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
六隻追著電兔繞場一周的賽狗,很快就要到達終點。
賭客們好不容易才冷靜下來的情緒,此刻又沸騰起來,爭先恐後地為自己看中的賽狗喊加油。
三號賽狗就如同大家期盼的,一路都是第一。
「三號!三號!三號!」
押三號賽狗胞贏的賭客,這時亦瘋狂地大喊賽狗的背牌號碼,希望牠能就這麼一路跑回終點。
看著越來越朝他們接近的三號賽狗,韋皓天越看越覺得不對勁。牠的眼神過於兇猛,嘴角還一直流口水,感覺上不像普通賽狗,應該是被下了藥。
雖說大會規定禁止餵食賽狗禁藥,但跑狗場是法國人開的,只要和巡捕房打好商量,誰也拿他沒辦法,賭客只能做冤大頭。
這原本是司空見慣的事情,問題在於今天的藥量好像給得太多,多到有點不尋常。
狗兒以飛快的速度通過終點,沒有錯,果然是三號賽狗贏,郝蔓荻押對寶了。
「好棒!」她雖沒有下注,但還是覺得很高興。這證明了她的眼光不錯,懂得選狗,至少比選男人的眼光好多了。
郝蔓荻雀躍不已地跟著大家拍手,為三號賽狗的精彩表現喝采。按理說狗兒到達終點就會慢慢停下來,奇怪的是,三號賽狗不但沒有停下來,還更往前方沖,最後竟一舉跳過鐵柵欄,朝郝蔓荻的方向撲去。
「蔓荻!」
她還弄不清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韋皓天龐大的身軀便覆上她的身體,將她連同椅子一起推倒在地。她重重地摔了一跤,抬頭看韋皓天,誰知竟然看見那只兇猛的賽狗,朝著韋皓天的手臂狠狠地咬下去。
「皓天!」
「砰!」
「啊──」
同一時間,好幾個不同的聲音響起。有郝蔓荻驚惶失措的呼喊聲,韋皓天抵擋賽狗襲擊的摔地聲,還有觀眾的尖叫聲,全部混在一塊兒。
「快想辦法把狗兒拉開,快!」
跑狗場的華人經理,似乎沒有想到賽狗會突然發瘋,一時之間也慌了手腳,不曉得怎麼應付這種場面。
韋皓天的左手腕雖然被咬出血來,但他的右手還能動,並適時的掐住賽狗的喉嚨。
他收緊巨掌,勒緊賽狗的喉嚨,強迫牠張開嘴巴,狗兒還在掙扎。
「嗚……」
「鬆口!」
韋皓天天生的氣勢,不僅人害怕,就連狗兒也要屈服。跑馬場的華人經理還來不及請獸醫來幫賽狗施打鎮定劑,牠就已經主動鬆開嘴巴,匐匍在韋皓天的腳下,韋皓天又成功地馴服一條狗。
「呼呼!」只是他再強壯,依然抵擋不住疼痛喘氣。
「皓天!」郝蔓荻紅著眼眶,衝進韋皓天的懷裡,他氣喘吁吁地抱住她。
不管任何人、事、物,他都能夠馴服,唯獨馴服不了他懷裡的小野貓,真是諷刺。
「韋先生,您不要緊吧?我已經打電話請醫院派車子過來,送您去醫院治療。」跑狗場的華人經理,沒料到狗場裡的賽狗竟會咬傷最重要的貴賓,急得臉都紅起來。
「不用了,我想直接回家休息,不想上醫院。」韋皓天拒絕跑狗場華人經理的好意。
「但是──」
「你不必擔心,我有家庭醫師。」韋皓天揚手阻止對方再說下去。「我會請我的家庭醫師到我家診斷,你就不必再費心了。」
他瞭解這類意外對跑狗場的商譽會有多大影響,要知道上海不只「逸園」一家跑狗場,還有「明園」、「申園」兩家跑狗場,競爭可說非常激烈。
「是,韋先生,真的是非常抱歉。」華人經理拗不過韋皓天的堅持,只得一直陪不是,護送韋皓天和郝蔓荻走出跑狗場。
一直到車子離去之前,經理都還在鞠躬道歉。郝蔓荻也始終紅著眼眶,緊緊挨在韋皓天身邊,這是他們這些日子以來,最靠近的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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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虧你的動作快,不然你這隻手就保不住了。」
韋皓天拒絕上醫院就診,卻找來了全上海最有名的醫生到府服務,也算是夠面子。
「謝了,為良。」韋皓天面帶微笑地跟好友道謝。「這必須歸功於我過去的經歷,不然還真來不及反應。」
「算你走運。」莊為良拍拍韋皓天的肩膀,恭喜他沒事。「不過遭狂犬攻擊不同於一般街頭打架,我已經為你打了一支針預防破傷風。記住,下次別再逞強。」
這次是他運氣好,在賽狗還沒來得及完全咬下去之前,便掐住賽狗的喉嚨,讓牠無法使力。萬一要是沒算準,手臂極可能被咬斷變成殘廢,不可能像這次一樣,只留下一道深刻的齒痕。
「沒辦法,牠要咬我太太,我不能不出面阻擋。」就算會殘廢,他也認了,世界上沒有什麼事情比得上蔓荻重要,說什麼他都要保護她。
「總之,好好休息。」莊為良再次拍拍韋皓天的肩膀,意味深長地看了郝蔓荻一眼以後便帶著醫生包離去,將時間留給他們夫妻。
始終紅著眼眶的郝蔓荻,怎麼也忘不了當時驚險的畫面,和當她看見他被賽狗咬住手臂的感受。
她以為她會死,以為自己的心臟,會隨著他臉上痛苦的表情扭曲變形,再也無法跳動。她像發了瘋一樣的喊著他的名字,卻也在同一時間瞭解到──她不能沒有他,全心全意的愛他,無論他有沒有在外面養小老婆,她都不會改變心意。
「蔓荻?」
她恨自己的無能,婚姻明明都已經走到這一步了,她才驚覺自己喜歡他,是不是有被虐狂?
「妳從剛才就一直哭個不停,過來。」韋皓天伸長手要她過去,郝蔓荻卻死也不肯移動一步,不斷譴責自己無能。
「好吧!」韋皓天認輸。「既然妳不願意過來,那我只好過去──」
「你不要亂動!」看見他掀開棉被,想逞強下床的舉動,郝蔓荻馬上衝進韋皓天的懷裡,阻止他做傻事。
韋皓天兩手停在半空中,看著懷裡哭成一團的淚人兒,瞬間覺得就算被狗咬斷手臂也划得來,更何況他只是受了點輕傷。
「乖,我沒事,不要再哭了。」他兩手輕撫她的玉背,記不得自己到底已經有多久沒有碰她了,他們一直都在鬥氣。
「我才沒有哭。」她怎樣都不肯承認。「我只是在喘氣,因為我站得太累了。」從回到家開始,她就不曾坐下來好好休息,一直像顆陀螺一樣地轉來轉去,張羅著給他最好的照顧。
「好好好,妳太累了,在旁邊等得好辛苦。」對於她體貼的表現,韋皓天也很感動,第一次有當丈夫的滿足感。
「你才知道──」郝蔓荻原本想再多抱怨一些的,不料她才開口,韋皓天的唇就壓下來,用最美妙的方式叫她住嘴。
她直覺地張開嘴,回應他強烈的索吻,反應激烈的程度,幾乎跟他一樣。
他們的舌頭在彼此的口腔裡窺探、摸索,像是要彌補多日來的思念似地不斷地吸吮翻攪。他們甚至忘了醫生的交代,開始互相磨蹭對方的身體,直到郝蔓荻不小心碰到了他的傷口,他稍稍畏縮,郝蔓荻才慌張的察覺──
「不行,你受傷了,要多休息。」她說著說著就要推開他的胸膛下床,卻反過來被他摟得更緊。
「拜託別在這個時候叫我休息,我會更難受。」氣血逆流而亡。
「但是你的傷、你的傷……」她害怕的看著他的傷口,上面還留有清晰的齒印和可怕的血跡,全是為了救她而留下的。
「傷口只是看起來可怕,其實──」韋皓天本來是想說服她,他的傷不若表面上來得嚴重,但又臨時改變主意。
「對,我受傷了,而且是為了妳才受傷,所以妳要負責。」如果按照原來的計劃,她一定會叫他好好休息,接下來也就別玩了。
「我要負責?」她吞了吞口水看他的傷口,真的好可怕。
韋皓天點頭。
「我要怎麼負責?」她又不是醫生,而且他也已經打了針,應該沒有大礙……
「我的手受傷了不能動,這次妳必須採取主動,幫我服務。」他從頭到尾,就懷著這個壞心眼,要她也體會被情慾沖昏頭的滋味。
「你的意思是……」她一臉疑惑地看著韋皓天,只見他點點頭,曖昧的微笑充滿了暗示。
她立刻羞紅臉,掙扎著要離開他的懷抱,但韋皓天認真的表情,證明了他是真的很想要她,再也不想放她走。
於是她輕輕在他唇上印上一個吻,告訴他,她也不想離去,只是不知道該如何開始。
韋皓天馬上給她回應,除了加深他的吻之外,還鼓勵她爬上床鋪,跨坐在他身上,他會一個步驟、一個步驟教她,直到把她完全教會為止。
郝蔓荻一向就是個好學生,在他的引導之下,她很自然地爬上床,坐上他的大腿,為他解開襯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