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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頁     夏洛蔓

  房間裡迷幻的藍色冷光勾勒出床上交纏的身形,余希堯激情不減,卻多了些溫柔與體貼。

  望著丁璇沈醉的神態,他想起的卻是石琳縮在他懷中,張著無助的大眼,滲著水氣泫然欲泣地顫抖,他嚇到她了,雖然出於他的本意,但她全然信賴地靠在他肩上,開心地說「愛死你了」的甜美聲音卻在他心頭蕩漾……

  丁璇倏地睜開眼,直視著他的眼睛,像要看清他此時神魂還在不在。

  他閉起眼,避開她眼中的質問,弓起身體一波一波猛烈地向前推動,想耗盡體力宣洩心中隱隱的後悔與不捨。

  結束之後,他攬著她,無意識地撫摸她圓潤的肩頭,點了根煙,輕輕將煙霧吐向天花板。

  「你把我當成什麼了?」丁璇支起一邊身體,帶著猜忌與隱忍的憤怒看向他。

  「在說什麼?」他面無表情。

  「你知道我在說什麼!」她可以不問他愛不愛她,兩人之間的愛慾你情我願,但是她卻無法忍受他在她身體裡想的是另一個女人。

  才剛褪去的妒意又排山倒海湧上,他今天真的很不一樣,女人對愛情的第六感像貓一樣敏銳,他的異常令她怒不可抑。

  他沈默不語。

  「你愛上她了?愛上那個女人?那個假裝天真無邪、做作得令人噁心的女人?」她裹起赤裸的身體,逼問他。

  「妳需要這麼張牙舞爪嗎?」他不想談論石琳,也不想聽見丁璇用那種字眼詆毀她,她的單純不是裝出來的。

  他也對自己剛才的分神感到歉疚,他可以不受女人束縛,但,他一向誠實,不該在這樣糾結的思緒下仍與丁璇發生關係,對她而言,這是一種殘忍的背叛。

  男人通常不太關注那些捆微的感情變化,他可以忽略甚至漠視,愛與不愛對他而言並不影響生活現狀,但丁璇的逼問卻直搗他最深層的感覺,石琳的身影遂在他腦海中清晰了起來。

  一種長久維持的平衡被打破,丁璇頓時像領域被侵略的野獸,失去理智,開始變得刻薄與尖銳。

  「你說過不會有婚姻、不談愛不愛,那現在又是什麼?你以為她清純,那只是女人用來勾引男人的伎倆,這一套我見多了,誰知道轉過身她是不是人盡可夫的妓女。」

  他又吐出一口煙,冷漠地說:「這種話不要說出口,難看。」

  「至少我對你沒有欺騙。」

  他按熄煙蒂,煩躁地套上衣物,原本想好好放鬆的夜晚搞到劍拔弩張,這就是他討厭談什麼愛不愛的無聊問題的原因。「就算是她,一樣不愛,一樣沒有婚姻。」

  「就算是她?」她悲傷地重複,這句話不就明顯地顯出兩人在他心中不同的分別。

  「不要在我話裡挑毛病。我走了,妳平靜點再打電話給我。」他不說分手,沒有開始就沒有結束,男女之間的情感不需透過什麼儀式,合則來,不合就散,他從不強求。

  「我不會打給你的。」她發狠地說,好歹她也是個在聚光燈下閃閃發亮的明星,他這樣待她,一時間,她吞不下這口氣。

  「隨便妳。」只可惜,對他發狠沒用。

  「堯……」她立刻後悔地喚他,但是,他一步也沒停,離開她的房門。

  余希堯開車回家,途中又接了幾通其他女人打來的電話,他一概回絕。

  丁璇的吵鬧影響了他的情緒,這令他對石琳的出現更加透出心煩,為什麼一個近乎無知的女人會將他的生活搞得一團亂?

  愛,如何?不愛,又如何?

  這種會隨時間漸漸消逝的感覺,值得女人這麼斤斤計較?

  他嗤笑一聲,將車彎進巷子,卻發現家門前站著一道身影。

  是石琳?!

  第五章

  石琳沒有回家,在計程車駛近余希堯家的巷口時,便急忙喊停下車。

  涼風中,在他家門口站了快三小時,她的淚水干了又濕,濕了又干。

  她不知道他喜不喜歡她,但是她不懂隱藏自己的心思,沒有城府,更無所謂勾引的伎倆,只是單純地順從心底的聲音,所以,她來了。

  因離開他而感覺痛到無法呼吸,在暗黑的計程車裡,只要一回想起他扣著她的後頸激情擁吻的畫面便覺得心顫不已,她清楚地記得他身上好聞的味道,和那強勁的手臂力道。

  短短的時間,她從一顆純然的少女心靈脫繭而出,他讓她懂了愛情,隨之也立刻感受愛情帶來的撕裂感,她想見他,想被摟在他懷裡,想親近他,想得心好疼……

  余希堯停好車,在她面前站了一會兒,等待她開口,但她卻始終低著頭沒敢看他。

  那急欲找到出口的強烈情感,一面對他,卻找不到適當的字眼說明,只想待在他身邊,即使這麼做也無法平靜她的心緒,但至少不再有痛。

  他挑起一邊眉毛,知道一個「良家婦女」面對情慾的內心爭戰,放不開道德,也放不開手。

  這就是女人的無知,明知他危險,明知他不是個謙謙君子,卻飛蛾撲火般地投入火焰中。

  她不說話他也不問,逕自打開大門走進去,石琳安靜地跟隨著他,她心底混雜著喜悅、緊張、期待,和更多不可名狀的千頭萬緒。

  知道一個女人三更半夜跟著男人進屋意味著什麼,這些好友都叮嚀過她,不要用太單純的心眼去解讀別人的心思,但是,她還是進屋了,無法控制地跟著他的腳步。

  他有一種神奇的魔力,吸引著單純的她,他的心、他的人都像一個巨大的黑洞,深不可測,即使現在的他就像個壞男人,她卻堅信他不會傷害她。

  她的堅信來自直覺,一種與生俱來的自覺,一種即使沒有足夠的人生歷練也能依循的直覺。

  石琳跟著余希堯走進他的房間,墨綠的色調就如他給人的感覺,深沈冷靜。

  余希堯進浴室洗了個澡出來,腰間圍著浴巾,上半身赤裸著,見石琳仍坐在床沿,兩手揪緊著衣裙。

  「妳不必那麼緊張,我剛才消耗的體力還沒補回來,不會馬上把妳壓倒在床上的。」

  他像要將她逼到一種窘迫的局面,摧毀她的純真與夢幻,見她不知所措,有種無聊的惡趣味。

  石琳含嗔視他,卻先看見他垂滴著水珠的髮梢和那精實的肌肉線條,正常應該出現害羞,她反倒兩眼發直,不知男人的線條也能令女人心跳加速,口乾舌燥。

  「你身體的線條很漂亮。」她不禁讚歎。

  「需要看其他線條嗎?」他說著便直接解開浴巾。

  石琳嚇得立刻摀住雙眼,她不是沒見過裸男,只是學校裡的模特兒並不會害她心神蕩漾,而他每說一句話都極具情色誘惑。

  在她摀眼的同時,他已經套上短褲,坐到她身畔。

  床墊下陷,一股熱氣襲來,她自然地轉頭,鬆開摀在眼前的手。

  余希堯一手撐在她背後,很近很近地凝視她。

  他喜歡她的眼睛,清澈如水,也因為這一雙眼睛讓他生出了許多矛盾,無法將過去與女人交往的模式套在她身上。

  他是氣惱她,為什麼不遠遠地逃離他?還聞不到危險的氣味嗎?

  或許,丁璇的指控沒錯,對他而言,她是特別的,而這特別便是矛盾的來源,他並不喜歡這種特別,那代表著有些長久以來的生活模式將悄悄改變。

  「為什麼不回家?」他問,眼神彷彿要勾去她的魂魄,浪蕩邪惡。

  「我想見你。」他在身旁她的心便安了,不再感到失落。

  「然後呢?」她真老實。他扯了扯嘴角,一手撥開她垂在胸前的髮絲,撥開後,手便停在她的肩頸。

  「不知道……」那種心悸又出現了,只要他一碰她,她就覺得喘不過氣。

  「愛上我了?」他這句問話含著嘲諷,她在他眼中就像一隻誤入叢林的小白兔,不知站在面前的是只可能一口吞下她的野獸。

  「我也不知道……可能……我不清楚……」她側著臉,很認真地想也很坦白地說。

  「知道判斷一個女人愛不愛一個男人最簡單的方法是什麼嗎?」

  她搖頭。「教我。」

  「就是問自己,想不想跟那個男人做愛。」他的手順著她的鎖骨向下,劃過她圓潤的乳房外圍。

  石琳倒抽一口氣,胃整個縮了起來。

  他的話太露骨、太直接,就算她知道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會發生什麼,仍教她一陣臉紅。

  「想清楚了,要在這裡過夜?」他在她耳畔低語,熱氣撲上她的臉龐,令她暈眩。

  她沒回答,又開始拉扯衣裙,無措地看看他,叉低頭盯著被自己扭得快成麻花的手指。

  他離開她身畔,起身擦拭頭髮,放她獨自陷入天人交戰。

  這個白癡女人,就這樣傻呼呼地跟他進房間,現在才掙扎這種問題不嫌太遲了嗎?要是他更壞些,她早已被吃干抹淨了。

  「好……」她終於出聲,聲音很小,很慘的感覺,就像被迫獻為祭品的犧牲者。

  「那就上床去躺著。」他繼續嚇唬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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