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福玉琴把自己的死對頭程頤秀有了身孕的事告訴林嬤嬤。
「哎呀,福晉,這怎麼成?這簡直是太過僭越了,誰人不知您才是榮親王府裡的正室福晉,怎能讓一個小妾搶在您之前替王爺懷胎呢?」林嬤嬤馬上反應激烈,替自家福晉打抱不平。
「哦,那依你之見呢?」福玉琴現在最需要的是別人的意見,她已經沒了主意,覺得自己快輸完這盤棋了。
「回福晉的話,依奴婢之見,那程頤秀之所以能在那座頤樓逍遙快活,全是仗著王爺在背後給她撐腰,現在王爺出了遠門,天高皇帝遠,可不是解決問題的好時機嗎?」
「你的意思是……」
「奴婢的意思是,福晉得趁王爺不在時,徹底解決程頤秀這個大問題。」林嬤嬤閱歷多,馬上就看到問題的癥結所在。
「怎麼解決?」福玉琴被林嬤嬤的話給吸引了,她老早就看那個程頤秀不順眼,能有機會解決這個問題,那真是再好不過了。
「依奴婢看來,福晉首要之急是先讓程頤秀流掉那個胎兒,解除奪位的危險,然後再慢慢折磨她,讓她受苦得不像個人樣,王爺貪圖的自然是那程頤秀的美貌,但要是她臉上多了個難看的刀疤,那可就不一定了,到時候王爺自然會不想再見她。福晉可再從長計議,設法讓王爺回心轉意,生個男娃娃鞏固福晉母子地位呀。」林嬤嬤輕描淡寫的語氣裡隱含了極為陰毒的念頭。
面對這一番正中心坎裡去的提議,福玉琴的腦筋飛快地轉動一番,思索著其間的可行性。
「福晉,您可不能對她心軟呀!她霸著王爺不放時可也沒顧及到您……」
在新仇舊恨的交織下,復加上林嬤嬤的推波助瀾,福玉琴頓時作了決定,準備好好「解決」掉程頤秀這個尾大不掉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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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命啊--」
一陣淒厲的慘叫聲從榮親王府內的頤樓傳出。
「哼!你這個出身低下的女人,今天若不好好修理你,看來你是不知道我這個正室福晉的能耐了。」
福玉琴攜著家丁和侍婢一夥人闖進頤樓,把程頤秀的住處和字畫破壞得亂七八糟不說,還動手打了她。
程頤秀嬌弱的身子哪裡禁得起打,只見她慘白著一張臉倒在地上,唇邊猶不住滲出血絲。
「怎麼?詠康不在,沒人能給你撐腰是吧?別以為他真的喜歡你,他只不過是一時貪戀你的美色罷了。」說著,福玉琴揮手喚來一名家丁,示意他拿出一把鋒利的剪刀來。
福玉琴原想依林嬤嬤之意,在程頤秀漂亮的臉蛋上劃上幾刀,但一來怕出人命,二來怕到時福詠康怪罪她,只好先從程頤秀的一頭青絲下手。
「來人啊,給我動手剪掉!」
「不要--」程頤秀死命擺頭掙扎,林嬤嬤奴仗主勢,反手就打了她一個響亮的巴掌,幾個奴婢制住她,不一會兒,地上滿是頭髮。
「你……為什麼……要……這樣……」
程頤秀的淚水不住的滑落,她不明白自己已再三忍讓了,福晉仍還是不放過她,現在又派人剪去她的長髮,下一步呢?她愈想就愈覺得心寒。
「我就是看你這個狐狸精不順眼,怎麼樣?」福玉琴看見情敵一臉狼狽的模樣,心底可是暗自高興不已。
程頤秀望著周圍的不友善臉孔,再看到自己的髮絲給剪得亂七八糟掉落滿地,心知這次福玉琴來意極為不善,自己恐難逃過這一劫了。
「沒人可以幫你了吧?看你還敢不敢跟我爭詠康!」
福玉琴氣焰高漲,命人端來事前熬好的藥汁。
「這藥汁是特地為你準備的,給我喝下去!」
程頤秀不明白福玉琴的用意,她拒絕喝下那碗黑色藥汁。
「你以為你可以違抗我的命令嗎?」福玉琴被程頤秀的倔強給激怒了,她兇惡地告訴程頤秀,她是絕對不會讓程頤秀把孩子生下來。
「你……怎麼……知道……」程頤秀聞言又是一驚。福晉怎會知道她已懷有身孕的事?她下意識地把手放在腹部,想要保護自己肚裡的孩子。
「怎麼會知道?你別忘了,我是榮親王府裡堂堂的福晉,有什麼事是我所不知道的!」福玉琴忽爾下令命人強灌程頤秀喝下那藥汁。
「唔--」程頤秀抵死不從,任憑林嬤嬤再三打罵她也不肯吞下那藥汁,她誓死要護住腹中的胎兒。
「好大的膽子,居然敢抗命,別以為你不張嘴我就拿你沒辦法,來人呀!給我打!」
福玉琴惡膽向心生,行事愈加惡毒起來。
就在此際,身子骨原奉就嬌弱的程頤秀因為受了刺激,情緒太過激動,竟昏了過去。
「哼!小賤人居然昏過去?沒關係,來日方長,等你醒來,還怕你插翅逃跑嗎?」
福玉琴置昏倒的程頤秀於不理,率領著一票心腹侍婢、家丁,浩浩蕩蕩又離開頤樓,心裡不住盤算著明日該怎麼折磨折磨程頤秀,也許她該把藥汁加在程頤秀的飲食裡……
可憐的程頤秀就這麼被遺忘在頤樓房間裡,無人敢去聞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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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
程頤秀在睡夢之中隱隱可以聽見有人在叫她。
「小姐,你快醒醒啊!」
程頤秀這才睜開眼,頓覺全身疼痛不已。
「哎喲!」她輕喊出聲,想來是下午那林嬤嬤下手太重,踢傷了她的背。
「小姐,來,我偷偷讓廚娘給你熬了碗安胎湯,快喝下!」
程頤秀見來者是平日在頤樓打雜幫忙的長工高大忠,這才放下心,接過熬湯,一口一口小心喝下。
「小姐,你沒事吧?」
高大忠進王府也有些年了,向來勤奮樂天,一年前程頤秀搬進了頤樓,他也就給分派在頤樓打雜,平日和程頤秀主僕兩人相處和睦,頗為敬愛這個遠道從江南而來的美麗才女,她更不嫌他是個粗人,閒時便教他識字讀書,令他銘感在心。
「我……」
給高大忠這麼一問,憶及福晉的辱罵和逼脅,程頤秀才開口就淚盈而下,顯然頗為傷心。
「小姐……」
這下子高大忠也慌了手腳。他這輩子可沒和一個哭泣的女人打過交道,更何況那人又是他最敬愛的程頤秀小姐。他下午出王府採買東西,因此沒撞見程頤秀被福玉琴欺負的畫面,否則,依他耿直又富正義感的個性,他極可能不顧一切,說什麼也要挺身保護程頤秀。等到他傍晚回王府,才從其他僕婢口中得知她受辱的事,趕忙到頤樓打點一切。
「高大哥,真是……太謝謝你了。」
程頤秀輕輕拿出手絹拭淚。在福晉的淫威之下,只有這名忠僕還敢違命照料她,怎不令她感動呢?
「小姐,你就別再傷心了,這對身子不好呀!」
高大忠曾幫程頤秀請過大夫,因此才會得知她懷有身孕的事,他對她一直十分關心。
傷心?
程頤秀現在的感覺是一片空白,下午那場羞辱狠狠擊碎了她對王府的最後一絲信心,在她受辱時,居然沒有人出面袒護她、替她求情,大家的冷漠令她心寒不已。
眼前的困難尚未解決,而明天轉眼又將到來,她逃得過福晉的毒手嗎?她能留得住腹裡的孩子嗎?
詠康,你現在在哪裡?為什麼還不回來救我?
程頤秀實在不敢去想像若再與福玉琴見面,自己會被整得多慘,而當下她又是孤零零的一人,能逃到哪兒去呢?萬一福晉又要她喝下那殺死胎兒的藥汁,她又該怎麼辦?
一片絕望的念頭逐漸在程頤秀的心裡聚成,她在這偌大的榮親王府裡真的是無依無靠了,而那個答應過要給她一輩子幸福的男人,此刻卻遠在萬里之遙的回疆……
「高大哥,你行行好,幫忙我,帶我離開這裡好不好?」程頤秀只剩高大忠這個忠僕可以信任了,她不得不求助於他,希望他念在這段主僕情誼,讓她能平安離開王府。
「可是,王爺他……」高大忠沒有忘記自己敬愛的程頤秀是福詠康王爺的愛妾,要是她擅自離開王府,恐怕會引起軒然大波,而且她又有了身孕,這事便更加棘手。
「我再待下去,恐怕也沒法活著等王爺回來。」程頤秀泫然欲泣地道,在今天下午的事過後,她已經體認到自己過往太過天真,竟以為憑著詠康對她的寵愛,自己就可以撐下來。現在她才明白,就算她逃得了福晉明日必然的逼迫,也逃不了以後在王府內被人監視、遭人侮辱的痛苦,就算詠康對她的愛再深再濃,也抹不去她心上害怕的陰影,更別提如今她又正巧懷有身孕,福晉是非得逼她弄掉這個孩子不可。
「小姐,你還是等王爺回來吧!」高大忠勸說著。
「你是我現在在王府裡惟一能信得過的人了,難道連你也不肯幫忙我,要眼睜睜地看著我受辱而死嗎?」程頤秀哀戚地道,她現在真的是走投無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