機會!
當所有人都呆愣住時,黑帝斯第一個反應過來,他手中的雷劍發出一道白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斬斷了德未拉斯的尾巴。
「黑帝斯!」感覺到一直束縛著自己的尾巴鬆開了,身體急速下墜,不過看到黑帝斯一臉興奮地衝過來擁抱自己,即使依然身處在危險之中,司馬歡顏的臉上依然綻開如花笑靨。
司馬歡顏笑著張開雙臂,在等待溫暖的懷抱將自己擁入之際,一陣更慘烈的哀號聲響起。
「啊啊啊啊──」
接著,響起一陣刺耳的爆炸聲,迸裂的血肉四散,慘綠的血塊阻擋了兩人的相擁。
更加璀璨的光華綻放,再次在德未拉斯迸裂的血肉中出現的幽冥寶石,默默地散發光輝,將司馬歡顏的身影完全籠罩。
「黑帝斯……」
在令人暈眩的光芒之中,她努力地保持清醒,嘗試抓著他的手,卻感覺兩人的距離越來越遠,無論她如何努力伸長手臂,也無法抓住他的一片衣角,甚至她發現自己的手臂、身軀漸漸透明、無力。
「歡顏,別走!」
在完全失去意識之前,黑帝斯懊惱的神情成了司馬歡顏在奇妙世界中的最後回憶。
第十章
「先生,一共是三百七十二元!」
七彩璀璨的水晶燈為酒吧妝點出高雅的氣氛,清脆如銀鈴的少女聲音令人的心靈瞬間清明。
「不用找了。」
西裝革履的中年男子慷慨地掏出大鈔放在閃閃發亮的銀盤上,著迷地看著女侍者那張美麗的臉孔。
司馬歡顏習以為常地保持職業性的笑容,將客人送到門邊。
「歡迎下次再光臨!」
目送最後一名客人的身影離去,她正要吐一吐舌頭鬆口氣,身後就傳來一道充滿不屑的男聲。
「死色鬼!」
保羅不屑地努起嘴巴,接著又勾起唇角睨向司馬歡顏。「不知道是我們的客人越來越好色,還是妳長得越來越美了?」
「胡說八道!」司馬歡顏嗔一聲,白皙的臉頰飛上兩朵紅雲,令美麗的臉孔更添幾分嬌艷。
保羅呆呆地看著她,喃喃地說:「我是說真的,最近妳好像變得更好看了,連我都有點心動。老實告訴我,妳是不是戀愛了?」
聽了他的問話,司馬歡顏的眼神微微一黯,默不作聲。
被黑色長褲包裹著的修長美腿邁開,婀娜地擺動著腰肢與烏亮的長髮走向吧檯,細心地收拾檯面上的杯盤狼藉。
「呼!終於可以收工了,累死人了。」看著她辛勤的動作,保羅呼出大大的一口氣,懶洋洋地趴在檯面上一動也不動。
看著他將整張臉貼在玻璃台上,司馬歡顏好笑地勾起唇角,從旁邊的櫃子裡拿出一條白毛巾丟在他頭上。
「拿去抹把臉吧!」
接過毛巾在臉上隨便抹兩下,保羅托著下顎看了她一會兒。「歡顏,妳當真不打算回學校去?」
「嗯!都三個月沒去上學了,功課早就跟不上,我又不想多讀一年。」她隨意地點點頭,繼續擦拭檯面上的污跡。
「妳只是休學三個月而已,現在醒過來,為什麼不繼續讀下去?如果是錢的問題,我可以……」
司馬歡顏急忙搖頭打斷他的話,「不用了!」她已經接受他太多的恩惠,何況她退學與金錢問題根本沒有關係。
「但是妳一直都很喜歡畫畫,妳不是說過想做藝術家的嗎?」
保羅不解地擰起眉頭,以前她一提起畫畫總是笑逐顏開,他實在不明白她不繼續讀下去的理由。
「本來是,現在我才發覺原來那已經不重要了……」司馬歡顏微微地歎口氣,斂下卷長的眼睫,臉上的神情既甜蜜又苦澀。
「歡顏,自從醒過來後,妳改變了很多!」她臉上奇怪的神情令保羅陷入了沉思之中。
兩個月前司馬歡顏在醫院醒過來,呆若木雞地看著四周好一會兒,接著拉著他的衣角不停地問:「為什麼我會在醫院?我什麼時候回來的?只有我一個人嗎?」之後,便放聲大哭。
即使早就知道了保羅心中的疑惑,但是司馬歡顏依然緊緊地閉上嘴巴,不發一言。
總不可能將她去了冥府,還愛上冥王的事說出來吧?
若據實說出來,只怕保羅會大呼小叫地將她帶到精神科去看醫生吧?她無奈地想。
兩人各有想法,酒吧內一時靜悄悄的,沒有半點聲音,直至其中一人打破沉默。
「保羅……我想辭職。」藉著難得的機會,司馬歡顏將在心中考慮多時的想法說出口。
「什麼?」保羅倏地瞪大眼,像只呆頭鵝般的看著她。
「其實我想了很久,實在很想休息一下,所以……我想辭職。」保羅的目光令她不知所措地垂下頭。
「不行!」保羅想也不想的斷然拒絕。
「保羅,我……」
「不可以!」保羅立即高聲打斷她的話,根本不讓她有抗辯的機會,接著又軟聲說道:「這樣吧……我放妳一個星期的大假,回來後再說。」
不是他不通人情,而是她無親無故,要他放她一個人,他怎麼也放不下心!
「保羅……」司馬歡顏咬著唇,本來還想反駁,不過一看見他臉上明顯的關心就說不出話來了。
「就這樣決定了,妳去換衣服吧。」保羅揮揮手將她趕入更衣室,下定決心不讓她有任何反對的機會。
眼看保羅已經別過頭去,明顯不想繼續這個話題,司馬歡顏只得苦笑著走進更衣室去。
保羅這個朋友對她實在太好了,可她不希望再給他添麻煩……司馬歡顏心中不安地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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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工刀、木炭、安眠藥、繩索……
盤腿坐在床上,放下手上從書店買回來的完全自殺手冊,司馬歡顏的目光在面前的東西掃視多次,卻依然提不起勇氣拿起其中一樣。
用美工刀會痛,用繩索死後眼珠會凸出來,用木炭死前會出現窒息反應,聽說窒息而死是世界上最痛苦的一種死法,要掙扎很久才可以斷氣。
看來只有用安眠藥了!
司馬歡顏伸出青蔥的手指拿起白色的藥罐想了一會兒,接著又放下來。
她起身走向浴室,在鏡子前小心審視自己的容貌,鏡中反映出一個年輕美麗的少女影像,一張標準的瓜子臉上鑲著好看的五官,彎彎的蛾眉下有一雙溫潤的黑眸,小巧精緻的鼻尖,不點而朱的唇瓣,烏亮柔長的黑髮平順地垂在瘦削的肩膀,新買的連身碎花短裙勾勒出曼妙的體態。
即使鏡中人已經稱得上美麗動人,她依然不滿意地拿起梳子將滿頭青絲梳得更加整齊柔順,又拿出潤唇膏在朱唇上擦上明亮的色澤。
在鏡子前又照了好一會兒,她才放心地走出浴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