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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買下兩隻鑽石婚戒,貴得嚇人。
朱洙拚死想把戒指脫下還給專櫃小姐,他不准,強拉她離開珠寶店,說從今天起,他套住她、她套上他的生命中心點。
他帶她拍婚紗,隨便約約攝影師,訂幾組照片,就花掉六萬八,夠不夠狠?難怪這年頭年輕人不肯結婚,結婚居然需要這麼花費。
當她氣得說不出話,一張小臉鼓漲成面龜時,他笑笑把嶄新存款簿擺在她面前,裡面的數目字是之前的兩三倍。
她瞠目結舌,不敢置信地望著上面的阿拉伯數字、就算他是炒股票能手,也無法在短短的兩個月中,讓幣值翻轉數倍啊!
他笑著敷衍她,說天底下除了股票,還有種名為樂透的合法性賭博,幸運不須多,一次就夠。
她思考他的話,明明不相信,卻說不出道理反駁,每件事他都有合理解釋,卻又處處透露出不合理,那種被耍弄搞鬼的感覺又回來了。
接下來的半天,溫柔男人轉性,他做主她的思想行為。
喬豐同她回家,拜見岳父母,秀秀兩人中指問的昂貴鑽戒,說自己已向朱洙求婚。
他的氣質雍容高貴,他的態度親切合宜,很快地,喬豐贏得朱家上下的心,從阿朱父母親、兄姊弟妹、姑婆姨丈、祖父、曾阿嬤都對他表示莫大歡迎。
朱家爸爸媽媽,別的不重視,最重視的是他的人生運途,翻了他的掌紋,看過他的樣貌,確定這男人是大富大貴相,也不問人家的工作事業、不問他的親戚家人,二話不說,同意婚事。
未入禮堂、未宴客,他徵得長輩同意,便帶了朱洙出門度蜜月。
一整天,朱洙渾渾噩噩,不說話、不做主,任由他支配兩人行程,她看著喬豐,分析再分析,不確定的感覺越來越盛。
「為什麼用這種眼光看人?」
他笑笑,一手握著方向盤,一手把她攬進懷間。
「我覺得你怪怪的。」
仰頭,眼睛是他的眼睛,鼻子是他的鼻子,就是拉著提琴的修長指頭,也是她最最喜歡的那十隻。
可……那氣勢、那威嚴,分明不認識……
「哪裡怪?」
他知道她的感覺,因為他驟下決定,決定恢復本性,不再以挑弄她為樂趣,單單她在身邊,他的樂趣就細數不盡。
「你和平常不一樣,不像個小男人。」
從頭頂抓下他的大手,輕描他指間螺紋,五根指頭上面都有耶,人家說十個螺是要做皇帝的,說不定他根本不是平凡人。
「妳希望我是小男人?妳愛小男人勝過大男生?」他問,彎彎的笑紋橫過眼圈,此時的他,既成熟又魅感人。
「不是,平常你很溫和順從,今天……」
「我今天發脾氣了?」
偷空親吻她的臉,他愛死她的肌膚感覺,更愛死她全身上下沒有人工香味。
「沒有,可是態度……」
「強勢?」他接口。
他本就是個強勢傢伙,十幾年來,爺爺用盡方式,想他接受汪嘉鈴為母親,可強勢的他,豈能容人擺佈?
他的父親妥協了,但他沒有,連一分鐘都沒有妥協過。
說對了,他好強勢。
「你沒先問我的意見,逕自決定婚紗婚禮;你沒聽我的想法,做主買下貴死人的婚戒;你沒事先知會我,就向我的家人提出婚事,你今天做的所有事都……不像平常的你。」像十幾年前,目空一切,可惡又可恨的小男生。
「我把哪件事情搞砸了?」
沒有吧,他約下全台灣最熱門的攝影大師,順利解決她擔心的家人問題,甚至輕易打垮煩了她一整夜的經濟問題。
他出手,解決她生活中所有不順利,嫁給這麼好、這麼高明的男性,即便強勢,又有什麼關係?
「你處理得很好,連中樂透那部分也好得不像樣,可是……」
「妳說過無數個可是,但我聽不出哪個『可是』是重要的。」
點頭,她同意他。
「既然不重要,我們別再討論好不好?」
他又強勢了,強勢地逼她除去疑惑,強勢地轉移他不樂意談的話題。
可她是大女人啊,即使算單純,起碼不愚蠢呀!
「你不只是個街頭藝人,對不?」
他笑而不答。聰明,果然是跳級資優生。
「我記得你父親,他是哲學系數授對不?我也見過你母親,她是很溫柔的女人。」
提到母親,喬豐的臉色有幾分鐵青。
「我問到禁忌話題嗎?」訥訥地,她坐直身體。
「她去世了,在我到美國唸書的第二年。」
「對不起,我不知道……令尊還好嗎?」
「他好得很。」
話出口,嘴角的鄙夷教她疑問,怎麼了?為什麼他憤世嫉俗?為什麼滿腹仇怒?
「對不起。」撫撫他的手臂,她找不到合適方式安慰他。
低頭,默禱,朱洙虔誠的表情教人心安。她都用這種方式幫助信徒?歎氣,大手蓋上她的小手,不想講的話,湧到胸口。
「我的祖父不承認我父親和母親的婚姻,不管我們全家躲到什麼地方去,他總有辦法讓徵信社找到我們,和妳同校那年,我剛從國外回來,情況很糟的中文,讓我找不到半間學校念。」
「嗯,那時你的中文怪腔怪調,我常弄不懂你的意思,只有在你對我做的可惡行為中,瞭解你對我有深刻怨恨。
我爸爸說,那叫前世恩、今世債,你上輩子肯定對我很好,讓我欠下你無數債務,自然我欠你的,該在這世償還,爸爸要我心平接受,用歡喜心迎接你的『疼愛』。」
好哲理,難怪中國人的容忍度比老外強。
喬豐笑笑,那麼,這輩子他要對她更好更好,令她欠自己無數,好待下輩子再次糾纏。
「小學將畢業那年,祖父又找到我們,為讓我遠離風暴區,父母親把我送到美國唸書,但一封封的家書,讓我憂心不已。」
「家書上提些什麼?」
「信上說,祖父用盡手段,把我父母親逼到無路可逃,父親找不到工作,家中頓失經濟支柱,我們賣房子、賣掉家中有價物質來撐持生計。
屋漏偏逢連夜雨,半年後,我母親罹患癌症,為張羅醫藥費,父親不得不回到祖父身邊,接受他的安排,迎娶朔華企業千金汪嘉鈴。」
「你母親怎麼辦?」
憂了眉,老爺爺以為自己是神?他怎能隨意拆散別人的婚姻?怎忍心打碎兒子孫子的家庭?
「他不准我回來,說我一踏進台灣,就不再供應我母親的醫療費。母親去世時,兩個她最愛,也最愛她的男人都不在身邊。」
光這點,給足了他理由憎恨祖父。
「喬媽媽有未完成的心願嗎?」
「她的遺言只有短短幾句,要我成材做自己、要父親真心幸福,且希望自己能進入喬家宗祠,成為喬家正式一員。」
「你一定要替她辦到哦。」
不顧喬豐正在駕車,她撲到他身上,圈住他的腰,親吻他的臉,用溫溫熱熱的身體告訴他,她就在身邊。
「我會。」將她鎖在懷間,喬豐開心,他成材、他做自己,他也贏得阿朱的真心。
「回去,我們給喬媽媽燒蓮花金,我找爸爸給她辦普渡,我每天念大悲咒回向給她,你說,好不好?」
「好。」沒反對,她正用她的方式孝順婆婆。
喬豐續道:「妳是對的,我並非專職藝人,我念的是商學院,小提琴只是我的娛樂,它能幫助我鎮定思緒。
在商業上,我有不錯表現,炒股票是我的職業能力之一,畢業後,我一邊進入璨幗工作、一邊闖下自己的名號事業,這次,我和祖父嚴重爭執,才會逃出家裡,到街頭成為藝人。」
「也幸好這樣,我們才能再見面。」
「是啊。祖父派人監視我,要我回公司裡貢獻能力,我同意,但他必須答應我的條件。」
「讓喬媽媽進入喬家宗祠嗎?」
「沒錯,還有,他要退出公司,由我來主導營運權。」
「他願意?」
「當然不願意,我正在進行一些必要手段。」到時,再不願意,他都要讓他眼睜睜看別人爬上璨幗總裁寶座。
「他會贊成我們在一起嗎?」想起喬媽媽,朱洙低眉道。
「不管他贊不贊成,我都娶了妳。」
「我們需要四處藏匿嗎?會不會有一天,我們和你父母親一樣,終要分離?」她憂心忡忡地看他。
喬豐停車,雙手將她攬回身前,用強而有力的臂膀圈住她。
「我永遠不會讓妳步上我母親的後塵,我父親懦弱無能,我和他不一樣,不管誰,都不准欺負我的妻子,記住--妳是我的。」這是他的承諾,而他確定自己有能力完成承諾。
「只有你可以欺負我?」淡淡笑開,她隱藏心中陰霾。
「對,只有我可以欺負妳。朱洙,妳相信我有能力保護妳嗎?」
「我相信。」
貼在他胸前,她的心和他一樣相信、一樣穩定,愛情,在他們之間,越釀越香醇,他們的前世恩,成了今世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