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娘子,何故擅闖閻羅殿?」閻羅一陣頭痛,實在不想又多一個人出來攪局。
雖然閻羅凶神惡煞的想趕鐵不語出去,但她這會兒什麼都不想顧、什麼都不畏懼了,她真的好想好想松童子。
「老婆……」松童子也緊緊的抱著鐵不語。
「閻羅,這鐵娘子不知何故硬闖進來,屬下攔不住她。」殿外的小鬼差跟了進來,一邊揉著剛剛被揍的眼睛,非常不情願的說道。
沒想到這母女倆一個德行,但女兒好像會作人些,先前還會給他們養樂多打商量,不像這凶巴巴的魂差鐵不語。
「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閻羅揮手示意,兩眼飄向那分不開的小兩口,搖了搖頭。難怪有人說小別勝新婚,這松童子與鐵不語也真辛苦。
聽見閻羅這麼說,小鬼差只好告退。
「咳咳,松童子,你別忘了我們來此的目的了。」月老站在旁邊咳嗽提醒,這閻羅殿還真陰冷,他老頭實在不願意待太久。
「嗯。」松童子輕輕拍了拍鐵不語的後背安撫她,鐵不語這才離開老公的懷抱,望向另外兩個人。
「閻羅,讓我待在這裡好嗎?」她用乞求的眼神望著閻羅。閻羅看她那憔悴的臉龐,剛剛又聽見自己的兒子讓她女兒變成癡兒,心裡也有些不忍,於是下意識的點點頭,算是答應了。
「閻羅可否快點請貴公子出來跟我們回天庭覆命嗎?」松童子又問了一次。
這次,閻羅知道自己不能逃避了,因為他也是執法者,深知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之理,所以他不能姑息自己的兒子,看他執迷不悟下去,這樣不但是害了人家,也害了自己。
「好吧,你們跟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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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乎是同時間,言斯齊與鍾馗結束了談話。
言斯齊實在不敢相信自己聽見的消息,他跌跌撞撞的跑出了斬妖伏魔署,鍾馗攔他不了,只好緊追在後。
「閻允書,你這個王八蛋給我出來!」言斯齊無法說明此刻自己心神俱裂的感覺,尤其在得知巧兒的情況之後,他更是想將閻允書給千刀萬剮。
「又是你!巧兒睡了,你這麼大聲嚷嚷會嚇著她的。」閻允書從房裡出來,剛看著巧兒睡下的他,現在見著言斯齊,只覺得言斯齊極為可憐,像極了當日被毀婚的自己。
只可惜,他閻允書是不會同情他的。
「你知道你對巧兒做了什麼?你知道嗎?」言斯齊怒氣沖沖的抓著閻允書的衣領,語氣極為激動,但泛著淚光的眼睛卻不自覺的滑下了兩行淚,看得閻允書都傻了。
這男人……居然哭了!
但只一會兒,閻允書便大力的將他的手給甩開,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巧兒答應要嫁給我的事已成了定局,你再怎麼哭鬧都沒有用。」
「嫁給你?嫁給你……你要個傻媳婦做什麼?」言斯齊想到這便全身無力,他兩腿一軟癱坐在地上。
早知道是這樣,他寧願不跟巧兒私奔,寧願巧兒嫁給閻允書……
早知道是這樣,他寧願巧兒不愛他……
早知道是這樣,他寧願他與巧兒不曾相愛過,甚至不曾認識過……
他只想她好好的、快樂的活著……
「斯齊……」鍾馗趕到了,見到這景象不由得欷獻,這原本意氣風發、不畏艱難的弟子,現在看來居然如此頹喪、如此不堪一擊。
「我可沒打他,快將他帶走,免得他這副樣子死在巧兒房門口。」面對言斯齊,閻允書說出來的話極為刻薄。
跟在鍾馗後頭到的是閻羅、松童子、鐵不語、月老和一大群地府日報的採訪記者,搞得場面有些混亂。
「剛剛有民眾來報,所以我們來此採訪,請問是怎麼一回事呢?」記者們拿著麥克風一擁而上,抓到人就問。
「是婚事出了問題嗎?」
「為何松巧兒的前任男友倒在地上了?是準新郎官施以毒手的嗎?」一下子一籮筐的問題跑了出來,場面完全失去控制。
在場所有人聽見這種問題,臉都綠了,根本沒有人想說一句話。只有松童子將言斯齊給扶了起來,月老遞了張面紙給言斯齊,不想言斯齊這副模樣見報。
而閻羅感受到媒體的壓力,但憑他的性子哪禁得起這樣的折騰,在記者幾句話之後,他發出了咆哮──
「誰再給我待在這八卦,我就把他關進第十七層地獄!」此話一出,所有的記者都跑光了。
「耳根總算清靜了。」月老揉了揉自己的耳朵,老人家實在受不了這種噪音。只是,眼下還有其它令人心煩之事接踵而來。
「允書,你是不是做了什麼錯事?」閻羅對兒子一向嚴格且寄予厚望,所以在他還小的時候便送他到天外天學法術,跟著很嚴格的菩提祖師。可沒想到兒子長大之後居然會做出這種錯事,實在太令他傷心了!
「我?」閻允書聽見父親的質問,本想否認,但卻瞄到月老不斷的對他搖頭,這才猜想紅線之事可能已經敗露。
「閻允書,你私自破壞月老的姻緣簿,不但強行將斯齊與巧兒的紅線給剪下,還擅自將紅線綁在自己與巧兒的娃娃腳上,觸犯了天堂法第二百七十九條,玉帝命我們將你逮捕歸案。」松童子非常嚴肅的拿出拘捕令來。
閻允書一見令牌,不敢相信的看著眾人,這……他只是為自己的姻緣做主,有什麼罪?他不認!他氣得快從鼻孔噴出氣來,於是將臉別了過去,不看松童子手上的拘捕令。
「原來是這樣……原來是這樣……」難怪巧兒怪怪的!在聽了原因之後,鐵不語才會意過來。
「我不認這個罪!我與巧兒本來就是天造地設的一對,何罪之有?」雖然知道拘捕令的意義非凡,但閻允書還是認為自己沒錯。
要是真的打起來,他相信以自己的法術還是可以帶著巧兒走。
「你這個傻兒子!」閻羅氣得鬍子都要捲起來了,一巴掌打在閻允書的臉上。
「你這個王八蛋,你真的愛巧兒嗎?你真的愛她嗎?」言斯齊忍不住揪著他的衣領,想將一肚子的怨氣發洩出來。「你知道你這麼做,巧兒不會愛你,只會變成一個永遠癡呆的傻子,你知道嗎?」這一說,言斯齊忍不住又落下了男兒淚。
他不斷搖晃著閻允書的身體,想讓他更清醒些。
「什麼?」閻允書雖然被搖晃得頭暈腦脹,但還是聽見了重點,他忍不住反握住言斯齊的手,「傻子是什麼意思?你給我說清楚!」
他的巧兒怎麼會是傻子呢?雖然他不相信,但心裡也知道言斯齊的話的確有幾分可信度在,畢竟他與巧兒每日生活在一起,雖然巧兒越來越柔順,但眼神卻越來越呆滯,有時連自己吃過飯或做過什麼事都不記得。為此,他還曾找醫生來診斷過,只是醫生都看不出病因,最後他只好安慰自己是他想多了,但現在聽見這個消息,再連結之前發生的事……
閻允書越想越覺得頭皮發麻。
「他說的沒錯,因為你與松巧兒並非姻緣天定,而是後天強加的緣分,所以她會成為傻子。即使我再重新為他們倆繫上新的紅線也沒用,因為屬於他們倆的紅線就只有那麼一條。」月老跳出來解釋。
不只是閻允書,在場的只要跟巧兒有關的人都不能接受,包括剛趕到此處的錢不多。
「傻子?」大家面面相覷。
「嗯。老頭我已經用盡所有方法、翻遍天書的每一章節,但都找不到能讓松巧兒意識恢復正常的法子,看來,她是會永遠癡呆了。」月老歎氣,說實在的,他真是盡力了。
「你說巧兒會永遠癡呆?」錢不多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見的,他不過是出了趟差回來,怎麼會發生如此莫名其妙的事?
月老沉重的點頭,但卻換來閻允書揪緊他的衣袖。「怎麼可能?我不相信!」
「不──」鐵不語再也忍受不住這一連串的打擊,她衝進房內,用力搖著女兒,試圖要她清醒過來。「巧兒,妳醒醒──」
「巧兒──」松童子跟在鐵不語後頭,也大聲的叫喚著巧兒。
所有人擠進那間小房間裡,那副景象,讓人忍不住要鼻酸起來。
「怎麼會是癡兒呢?不!我的巧兒不會是癡兒的!」鐵不語臉色蒼白的抱著昏昏欲睡的巧兒,喃喃念道。
「巧兒,爸爸來看妳了……」松童子只能抱著他們母女倆掉淚。
「巧兒……」言斯齊也擠到床前去,剛好擠掉錢不多的位置。「巧兒,我好想妳,妳別睡了……」
一時之間,整個房裡叫巧兒的聲音此起彼落的響著,似乎沒有人注意到閻允書的臉色由原本的不悅轉為歉意了。
「你們不要吵,我想睡覺。」不管周圍發生了什麼驚天動地之事,看在巧兒的眼裡都一如往常,她的眼神不再靈秀動人了,取而代之的是空洞無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