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當初對她說的話,他以為與她保持距離能夠平息自己蠢動的心,但他錯了,她依舊優遊自在,愧疚的是他,為情所困的也是他。
夜涼,她卻連被都不蓋,若非他每夜來看她,她早凍出一身病了。
敖焯替她蓋上被子,雖然再三警告白,他仍是忍不住的用手指輕觸她的臉頰。能夠這樣親近她,他已經心滿意足。
他不是不知道這些日子她心裡悶得很,也知道她有時會暗自落淚,這些他全都看在眼裡,更因此而心疼,他後悔那時被她激怒,他不應該的,明知道她孩子氣重,他任她鬧便是,怎麼也發了火?
忍耐已到極限,他想向她求饒了。如果向她道歉她是否會恢復笑臉?
等不及明天,敖焯正要抬手搖醒海揚波時,窗外傳來輕微的聲響,他抱起海揚波縮在床角。
透著月光,兩個帶刀的男人悄悄摸進房間,顯然是圖謀不軌。
他們純粹只是劫財劫色或是徘謀派來的人?敖焯搗著海揚波的嘴不許她出聲,懷中的她已經被驚醒了。
一陣刺痛逼得他不得不在她耳邊輕語。「別咬我。」這丫頭居然咬他,日頭要回咬一口才能算扯平。
敖焯?海揚波愣住了。他怎麼會在她房裡?難道他又想,她忍不住發抖。
感覺到她正顫抖著,他知道她又誤會了,敖焯在黑暗中猛翻白眼。他堂堂敖家族長竟被她想得如此不堪。
潛進來的人直接往床這邊走來,明顯的目標正是海揚波。當他們驚覺床上沒人,只得先點起燭火。
敖焯知道這下他和海揚波會現形,便在燭火亮起前飛快竄至門邊,將她推了出去,然後關上門不讓他們有機會對她下手。
「敖焯,你開門!」海揚波被推到門外,一時搞不懂他怎麼把她往外丟,氣得掄拳敲著門,將客棧大多數的住客給驚醒,自然也包括敖焯的侍衛。
「海姑娘。」敖焯的手下聞聲趕來,正想開口問話,又想起主子的命令,只得住嘴,再聽見裡頭傳來打鬥聲時,眾人不假思索便闖了進去。
那兩名夜賊見他們人多勢眾,找機會便逃了,打鬥平息了,但這樣鬧自然引來不少人想看熱鬧。
見敖焯的侍衛神色緊張,海揚波擠過侍衛們回到自己房裡,可是她找不到敖焯,他正被侍衛們緊緊包圍著。「敖焯你死了嗎?」她的話中帶著一絲顫抖,她怕自己的猜測成真。「喂,敖焯,你該不會這麼不禁用吧?」
「你別咒我死。」敖焯排開侍衛走到她面前打量她,「你哭什麼?這麼不信任我的功夫?」
「我哪有。」她摸著臉頰,果然濕濕的,來不及思索自己的情緒,她看見他淺色的衣服上沾著血跡,「你受傷了。」
「一點小傷不礙事。」敖焯淡淡的說。
他的手下趕走了看熱鬧的人,也迅速的準備好水和布要幫他療傷,敖焯不願讓手下幫忙,要他們回房休息,坐在桌前自動手處理手腕上的刀傷。
海揚波站在一旁看著他,口氣略帶責備,「聽人說你武功蓋世,怎麼兩個人就傷到你了。」
「那兩個人並非普通人,而且我是為了把你丟出去,在毫無防備之下被他們傷到的。」敖焯深深看了她一眼,又垂首止血。
「對啊,你還沒帶武器呢,,那你為什麼不逃?多危險。」說完她才想到他是為了保護她才這麼做的。她靜靜接過他手上的工作,「今晚若不是你,我恐怕慘了。」
「沒嚇壞你吧?」敖焯抬眼打量她,訝異她的鎮定。
她搖頭,「別忘了,我是打鐵匠的女兒,又是在街頭長大的,從小和人打架打到大,這點血算不了什麼。」她替他紮好傷口,手指在他包裹住的傷口上輕滑,「你怎麼會出現在我房裡?」
他平靜的臉上出現一絲不自在。「沒什麼。」他模糊的說。
海揚波更近的打量他,發現他的臉在昏暗的燭火下仍可看出紅暈,他害羞了。
她放柔了整張臉。「你,該不是每晚都守著我吧?」就算他不回答她也有答案了。這樣的男人,蠢得讓她心疼。
敖焯猛地站起身,「我要回房了。」
「別走,告訴我,是你在保護著我。」她拉住他的手,不讓他輕易閃避。回想這陣子,她不斷的責怪他,卻沒發現他安靜而溫柔的呵護,她怎麼會粗心至此?
「這重要嗎?」如願的打開僵局,他卻又害怕隨之而來的相處。
「敖焯,轉過身來面對我。」
他能拒絕她嗎?他帶著搖搖欲墜的冷靜面對她。
「你這個傻男人,為我做這麼多做什麼?」說著,她竟哭了起來。
「難道我做錯了?」敖焯不明白她又是為了哪樁事而哭,他怕她的哭聲會吵醒別人,只得抱著她坐在床上,輕輕搖著她,茫然無助的安慰她。
直到哭夠了她才抬臉看他,「笨蛋!」她嬌嘖罵道。
敖焯皺緊眉頭,「怎麼又罵我?」
「你害我傷了幾天的心。」
敖焯緊緊抓住她的視線,「你不氣我?」
「氣,但是又不能全部怪你,我也有錯,我不該任性,可是你說我不愛你就不想理我,你真夠現實的了。」她埋怨的看著他,「但是我現在才知道你根本言行不一,下令不許侍衛對我說話,結果還不都是你在照顧我。」
「你當我不後悔說了那些話?因為怕你不願理我也只好等你氣消了,再想辦法,你知道嗎?這回你輸了。」望著她茫然的眼他低沉笑了起來,「這回是你先開口對我說話的。」
是嗎?她歪著頭想了一會,得意的笑了。「不,是你先要我別咬你的。」
也對,被她咬的傷口還在發疼呢!「但是我剛才的擔心,整個客棧的人都聽見了,你想賴也賴不掉。」
她愕然,哪想得到敖焯連這也跟她爭。「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小心眼了?」
忍不住衝動,他低頭親了她微嘟的唇。「跟你學的。」
海揚波屏息的揪緊他的衣服,她喜歡他的吻,輕輕柔柔的,和他驃悍的外表大不相襯,烘暖了她的心。
知道他是如此疼愛自己之後,她知道自己再也不能逃避他的愛了。
認命吧既然被他看上,就別想躲了。
敖焯被她灼熱而含情脈脈的眼神這麼盯著,全身都熱了起來。
他抬手遮住她的眼。「如果不想上回的事再發生,勸你別這樣望著我。」
「如果我希望呢?」海揚波將他的手推開,對他眨著雙眼,她緩緩靠近他,將發燙的臉靠在他胸口。
「你當我是鐵打的嗎?」他快被她逼到極點了,難道她非要這樣整他不可,他握著她的肩推開她!雖然他瘋狂的想要她,但他不願當明日太陽升起時,從她眼中看見的是恨意。他擔心她的善變。
「我是認真的。」她執拗的拉著他,難道她真的如此不可信任嗎?「難道在這幾天裡,你決定不要我了?」
「天知道我有多想愛你,但是我怕你無法承受我滔滔不絕的愛,我怕你終究會逃避。聽我一次,給我們多一天的時間,說不定明天你會感激我這麼做。」他放下她的手,毅然決然的轉身離開。
明知他這麼做是對的,她卻仍被他的拒絕傷害了。她至著臉坐在床邊,嚶嚶哭泣聲留住了敖焯原本堅持離去的腳步。
他總是無法棄她而去。
哭得正起勁的海揚波發現眼前有對大腳丫,想當然就是他了。「還回來做什麼?你不說。」她的抱怨還沒說完!便一把被敖焯抱起,一陣暈眩後她發現自己躺在床上,而他就在她上頭。
這讓她回想起他差點強要了她的那晚,今晚她卻不害怕,因為她知道他是愛她的,他不會傷害她。
「快點拒絕我,否則我不再放過你。」敖焯無法抵抗自己的慾望,只能祈求她能清醒,別讓兩人跌人萬丈深淵。
「我不要,我要你、永遠都別放過我,你聽見了嗎?我要做你的女人。」她厚顏無恥的對他說。顧不得了,她就算賠給他了,她的心、她的人都是他的了。
她的宣言讓他的所有冷靜瓦解,他幾乎是立即粗野的撕碎她的衣服,他火燙的手迫不及待的滑過她全身,凝脂般的肌膚令他如癡如醉。
「再不逃就沒機會了。」他在她的頸邊輕語,但他知道他已經放不了手了。
「是你別想逃了,被我賴上算你倒了八輩子霉。」頭一回,她主動獻上櫻唇,也獻出了她的心。
第八章
第二天他們驅馬到達從漢代起即是重要馬場的山丹馬場。
位於祁連山下的山丹馬場因為天地寬闊、牧草豐美,此處所產的天馬是為當世名駒,若非權貴是無法得到此處的良駒。
敖焯乃是敦煌的望族,聲名更遠播整個河西。原本只是秘密來訪,卻還是傳得武威滿城的人都知道這位大人物來訪。
讓海揚波好氣又好笑的是,從起床後,敖焯便不願讓她離開他半步,就連她想獨自騎馬都被他嚴厲拒絕,因此她是在眾侍衛曖昧的眼神中被敖焯抱上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