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貨呢?」
「全被大水捲走,尋不回了。」
於香緹俏臉慘白,「那些全是宮中要的貨啊……」
於建成也慘白著臉,手足無措。「那該如何是好?若是沒有貨呈上去……後果不堪設想。」
「這點不用你說我也知道。」於香緹緩緩站起身,雙手緊握成拳,眼底有抹堅決。
「你打算怎麼做?」
「此事千萬不能被他人得知,要底下的夥計們守口如瓶,立即派薛政前去各商號,將帳冊取來給我。」
若要派人快馬加鞭前去將那些貨品一次購齊,來回怕是也得花上數十日,到時候便超過期限,此法不可行。
若她沒有記錯,商號內應該還有一些存貨可供她挪借。時間緊迫,得在後天前將貨補齊,好送到內務府。
「我這就去辦。」於建成連忙轉身奔離。
於香緹咬著唇,瞪著下腹。
該死!月事怎麼還不快結束?恨不得自己身為男兒身,這樣就不必待在房內,可以外出處理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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紙終究是包不住火,於香緹的商船翻覆,貨品盡失一事,還是在錦樂城內傳開。
數名向來看於香緹不順眼的商人,等著看好戲。
於宅上上下下人心惶惶,不知所措。要是沒有貨呈上去,如同欺君,必遭懲處。
書房內,於香緹忙得焦頭爛額。無論她怎麼調貨、商借,還是無法將那些損失的數量補足。
這時,於建成由外面走進來。
「情況怎樣?」她急問。
於建成搖頭歎氣,「那些傢伙一聽說我們的事,竟說他們無貨可借,但我明明就瞧見他們身後還堆了不少貨品。」
於香緹自然明白那些人的心態,袖手旁觀等著看她被擊垮,到時候好乘機搶取她底下的所有生意。
哼,人心不過如此,早已看破。
「我和薛政連跑了數十家,沒一家肯借咱們貨品,唯一的希望就只剩下……」於建成尚未說完,便被她強硬打斷。
「想都別想,我死都不會跟那只笑面虎借貨。」於香緹雙手緊握成拳。她的自尊絕不允許這麼做。
「你為什麼要那麼固執呢?此刻情況危急呀!相信他一定有不少貨可借咱們渡過危機。」於建成好聲勸說。
「不要就是不要,我寧願一死,也不要向他乞求。」她幾乎可以想像他唇角高揚著嘲諷味十足的笑的模樣。
她可以向任何人低頭,唯獨對他,死也不肯。
於建成見她是鐵了心,任誰也勸不了,只得轉身步出書房,再去向城內的那些商家尋求幫忙。
於香緹待他離去後,淚水不爭氣地滑落頰邊,但她連忙抬手拭去淚水,絕不許自己哭泣。
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這點小事,很快就能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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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陽商船翻覆一事,輾轉傳入玉雷格的耳裡。
「他們損失了哪些貨?」他斜躺在玉石躺椅上,支額聽著桌上鳥籠內的黃金鳥鳴唱著悅耳的歌聲。
「於建成四處向其他商家借調茶、酒、綾羅綢緞……只是無人肯借。」葉世恭敬的稟報。
「可有來咱們這兒借調?」
「沒有。」
「哼,硬骨頭。」玉雷格冷哼一聲,隨即起身,拎著鳥籠往外走去。
「爺,你打算上哪去?」
「內務府總監那老傢伙向來喜歡與其他官吏斗鳥,這只黃金鳥應該能令他贏得不少銀兩。」
第三章
事實證明,她錯了,無論怎麼借調,還是無法將欲呈上去的貨品補足。
也許是她不懂得做人,並未與其他商人建立良好關係;也許是天要亡她,逼她不得不放棄皇商這身份地位……
於香緹女扮男裝,乘著馬車,帶著必死的決心來到內務府。
然而內務府總監一見到她前來,一張老臉卻是堆滿了笑容,快步上前迎接,「於大人,你總算來啦!」
於香緹不解的看著眉開眼笑的他。可是發生了什麼好事,要不然這隻老狐狸怎會笑得如此開懷?
「你送來的那批貨,真是極品中的極品。」
「我送來的貨?」於香緹緊皺眉頭,怎麼也聽不懂他究竟在說些什麼。她根本就沒送任何貨來。
「是啊,你不是請玉大人將那批貨一早便送來了嗎?」內務府總監笑著指向身後堆積如山的貨品。
於香緹連忙奔向前,拿起一疋絲綢細看,果真是極品,原先她所買的那些絲綢,根本無法比。
內務府總監笑著走到於香緹身旁,「昨日玉大人還怕會弄錯這些貨品的種類及數量,又不敢前去問你,以免被你責罵,只好特地前來問我呢!」
而玉雷格所送的那只黃金鳥,更令他滿意不已,等會兒就要帶著那隻鳥前去找兵部尚書好好炫耀一番。
於香緹怎麼也不敢相信自己所聽見的一切。
他為什麼要這麼做?這麼做不是對他一點好處也沒有?她猜不透,真的猜不透他的心思。
「雖說王下令讓玉雷格獨佔了大半的買賣,但茶、酒,綾羅綢緞還是得勞煩你日後多費心了。」內務府總監笑著朝於香緹鞠躬。
於香緹緊皺眉頭,「抱歉,我還有要事得先離開,改日再聊。」隨即轉身往外走去,坐上馬車,命令薛政盡快返回宅第。
她立即換上女裝,隨即命令薛政駕車前往玉雷格的宅第。
馬車疾駛,轉眼間便來到一座有著朱門綠瓦、雕粱畫棟,朱柱雕牆,極為華麗的宅第前。
一名總管站在門外,見於香緹步下馬車,立即上前,恭敬的施禮,「于小姐,請進,爺已在廳堂內久候多時。」
於香緹聞言,蛾眉更為緊蹙,在總管的帶領下,進入奢華的宅第。
他就這麼確定她一定會來?
一進入廳堂,她便瞧見玉雷格斜躺在中央的豐脂白玉躺椅上,以手支額,笑容滿面。
「你為什麼要那麼做?」於香緹開門見山就說。
「同行有難,出手相助,如此而已。」玉雷格唇角微揚。
「少來,你一定別有用心。」於香緹瞇眼瞪著他。
那批貨她雖沒細算,但以多年經驗看來,價值至少超過五萬兩以上,而他會平白無故的以她的名義交給內務府?其中一定有陰謀。
玉雷格笑瞇了眼,「我當然不會平白無故替你的二哥出那批貨。」他特意強調「二哥」這兩字。
於香緹早就料到如此,「那你打算要我們出多少錢買下?兩倍、三倍,還是五倍的價錢?」只要開個價,她一定二話不說,馬上付錢。
原因無他,就是不願欠他人情。
「你未免太看不起我了,其實我並不是那麼重視金錢的人。」玉雷格笑睨著她。
呵,她氣紅了俏臉的模樣,十分迷人。
於香緹皺眉,神情萬分不屑,「是嗎?」從他以前處處與她作對,搶走她商行生意的行徑來看,一點也看不出來他不重視金錢。
「你那是什麼眼神?」玉雷格的笑容更為擴大,站起身走向她,大手撫上她的粉頰。
她就這麼不相信他所說的話?
於香緹揮開他的手,「你究竟打算怎樣?快把話說明。」
她一點也不想猜他的心思,更巴不得早點離開這裡,離他越遠越好。
「你跟你二哥就這麼不想欠我人情?」玉雷格笑問。
呵,她可真倔強。
「是又怎樣!」她高昂下巴。
她不許他看不起她。
玉雷格笑瞇了眼,「我就是要你跟你二哥一直欠著這人情,等到哪日我想到了某事,你就得照辦,不得拒絕。」
於香緹緊皺眉頭。
要她一直欠著他人情,以後他若有事開口要求,還不得拒絕……乾脆現在一刀殺了她,給個痛快。
「那咱們就這麼說定了,你應該不會拒絕吧?」玉雷格彈指,一名婢女手捧艷紅漆盤走上前。
盤中放了筆、墨、一張契約書,上頭註明日期、原因始末。
於香緹狠狠瞪了笑容滿面的他一眼,知道無論自己提出什麼要求,他都不會接受,就是要她欠著這人情,只得提筆沾墨,在紙上寫下自己的名,隨即轉身步出廳堂,直往大門外的馬車走去。
可惡,今天就當作被老虎咬了一口,日後再向那隻老虎討回被咬的肉。
玉雷格笑看著她怒氣沖沖離開的纖細背影,接過婢女所遞上來的契約書,笑容更為擴大。
他就是對她產生興趣,所以才會如此威脅她。
而日後將會發生什麼事,沒人知道。他將會好好利用這張契約書,在最恰當的時間,向她提出一個絕對不能拒絕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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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氣新元旦,萬壽初今朝。
街道熱鬧非凡,行人熙熙攘攘,舞獅、鼓吹、鬧鑼鼓、唱戲曲……聲聲入耳,隨處可見人們扶老攜幼走上街頭採買年貨。
堯日王也特地在玉嵐宮內設宴席,讓所有官吏一同飲酒作樂,慶賀新的一年到來。