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媽,恕侄兒不陪您了,拜拜!」莫徹不等姑媽開口,拉著汪芮琦的手,以跑百米的速度穿過人群,逃難似跑離會場。
「呼!請你讓我喘口氣,好嗎?」一逃出「四季飯店」,汪芮琦把背攤靠在門口的大理石圓柱上不住喘息。
莫徹癡纏的眼神忘情地盯著滿臉紅撲撲的她,神情懊惱的抱憾著:
「唉,此時此刻若在巴黎街頭該有多好。」
「怎麼說?」
「因為在巴黎街頭,我就可以放心大膽的跟妳當街擁吻。」他熱力四射的目光躍躍欲試地在她誘人的紅唇上游移。
「你千萬不可以亂來哦!別忘了,飯店地下廳還有記者跟攝影機,我可不想躍上名人緋聞榜。」她心底泛甜,卻不得不提出警告。
「好吧,我會盡量保持清醒,盡量克制不讓自己的手爬上妳的腰。」
「阿徹!」她刷紅的嬌顏,紅似燙熟的蝦子。
「知道嗎?我簡直愛死妳心慌意亂的嬌憨模樣。」他情難自己的弓起食指刮撫她細緻的臉龐。
「你……」天、天、天啊!他居然就這樣大刺刺的站在車水馬龍的街頭跟她調情……
「芮琦,姑媽隨時有可能從飯店出來,所以,此地不宜久留,我們何不沿著紅磚人行道散步?然後找一間咖啡館坐下來喝杯咖啡?等喝完咖啡再回會場幫忙,到時候姑媽應該已離開了。」
「喝咖啡?很不錯的提議。不過,你不是要趕赴三點鐘的約會嗎?」
「我不那麼說的話,姑媽會輕易放過我們嗎?」他嘿嘿笑著。
「原來你是在騙姑媽。」
「騙?算一半一半啦。」
「騙就是騙,還分全騙跟半騙啊?」乖乖!又不是去馬殺雞,還分全套半套。
「我真的跟客戶約好見面談投資案,只是,剛才為了脫身,不得不把時間從五點提前到三點。」他跟她十指相扣,悠閒在紅磚道上漫步。
「哦。」她漫應了聲,仰起小臉問:
「你姑媽似乎很關心你的婚姻大事?」
「提到這個,首先,我要為姑媽的冒失言語跟妳說聲對不起。」
「我承認,乍聽之下,感覺有點突兀有點羞窘,不過,我相信姑媽只是個性坦率加上性子急了點,並無惡意。」她朝他舒展笑容。
「妳能諒解,我就放心了。」
「不過,我還是感到有點困惑……」
「什麼事令妳困惑?」
「天底下,只有為娘的向兒子逼婚,沒有姑媽跟侄兒逼婚的道理吧?」
「唉!姑媽膝下只有三個女兒,從小就拿我當她的兒子看待。聽我媽說,每次姑媽到家裡來,就搶著幫我換尿布、泡牛奶、洗澎澎,還抱著我不放,老是把我親得滿臉都是口紅印。沒想到等我長大後,逼起婚來比我媽更迫切,真正應了那句話……」
「哪句話?」
「皇帝不急,急死太監。」
「哈……」兩人相視大笑,手牽手邊走邊聊,走了約莫五百公尺,經過一間裝潢典雅的咖啡館時,雙雙被店內飄出來的咖啡香吸引住,兩人很有默契的停下腳步,異口同聲說:
「好香的咖啡,走,進去喝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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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期兩天的「名人二手衣拍賣會」首日,在晚間九點結束,汪芮琦跟嘉怡核對收銀機內的現金無誤後,才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家。
「噢!幾個鐘頭站下來,我可憐的腳趾頭都僵硬了。」她踢掉高跟鞋,窩在沙發上,輕輕揉捏著一根根受苦受難的腳趾頭。
鈴……鈴……電話鈴聲大作,她光著腳丫子跑過去接起話筒——
「喂?J
「芮琦姐,妳到家啦?快快快!趕快打開電視,C視新聞台正在播報拍賣會的新聞,拜拜。」阿龐打電話來劈哩叭啦放一串連珠炮,就掛斷電話。
她搖頭失笑,拿起遙控器打開電視,轉到C視新聞台。
電視螢幕剛播完林記者對拍賣會民眾所做的採訪,最後,林記者站在鏡頭前,拿著麥克風說:
「這場『名人二手衣拍賣會』由最美麗的製作人汪芮琦小姐以及『莫氏集團』總裁莫徹先生攜手主辦。觀眾朋友一定跟我一樣感到好奇,汪製作跟莫總裁兩個不同領域的人,怎麼會攜手舉辦拍賣會?根據莫先生親友私下向記者透露,汪小姐跟莫先生兩人正陷入熱戀,難怪記者在拍賣會現場,除了感受到民眾熱烈的搶購氣氛之外,還隱隱約約嗅到一股濃情蜜意……以上是記者林佳佳在『四季飯店』所做的採訪報導。」
「隱隱約約嗅到一股濃情蜜意?妳是『好鼻獅」啊?」汪芮琦不滿地指著電視螢幕罵,苦惱的咬唇想著:這下子完蛋了。經由電視新聞這麼一播,明天起,我跟阿徹鐵定變成跑娛樂線跟工商線記者追逐的獵物。我想……我還是趕緊通知阿徹,請他做好心理準備。
她撥通莫徹的手機號碼,開口問:
「阿徹,你人在哪裡?」
「芮琦?我正在回家的路上。發生什麼事了嗎?怎麼妳說話的語調聽起來似乎很焦慮?」莫徹低沉的嗓音透過手機傳來,磁性十足。
「唉,該來的還是躲不過。」
「妳是說?」
「我原本抱著鴕鳥心態,以為只要我們不接受記者採訪,我倆交往的事就不會被公開,沒想到那個大嘴巴記者還是說出來了。」
「哦?她怎麼說?」
「她說她在現場嗅到一股濃情蜜意,還說根據你的親友私下透露,我跟你陷入熱戀……」
「一定是我姑媽要求記者這麼說的。」
「你一點也不介意在媒體上公開自己的戀情?」
「為什麼要介意?我跟妳的戀情是現在進行式,不是嗎?除非妳想否認。」
「可是,我很擔心……」
「妳擔心什麼?」
「我擔心我們的戀情一旦公開,將會『見光死』,將會落得分手的下場。」
「傻芮琦,談戀愛的是妳我,相愛或分手的決定權掌握在妳我手上,絕對不是記者憑著一隻筆或者一張嘴巴就可以拆散,請妳對自己有信心,也對我有一點信心,好嗎?」
「這麼說,如果有記者問起我們的戀情,你是打算承認嘍?」
「我當然會承認,但,也僅止於承認戀情而已。記者若還想深入追問,我就一概回答『無可奉告』。」
「好吧,既然你願意公開承認這段戀情,我就跟你口徑一致,除了承認戀情之外,其它一律回答『無可奉告』。」他坦然的態度感染了她,令她原本忐忑的心逐漸安定下來,同時,忍不住疲憊地打了個呵欠。
「妳累了?」聽覺敏銳的他在線上另端聽見了那個微乎其微的呵欠。
「對不起,我累得眼皮快要撐不開了。」
「累了就乖乖上床睡覺。」
「可是……」
「眼皮都快撐不開了,還可是什麼?」
「人家還想聽你說話嘛!阿徹,你在線上的聲音好有磁性好好聽哦。」
「既然妳那麼想聽我說話,那麼,我立刻掉轉車頭,到妳家說床邊故事哄妳睡覺?」他半認真半開玩笑。
「那麼,我是不是也要回報一曲布拉姆斯的搖籃曲給你聽?」說床邊故事哄她睡覺?厚!當她三歲小孩啊?她先笑笑回他一句,體貼地說:「你也累了一天,早點回家休息吧。」
「是。小的恭敬不如從命。芮琦,願妳夢中有我,晚安。」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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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芮琦隨手拿起擱在辦公桌右角的一迭信件,從中取出一封字跡娟秀卻陌生的信封拆開來。
「嗄……」她突地駭了跳,從信封內抽出的不是信紙,而是一張冥紙,上面用紅墨水寫著:
不要臉的狐狸精,去死吧!
「不要臉的狐狸精?依稀記得有人曾用這樣的字眼罵過我,只是,一時間想不出來是誰……」她深深皺著眉,盯著手上粗糙的黃色冥紙,怔怔忖著:唉,最近我的運氣真背。辦拍賣會被人潛入破壞,差點辦不成;現在又有人故意寄一張晦氣的冥紙來觸我霉頭……這兩者之間是否有關聯?會不會是同一個人幹的?
「芮琦姐,妳在想什麼想得那麼出神?連敲門聲都沒聽見……咦!妳手上拿的是……我的媽呀!是一張冥紙!」嘉怡定睛一看,嚇得雞皮疙瘩全體起立。
「冥紙上面還罵我是不要臉的狐狸精,詛咒我去死。」她把冥紙拿給嘉怡看。
「呸呸呸!噁心加變態!芮琦姐,對付這種無聊的惡作劇,最好的辦法就是把它撕成碎片扔進馬桶沖掉。」
「好,交給妳執行。」她把冥紙放進嘉怡的外套口袋裡。
「芮琦姐,妳嘛幫幫忙,人家是放一張平安符在口袋保平安,哪有人放冥紙啦!」嘉怡一臉快暈倒的表情,急呼呼的掏出冥紙揉成一團,扔進垃圾桶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