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一秒,突然有個念頭閃進錢滿棠腦中--
如果無法逃過此劫,她希望死在金傑森的懷裡,且在臨死前得到他的一吻,這種種痛苦折磨就都值得了!
她慌亂地從他的臂彎中抽離,感到好難為情,剛才她的眼神在無意間顯露心裡的渴望,睿智犀利的金傑森必定一目瞭然。
「你先下去,我會跟著下去。」
「不會有事,我會護著妳。」他握住繩索,沿著繩索滑下去。
看著他俐落的動作,錢滿棠猛吸口氣,學他剛才的動作慢慢地往下滑……
嵌在山壁的石塊撞進懸在半空的她,她痛得扭曲了五官,石頭滑溜溜的,腳沒踩穩滑了一下,經過碰撞的小石頭彈了出去,只聽見在她下面的金傑森發出悶聲,她想,剛才的小石頭一定打中了他。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沒關係,妳要抓穩繩子,別急,慢慢來。」嘶啞叮嚀。
徒手握繩是件很困難的事,她覺得手心好痛、好痛。
「金傑森,我的手好痛……我快抓不住了。」她痛得飆出淚來。
金傑森怔了一下,焦急地抬頭望著停止不動的嬌軀,「抓緊,別動,我上去幫妳。」
他要上來幫她?
要怎麼幫?他們在同一條繩索上……
他往上爬,手穿過她的腹部、胸部,直到他的臉對著她的臉,「手伸過來,抱住我的脖子。」
嗄?!
「我背妳。」堅定的聲音命令者。
「可以嗎?」她恐懼地瞪著他。
「妳想粉身碎骨,還是讓我背妳?」他拋給她一個悲哀的笑容。
她試著放開一隻手繞住他的脖子,再鬆開另一隻手抱住他的脖子,「真的可以?」
他淡笑一聲,「妳都已經在我背上才質疑我的能耐,似乎太晚了。放心,我們一定能安全抵達地面。」
錢滿棠幽幽地歎口氣,都已經到了這種地步,她還能質疑他嗎?除了相信,還是相信!
「抱緊了。」
他馱負著她緩緩往下滑。
她的臉緊緊貼在他的側頰,明顯地感覺他咬著牙緊繃著臉龐,她的體重加重他的負擔,他們緊貼在一起讓風雨吞噬他倆。
就在這一刻她無懼危險,只感覺緊貼時的溫暖。
正如他所說,他會安全抵達地面,當他雙腳穩健著地的那一刻,她自知不能再加重他的負擔,馬上鬆開雙手跳下來,一個側身站在他的面前。
「你還好嗎?」眼底有著溫柔的關懷。
他的手輕輕環住她微微抖動的肩膀,另一隻手輕輕地將她的頭壓向自己的胸前,他的臉頰緊貼著她的秀髮,輕輕地撫摸著那柔絲,然後輕輕拉開她,向下注視著她,眼光異樣的迷濛,「我沒事,只要妳平安。」
她點點頭,不敢置信他語氣中的溫柔。
「這就是妳不聽勸的代價,如果當時……欸,我真不知道上輩子欠了妳什麼?」耙了耙頭髮,再拍拍自己的胸口,「就算我的心臟很強,相信我的頭髮一定被妳急白不少。」
居然還有心情開玩笑?
她凝視他片刻,噗哧一笑,「放心,我到現在還沒看到一根白髮,假如有,我馬上買染髮劑給你。」
他緊抿著唇看著她,他們就這樣凝視對方,耳邊一片寂靜,只有彼此的心跳聲,然後他又將她攬入懷中,前一刻的恐懼和痛苦早已消失無蹤,取而代之是一陣迷亂熱情。
她的雙手被緊緊夾在他們之間,他的心跳貼在又濕又薄的衣衫下瘋狂跳動,她震驚地抬起頭望著他,她看見了炙熱、深沉和不可知的光芒交迭在其中,錢滿棠柔弱地貼著他,她的腳、她的全身骨頭就像著了火的蠟,在瞬間完全融化。
他緊緊地擁著她……
「喂,下面的人,等一下再親熱也不遲,先幫幫忙。」大雄懸在半空中對著地面大喊。
叫吼聲將渾然忘我的兩個人打回現實,金傑森抬起那雙殘留著熱情的眼眸望著半空,暫時撇下錢滿棠,幫忙其他三人脫困。
一行五人平安抵達地面,負責對外聯繫的大雄拿起對講機回報他們的平安,卻見他突地緊蹙雙眉又頻頻點頭。
金傑森感覺出事情有異,凌厲的目光直盯著大雄,「又出了什麼狀況?」
錢滿棠困惑的目光緊追著金傑森,「這話什麼意思?」
她不是已經脫困?
阿武擔心地緊靠近大雄身邊,金傑森跟著加入。
「剛才接獲通知,因為天色已晚,又加上天候不佳,直升機無法支援,要等到明天天一亮,直升機才能過來……」大雄沉默,在為此事致歉。
這樣的情況金傑森能理解,他不能責怪大雄和任何一位救援的人,「既然這樣,我們就等到明天再說。」
大雄感激金傑森的明理,「謝謝你。」
「那位司機就麻煩你們,至於我女朋友就由我照顧。」金傑森沉穩的指派任務。
大雄和阿武自然點頭同意。
金傑森回到錢滿棠的身邊,錢滿棠似乎嗅出事情有變,拾起頭望著金傑森「是出了什麼事?」
金傑森露出一抹安撫她的微笑,「直升機現在沒辦法執行救援,要等到明天一早。」據實轉達。
「明天?」她愕然環視四周,揮不去心頭的恐懼。
金傑森讀出她的心思,執起她的手輕輕揉捏,「嘿,有我在,別擔心。」
是呀,現在除了信任他,她還能做什麼?
接著,大雄和阿武帶著司機去尋找避雨的地方安歇,他則護著她幸運地覓得一塊大石,可以避雨,又可以和其他三人保持安全距離。
「妳可以安心的睡一下。」
她抬頭看他一眼,心裡有著解不開的疑惑,「你為什麼會來救我?」
他澀澀地微笑,「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一聽妳可能遇到困難,就傻傻的衝過來。」
「傻傻的?」滿是質疑。
「對,傻傻的,這是我處事以來,最讓我不解的衝動。」他靜靜地說。
在他的臉上完全看不到他所謂的衝動,只見他眼裡綻放柔柔的令她質疑的光芒。
她突地顫抖一下。
「冷嗎?」他的手主動地圈住她的肩膀,「靠近點,妳就不會冷。」
這時候,她已疲倦的無力反駁,倒進他的懷裡,縱然他的衣服早已濕透,但是她依然能感覺到透過衣服傳來的溫暖,「謝謝。」
不經意地瞥見他手腫脹滲著血,她驚愕地從他懷中坐直身子,抓住他的手,「你的手……」
金傑森恍若無事地將手抽回,「這點小傷算不了什麼,倒是妳,妳有沒有受傷?」側身,以一種關心的眼神審視著她。
「我沒什麼,跟你比起來簡直是小巫見大巫……」
他才不管她說一堆無關緊要的廢話,握住她的手翻看她的手心,細嫩的肌膚有條讓人心疼的紅色條印,手指壓在紅色條印,她痛得哇哇大叫。
「還說沒什麼!」他粗魯低吼。
「事實上比不上你的傷……」她的臉苦澀地拉長,聲音也隨之沙啞,她的手在他的大手中發抖,淚水泉湧般瀉下。
凝視那雙滲出淚水的美麗雙眼,他的心莫名揪痛,輕輕地合住她的手,溫柔地握在手中,「對不起,我不是有意吼妳。」
突地,一陣冷風吹來,令她不禁打了個寒顫。
他將她半抱起來,讓她舒服地坐在他大腿上,雙手溫柔地圈住她,「如果能睡就睡一下吧。」
「可是我現在還不想睡。」她強ㄍㄧㄥ。
在這荒山野嶺,教她怎能安心的睡覺,萬一她熟睡之際,大家丟下她離開……
「妳害怕我會丟下妳離開?傻瓜,要真是這樣,我又何苦多此一舉跑來救妳?」他又一次看透她的心思。
她怯怯地斜睨他一眼,這個人太可怕!只是心裡想,他就能猜出她的思緒。
「不如我們來玩腦筋急轉彎的遊戲。」她建議。
「腦筋急轉彎?」他愣愣地偏著頭。
「不會吧?!你連這個都不會?」她感到訝異地笑。
他堅定的搖頭,「沒聽過,所以不會。」
「就是我出謎題讓你動腦筋。」她一臉被他打敗的洩氣俏樣。
「好吧,我試試看,」他愉快回應。
「聽好,蚊子不叮哪一種動物?」
「這這這……」
「唉呀,這麼簡單還要想這麼久,布丁狗啦!」
「布丁狗?這是什麼東西?真的有這種狗嗎?」他質疑地看著她。
「布丁狗是卡通狗,很可愛。」
「噢,我懂了。」他覺得有趣地溫溫一笑。
「那什麼人最不孝順,會打媽媽。」又是另一題。
「什麼?真的有這麼不孝順的人?」又是另一個質疑,帶著微慍。
錢滿棠俏皮的眼神一閃,好笑地拍拍他的臉,「只是腦筋急轉彎,沒這個人,瞧你,莫名其妙生起氣。」
「噢,妳說吧,我猜不著。」他甘拜下風。
「面速利達母,達母、打母音相近。」她笑了笑,再也忍不住瞌睡蟲的入侵,哈欠連連。
「睡吧。」他輕聲勸說。
「那你呢?」
「我沒關係,只要妳平安。」他將她抱緊,溫柔地撫著她的背,一面還輕輕地搖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