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徒離開,我馬上回來。」訥訥地,她承諾,承諾將以他為生活重心。
「會弄到很晚嗎?」
「不會,最慢八點一定到家。」
怪了,跨入這個舊公寓不過半個小時,她居然把這裡定位為家?歎氣,女人真
是油麻菜籽命,嫁雞隨雞飛,嫁狗隨狗跑。
「我等妳。」
勾起她的下巴,又是深情得讓人心慌的表情,抿嘴,她的眼光閃躲他的。
呵呵,偏不讓妳閃,作弄她,是他的娛樂之一。
喬豐的頭隨著她轉,他的眼睛死盯她不放,帶笑的眼眸裡露出一抹戲謔,可惜膽小的她看不到。
「妳不想看我對不?我以為我們是夫妻,妳會原諒我以前所有錯誤,不再計較我童年時期的無知。」
「我沒有不想看你,我也……忘記你以前做過什麼事。」違心之論她說得心虛。
「不對,妳還在記恨我對妳做過的壞事!知道嗎?我對妳那麼壞,純粹想引起妳的注意,因為我喜歡妳啊!」
才怪,他欺負她,是因著心理不平衡,明明比她大五歲,兩人被編在同個班級,還科科考不贏她,即使當時年紀小,他也有男人的驕傲。
至於到後來,心情變了質,那就不是他所能控制。
他喜歡她?!
臉更紅了,紅紅的血液繞著臉龐劃圈圈,一圈圈,圈緊她的心,圈得她不能呼吸。
「我說沒記恨就沒記恨,要不要我對天發誓?」
「既然如此,為什麼眼睛不看我?」他問。
委屈不需要透過表情相助,光從他的聲音裡便能一清二楚。
「我知道了,妳一定還在為學妹的事情鬧脾氣,別氣好不好?下次,我會小心,不在不正確的地方拉小提琴。」他伸五指保證。
微笑,帶著兩分羞澀。
當她感受到他的手正輕觸她裸露在外的臂膀時,一股暖流貼上,呵……舒暢……再來再來……
什麼舒暢?太淫蕩了,被男生碰,她應該拿硝酸鉀替自己脫掉一層皮,再不,去找得道高僧替自己點上一整排守宮砂,好守住自己的清純意志,怎可以感覺舒暢?怎麼能想……再來再來?
惡魔,他一定是惡魔投胎,她不應該上他的當。
努力尋著不堪回憶,來堅定自己的意志力。
有了,他在副班長褲子黏上口香糖誣賴給她那次,所有人都以為副班長搶了她的第一名寶座,她挾怨報復。
還有,他把籃球砸到她頭上,K暈她那次,當全班倒抽氣,以為出大事時,他一臉屌相說:「你們應該感激我,我把她K笨,大家就不用那麼辛苦拚成績。」
然後,他用最惡劣的方法叫醒她--白馬王子叫醒白雪公主、屠龍王子喊醒睡美人那招……沒錯,他直接親下去,全天下的王子都沒啥創意,只會用口臭熏醒公主,而可惡的喬豐一樣用口臭熏醒阿朱啦!
好啦,想到那麼多件,妳還覺得他的碰觸誘人?當然不!
答案未成形,沒創意的喬豐又盜用王子的老招術欺負她,他親吻她,用嘴對嘴那招。
眼睛猛地瞠大,她不能呼吸,她想推開他的手,懸在半空中,十秒鐘後,唉……她歎氣、閉上眼睛、手攀上他的頸項。
任由感覺指導自己的行為,她不得不承認,雖說招數老套,她仍無法對他的吻免疫,喬豐接吻的技術……何止誘人……
看著她陶醉眼神,喬豐好得意,就算真練成降龍十八掌,他都不會比現在高興。
凶到死的資優生班長降伏在他手下,什麼叫作成就?成就帶給人的幸福感有多少?看看他的表情,你就知道。
「可以來看我表演小提琴嗎?」他低醇的嗓音迷惑她的心智。
「好。」她答。
好個頭,她要代表姊班,沒七點半根本離不開神壇,而他的表演藝術會在六點半準時結束,算了,請表姊多擔待些,誰叫她孤家寡人少人追。
「我們一起搭車回家、一起上超市買菜、一起做愛心晚餐,好不好?」他得寸進尺。
「好。」
好個鬼,她只會燒符水給人喝,除此之外,她哪裡燒過什麼菜?
「我們吃過飯聊聊天,再上床開始我們的新婚夜,好不好?」
「好。」
好、好妳個頭啦!她的守宮砂呢?她的處女情結呢?她瘋了,一定是被他下了失心蠱,才會對他不由自主。
哀號一聲,喬豐不讓她有機會反悔,把她推到門邊,親親她的額頭說:「親愛的,上班要小心哦,晚上見。」
關上門,他把自己時新婚妻子關在門外。
五分鐘後,忍控不住的大笑出籠,呵呵呵,哈哈哈,他練成了獅吼功,山搖地動。
第四章
再開門,喬豐換一張臉,前後判若二人。
冷冷的眼,橫橫的眉,好似天下人都欠他八百億元。寒厲目光掃過,門外的律師微微顫抖。
這結果在他預料之中。
法界中稍具知名度的律師,爺爺幾乎認識,更何況,他早在爺爺的監視下生活多日,他估料這樁婚事將引出爺爺的抗議。
「喬經理,總裁希望我為他傳達訊息。」他盡力不教自己的雙膝打顫,無奈喬豐威勢太盛,任何人在他面前都要矮半截。
「說。」不贅言,他氣勢凌人。
「總裁說,如果您願意回心轉意,他既往不咎,請您回公司。」他戰戰兢兢把話說清。
「他從哪點發現,我想『回心轉意』?」勾起一抹似笑非笑表情,他的笑比怒更恐怖,直勾勾的眼光盯得對方全身冷熱交替。
「近半個月來,喬經理居無定所,工作也不順利。」
他當然不順利,老頭子運用人脈,封殺他所有工作機會,他勒令各大企業不准和他交集,可是……有什麼關係,老頭子不曉得早在五年前,他就發展起自己的事業,至今,他早不把老頭的公司看在眼底。
他以為他在街頭表演小提琴,是窮途末路?很好,他就是要他往這方面想。
「然後呢?」
手橫胸,他頎長的身子佔滿門框,他無意退讓,對方沒辦法窺探屋內景況。
「如果喬經理願意妥協……汪小姐不介意這個意外插曲。」
汪水涵是朔華企業董事長的千金,也是喬豐繼母的侄女,多年來和璨幗合作愉快,兩家人都想藉著親上加親,提升企業競爭力。
「請你傳話,汪水涵才是『意外』,我一點都不喜歡她這個『插曲』。」轉身,他順手想關上門。
「喬經理,請三思,璨幗情況真的很不好,難道您要眼睜睜看它垮台?」
律師的話引起喬豐的注意力,緩緩回頭,不錯,老頭子總算發覺璨幗情況不樂觀,看來他尚不至於昏庸愚昧到無可救藥的田地。
「他搞不定了?那麼喬老經理和他的夫人呢?也束手無策?」邪惡笑容揚起,笑容裡滿是得意。
他口中的喬老經理和夫人,指的是他的父親和繼母。
他一直在等這個,等老頭子承認自己能力不足,承認自己不是獨霸一方的巨人,到時,他會接手,讓他看清楚誰才是引領時代的主人。
「有不知名企業收購璨幗百分之三十五的股票,總裁擔憂,若這是有心人士的操盤,璨幗企業將出現莫大危機。」
果然,薑是老的辣,他的大動作還是引起老頭子注意。
他不說話,律師試著把任務一次交代清楚。
「總裁希望你們不要因溝通不良,給外人可乘之機。」他細挑每個出口字句,在他們祖孫之中當協調員,需要莫大耐心與勇氣。
「什麼外人?誰是外人?收購璨幗股票的投資人,還是我的妻子?」眉挑,他嚇得對方頭皮發麻。
真不巧,不管是前者或後者,對他而言,都是「自己人」。
「目前我們手中尚未掌握那名投資人的資料,但是朱小姐……」
「如何?」
扶扶眼鏡,他鎮定態度。「根據資料上說,朱小姐是您在街頭表演音樂時認識的,你們見面不到半個小時,就前往律師事務所辦理結婚登記,替你們辦理登記的是吳崇光律師。」
「了不起,還有呢?」冷嗤一聲,他瞪眼,瞪得人心惶惶。
「雖然這紙證書有您和朱小姐的簽名,以及兩個以上的見證人,但總裁不認同這樁婚姻,我想,您是為了和總裁賭氣,故意在路邊隨便拉個女人結婚,不管怎樣,這都不是理智的作法。」
「『我的』婚事,需要徵求『你的』想法?」語調微升,週遭空氣下降十度。
喬豐嚇壞他了,律師退後一步,迅速低頭,將手機呈至喬豐面前,一口氣說話:「是不是請喬經理和總裁聯絡,當面溝通會比由中間人傳話來得有效率。」他把自己界定在「中間人」角色。
笑話,他的婚姻需要誰的認可。
不置可否,喬豐接手電話,撥通,開口,態度惡劣。「請你不要干涉我的私生活。」
「你寧願在外面從事低三下四的職業,也不肯回家?」電話那頭,老人的口氣也不見友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